第80章 庵堂生变
“无事无事。”小何忙将鼻子一擦，点头不迭，又昂首看冯渊道，“二师哥，你放心吧，你叮嘱的事儿我都记着了，到时候包管办得安妥！”
慕耀知她放心不下，笑道：“九儿尽管放心吧。若真有甚么事，等你返来时二师哥必然会说与你听的。”
英莲被这一问弄得心上突突跳了两下，讪讪点头道：“记不起来了。”
且说算起来英莲入林府也将近一年之期，可出门的机遇却实在未几。这慈心庵她也从未去过，只从紫苏那边听闻，是扬州城里很驰名的庵堂，内里供奉着观音菩萨，香火非常鼎盛。
英莲知她的性子，向来喜静不喜闹，常日里身边也不喜下人环蹙，便安抚她道：“好mm，你莫恼。这也原没甚么大不了的，等你姐夫从外头返来我问他一声，若他得空便叫他与我们一块去，也好照顾你我二人。”
慕耀闻言，倒是一愣，继而在心中思忖了一回，才道：“是我冒昧了。”
就在此时，闻兰阁中冯渊刚带畴昔一些英莲新做成的点心，何连之嘴馋，正捏了一块狂啃，恰是大快朵颐忽觉鼻间奇痒，竟是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慕耀道：“金陵的王大夫忧心朱老前辈的病情，归去以后查阅很多医书好轻易得了几个古方，说是专治疯颠之症的。前些日子特地叫人送到二师哥手上，叫他转交给明毅兄弟，许对朱老病症无益。偏巧六师弟是个闲不住的，这些天直喊闷得慌，二师哥便叫他跑一趟。原说的是还要采买些东西，明天一并送去，只六师弟性子急，昨儿下午见该买的都买了，便兴冲冲奔去落木山了。”
黛玉忙道：“既如此，我们细心些便是。扬州城多少大户人家的奶奶、蜜斯都去慈心庵祈福的，怎生我们就上不去了，那里就那么轻易磕着碰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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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难行，一级石阶勉强可供两三人并排同业。为保险起见，英莲与海棠，黛玉与雪雁前后拾级而上，慕耀押后，一起上不断叮嘱，慢些无妨，切不用心急空了脚下，世人自是默记在心。
黛玉受不住，笑得直往英莲身上靠：“姐姐你看，她这些本领竟不知跟谁学的？”
这神情全不似昔日，慕耀心中自是愈发诧异，欲开口再问，不想英莲已独自领着海棠往前朝山下去了。
英莲想了一回，自发有理，便不再多问，与世人一同上路。
紫苏担忧道：“话虽这么说，二蜜斯也须谨慎些。到时候多叫些人跟着吧，免得叫老爷担忧。”
紫苏忙道：“旧时我曾去过那边一回，那慈心庵确也名副实在，香客甚多。只是恰好建在东郊红叶山的山腰上，且山道狭小，进香之人上山，不成骑马、坐轿，只得步行而上。十五那日又恰好是香客最多之日，我是怕人多路险，奶奶和二蜜斯受不住，如果磕着碰到就不好了！”
一行人下车上马，海棠望着红叶山那人头攒动的山道，忍不住念了句佛道：“神仙菩萨，如何这么多人啊？”
路上，英莲忽掀起帘子问窗外骑马的慕耀道：“常日里你上哪儿都有小何跟着，如何今儿个却未曾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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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心下大喜：“如此甚好。姐夫技艺高强，如果同去，爹爹必无顾虑的。”说完又朝紫苏调皮一笑：“现在这般，紫苏姐姐另有甚么要说的么？”
慕耀也被逗笑：“这倒不是。”
慕耀在心中策画一番，好歹理清了个大抵，又问黛玉道：“九儿去见那清心师太，你没有跟她一道么？”
慕耀疑道：“这又如何？”
“如何了？”英莲不由低头看她，只见黛玉粉面害羞，樱唇轻抿，只拿一双含情美目悄悄张望，一副欲语还休的小女儿姿势，心中便了然她何意，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慕四，你抬眼看看这周遭，一起上不知有多少太太、女人都在偷偷打量你呢！谁让你长得这么俊了，怕那些民气中都策画着你是哪家的少爷，要招你归去做半子呢！”
只听黛玉含泪低泣道：“我和姐姐出来以后，一起在菩萨面前烧香祈福。本来统统结束，就要出来的，谁想路过偏殿时，碰上一名太太出门时被个孩童撞上，几乎跌倒，多亏姐姐活络，上前扶了她一把。那妇人感激，便与我们扳话起来，我们才知她是因儿媳得子来此还愿的。”
这时，一起鲜少言语的黛玉却看向慕耀道：“慕公子，依我看你还是在门口等我们吧。若你跟着我们出来，不止你不便利，连我们也会不便利呢。”
许是有慕耀陪着，林如海与冯渊皆很放心，也知英莲、黛玉不喜人多，除车夫外也未曾再派男仆跟着。彼时，英莲与黛玉乘坐马车，各带了一名丫环，英莲带的海棠，黛玉那边因紫鹃身上不爽带的雪雁。
英莲奇特道：“哦，他去哪儿了？”
那头紫苏倒是被她逗乐，忙假装惶恐模样福了福身，学着昔日戏文里的调子道：“原是我多嘴，惹二蜜斯不欢畅了。我这厢给您陪个不是，还请二蜜斯消消气？”她拿着不幸兮兮的调子，一面说一面与黛玉挤眉弄眼，直将世人哄得捧腹不止。
英莲低头略作思忖，只道：“既如此，我与你一道去。”
慕耀勾唇：“现在他不在，我也总算能得几天平静。赶明儿等他返来了，怕又有的闹了！”
“慕公子说得极是。”黛玉听完，忽如梦中惊醒普通，忙从怀中取出帕子将眼泪擦了，点头不迭道，“说了这会子话，目睹着姐姐都将近走到下山路口了，我们快些追上她吧。若她出了甚么事，我也活不成了！”
彼时，慕耀已在茶棚里叫了第三回茶，不想倒了第三杯的时候，却恰好昂首瞥见英莲从庵门里急仓促出来，神情很不平常，中间的海棠更是一脸担忧。过了半晌，才见黛玉与雪雁几近小跑着赶上来。
二人皆点头道：“非常。”
一早，英莲便与黛玉去省过林如海，正欲成行，不想林如海那边却俄然又派了人出来，要叫冯渊畴昔。一刻钟后，只见冯龙领着慕耀往大门口来了，回英莲道：“奶奶，老爷临时有要事与爷筹议，恐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爷便叫小的去请了慕少爷来，叫他护着你们一同去慈心庵。”
“休要胡思乱想。”不想慕耀闻言，竟是提了调子，一面走一面慎重叮嘱，“我既承诺了二师哥护着你们，自是不会让你二人有一分一毫毁伤的。你与九儿，都会安然无事！”
慕耀了然，缓缓点头，再看黛玉早已哭得不成模样，忙道：“林mm，快别哭了。九儿常日里是最明事理的，现在镇静成这番模样，只怕当真出了甚么大事！她现在这般模样下山，虽有海棠看着，我到底放心不下。我们须快些赶上她，才是紧急的。”
“虽是打趣，却也是实话呢。”英莲说着，倒是伸手指了庵堂外头不远处的一个茶棚，道，“我听闻这慈心庵甚是灵验，来这里祛病除灾的虽多，求姻缘子嗣的可也很多。你若随了我们出来，怕只会更加惹人谛视，不如便在那茶摊上略坐一会儿，等我们出来，可好？”
慕耀闻言忙道：“林mm，你先莫慌。可否先奉告鄙人，你们在庵堂当中，究竟出了何事？”
黛玉虽点了头，面上却始终悻悻，俄顷忽向英莲道：“姐姐，再过几日便是十五，我想往城东慈心菴去一趟，向菩萨祈求，保佑爹爹、嬷嬷早日病愈，可好？”
隔了一日，黛玉还是一早便往隐芳园去了,不想这回却比平常返来得早了好些。
冯龙点头道：“未曾说。”
英莲点头莞尔，这才放了窗帘。
英莲心中生疑，只问冯龙道：“爷可曾说了何事？”
“无妨。”慕耀因见她姐妹二人面上皆有欣然之色，幽幽道，“虽记不起来，然本日也算故地重游。待会上得山去，你二人也为先夫人点几炷香，聊慰思念之情。”
慕耀在心中微作考量，微微抬眼间见黛玉立在那儿，低眉羞语，连抬眼看他也不敢，不由勾唇道：“好吧，既有我跟着不安闲，你们便自行出来。我在茶棚处等你们，只现在时候不早，你们也莫要担搁，早些出来的好。”
英莲、黛玉俱是应了，这才进了庵堂以内。
不想英莲却只是昂首深深望他一眼，而后缓缓抽脱手臂，今后退了两步，眼神幽凉道：“无事，我们归去吧。”
那头正说话的冯渊顿住，皱眉低斥道：“慢点吃。”
却不想等她们出来时，却已是另一番气象。
英莲也笑个不止，点头道：“还不是小何？整天在我院子里混闹，一屋子的人都跟着他学坏了！”
黛玉点头道：“许是因这等事情过于私密，那师太除许当事女子与贴身丫环进屋外，旁人一概不准进的。”
以后姐妹二人又在车中说了好些闲话，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听车夫在外头喊了一声：“奶奶、二蜜斯，到山脚下了。”
黛玉闻言，心生懊悔，更是泣涕涟涟道：“单是如此天然没甚么！恰好那妇人在言谈当中偶然提起，慈心庵里有一名了不得的清心师太，说她是个高人，能一眼明断女子有无身孕，且能推算出有孕之期。都怪我一时胡涂，听了这话以后，鼓动姐姐去处那师太就教，不想姐姐出来少量时候，不晓得在内里听了甚么，再出来时便是这副模样！”
英莲笑道：“如何？你还怕有谁在菩萨面前欺负我们啊？”
黛玉闻言，忽觉心中一暖，然因心中惦记姐姐，脚下莲步缓慢，只转头仓促望了慕耀一眼，不想却恰好撞上慕耀双眸，只如被烫着了普通，扭过甚去再没有出声。
英莲恍然，笑道：“怪道从昨儿起就不见那猴儿的影子了！”
英莲点头问道：“是啊，有何不当么？”
这个冯渊自是信他的。虽小何是个急性子，常日里又贪吃好玩，然做起事来却还是非常正紧的。况他现在已满十六，是时候叫他单独出去历练历练了！
如此，到了十五这日。
黛玉喜得鼓掌：“有姐姐陪着，自是最好不过了。”
提及来，英莲与慕耀、小何早已熟悉，然“慕四”这个称呼也只在几人私底下打趣时喊过几次。这回脱口而出，实在有些高耸。饶是慕耀一个谦谦君子，也被说得俊容微红，只点头启唇道：“九儿休要闹！”
黛玉闻言，倒是皱了眉头：“你才说了，山路局促，再多带人岂不是更添烦恼么？再则上香祈福本就讲究心诚则灵，若弄得劳师动众的，反而不妙了！”
彼时,黛玉往清荷苑来看英莲,解释道：“姐姐莫要心慌,并不是我犯了甚么错,惹怒了两位嬷嬷。而是这两日气候忽转凉了好些,华嬷嬷一时不慎染了风寒,现在正在园中静养。我原想留在园中服侍，然我年纪到底小了些，芳嬷嬷不准，只叫我返来，说等华嬷嬷身子好些了，再派人知会我。”
黛玉抿唇道：“姐姐，我昨儿听爹爹说，幼时娘亲也曾经常带我姐妹二人到这慈心庵来上香拜佛，只我当时年纪太小，竟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姐姐可另有印象？”
不想慕耀却摇了点头，温声道：“不好。既然都到了此处，我还是跟着你们出来吧，二师哥交代我护你们全面，还是谨慎些好。”
英莲听罢，一颗心才总算结壮了，只安抚她道：“两位嬷嬷也是为了你好。既如此，你这几日便好生待在府里等动静吧。”
幸亏香客虽多，却也次序尽然，毫无拥堵。到底是女子，体力上未免差些，三四里的山路，就在路上的凉亭中歇了两回。所幸慕耀是个细心的，上山时便已备好了水囊，非常经心。
如此约莫一个多时候才见着了慈心庵的庵门。因来慈心庵的多为女客，英莲恐慕耀不便，便发起他在门口等着。
不想，这时紫苏正从外间捧了茶出去，闻言却担忧道：“奶奶和二蜜斯要去慈心庵啊？”
雪雁因见本身主子悲伤得短长，忙安抚道：“女人，你快别哭了，提及来这如何能全怪你？！这原都是海棠姐姐的意义，女人不过顺嘴拥戴了几句罢了……”
慕耀忙起家，大步上前，扶住英莲问道：“九儿，你神采怎地如此丢脸，但是有那里不舒畅？”
身后的黛玉见此情状，顿时急得眼眶通红道：“都是我不好。”
不想黛玉听了，忙点头不迭道：“慕公子，你曲解我的意义了？”
慕耀笑道：“你还不知，他出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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