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夫妻谈心
翌日，英莲早早便醒了，求了冯渊一道去看林如海。进了房里，林如海天然还在昏睡，黛玉苦撑了一宿，任凭别人如何劝也不肯安息，最后还是慕耀出的主张，命人悄悄煮了安神汤，逼迫她喝了，才垂垂恍忽，被紫鹃、雪雁扶到中间榻上睡了。
这个英莲何曾不知，只从不肯信赖罢了。她一向坚信，有了这些年的调度，林如海必会好起来的，然想到眼下这般情状，心下大恸，倏忽便落下两行泪来。
“恰是她。”冯渊点了点头，续道，“大师哥信中说，现在这个贾元春深得圣上宠嬖，似是因了她的原因，这事儿才担搁下来。”
英莲万分吃惊：“你说爹爹用心坦白病情，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然等了一日，林如海竟都没有睁眼，到了晚间，冯渊惦记她有身孕，催促她回房歇息。英莲本不肯，不想黛玉竟拉了她的手，红了眼眶求她道：“姐姐，你快些归去吧。爹爹跟前有我呢，再则明毅大夫也在，如有甚么事我马上派人叫你便是。现在你怀着身子，如何能这般苦熬，爹爹已成了这个模样，若姐姐再有甚么，可叫mm如何办呢？”
“你这小人，怎地气起五师弟来了？”冯渊见她这副负气模样，不由有些好笑，“此事虽是旭国公授意，然与五师弟并不相干，你莫错怪了他。他自小在皇后跟前长大，这些事儿本就听很多见很多，也恰是如此，他才不屑那些经济宦途，只求与我们在一块儿。”
“翁丈之意，怕更多的是叫你莫要太苛责本身。”冯渊悄悄拥她入怀，温声道，“母亲得了这边的信，为你担忧不已，恨不得立即就来看你。然你也晓得，眼下却不是好机会，只怕我们在扬州也是待不长的，母亲若来，不知折腾成甚么模样，我便劝她好生在神京等着，莫要再来了。只如许，你少不得更要好好保重，倘或有甚么好歹，倒叫母亲如何接受呢？”
英莲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只进了内里守着林如海去了。
英莲意欲畴昔看看,冯渊那里会肯，只将她拦住,又喊了海棠将桌上烫了好几遍的安胎药端过来，接在手里道：“你即使心急，也该顾念顾念肚子里的孩子。今儿白日里你动了胎气，已叫一屋子的人不得安生，现在还不好生歇着，非要叫人急死不成么？”
英莲见他说得慎重，晓得是出了大事了，只悄悄吸了一口气，看着冯渊的眼睛包管道：“我晓得的。我承诺你，为了孩子我会好好保重，不会胡来的。你就放心说吧。”
冯渊嘲笑了两声：“左不过是朝廷里勾心斗角的原因。依五师弟的意义，旭国公不睬朝政多年，这回为何俄然授意霍约保举林mm？于林家的好处怕是其次，更多的则是为了自家。真真国求亲，适婚的公主唯有璇玑一个。皇后既舍不得，不免有人会生出流言来，慕家天然得挑出一个好的来才行。”
然最高兴的怕要数紫鹃了，她心中暗道，有慕少爷在，不怕蜜斯不听劝了！
“不可。”冯渊那里见得她这副模样，可林如海状况并不好，她见了也只要悲伤罢了，只好狠了心回绝，又怕她多想伤神，少不得软了调子哄她，“那边有林mm守着呢，再则明毅、师弟他们都在，临时不会有事的。你真想见他，明日一早再去也不迟。”
英莲听了心中天然不是滋味，咬唇道：“慕耀晓得的倒清楚，那神京大师闺秀何其之多，他爹如何就挑到黛玉身上？”
说完，见英莲未曾言语，便又道：“林mm的事你也不必太挂记，今儿白日我们已托大师哥帮手周旋，大师哥复书中说，和亲一事一时半会儿只怕定不下来。”
英莲忙道：“这个我天然晓得，她是贾政与王夫人所出，乃是贾宝玉的长姐。”
冯渊听她调子已带了哭腔，也不强求，只将她更搂紧了一些，柔声安抚好久才哄她睡下。
她这一番话，叫英莲听得心下发酸，想哭又怕黛玉与冯渊担忧，只得强忍了泪道：“mm莫要如许，我听你们的，归去歇着便是。只你本身也要保重，实在困了就安息半晌，莫要强撑。”
冯渊只得照实告之，临了只道：“我晓得你晓得此事，心中必然怪我。然先前我也只是思疑，与你说时你总不觉得意。直到中秋前日我才从明毅口中确认，偏当时你又有了身孕，我不忍你再添烦恼，只得瞒了下来，叮嘱明毅好生医治。比落第二日翁丈叫我去时，得知你有身孕经不得长途跋涉，竟似撤销了本来之意，我便也松弛下来，一心只在你身上。千万没想到竟会有本日之事！”
英莲忙摆手，特地放低了声音道：“那里的话？昨夜辛苦你们了，瞧阿绣这副模样，怕是累坏了。我已叮咛了小厨房，叫他们做些清粥小菜送过来。待会儿你记得叫阿绣起来吃，吃完也莫要再让她窝在这儿睡了，回清荷苑好生歇歇，免获得时身上疼得慌。”
英莲垂了头，懊丧道：“我如何不知慕耀是个好的，刚不过一时烦恼罢了。只好端端将mm牵涉出去，我如何能不气？不过，既是旭国公府保举的，你为何又说定不下来？”
英莲见他神采不好，也不敢驳他，只好乖乖喝了药，然心下到底还是不放心，拉了他一只袖子，含着泪要求：“阿渊，你就让我去看看爹爹吧。我承诺你，看一眼就返来，只看一眼。”
李明毅自是应了，又向内里望了一眼，心中不免愧悔，只往二人跟前一跪，道：“原是我的错，不该承诺徒弟帮着瞒下林老爷的病情。这几个月，林老爷的身子实在从未见好过，到底是我无能，竟是用遍了好药也……”
“宿世毕竟是宿世。阿瑛，你须明白，若事事照宿世来办，又何来本日之你我？天道难循，既得了新的机遇，有些事必然不似畴前的模样。”冯渊说着，忽叹了一口气，紧握了她一只手道，“一样的事理，也有些是必定窜改不了的。”
英莲听了，虽不甘心，然内心却想起另一桩事来，忙道：“既你不允，我明日再去便是。白日里你不是叫慕耀去找霍约探听，他与爹爹究竟说了甚么话么，如何样，可探听出来了？”
“你慢着些！”冯渊从速伸出一只手掌在她身后,另一只手按着她肩头,以防她起得太急伤到本身，嘴中答道,“翁丈吃了明毅新开的药,脉息稳了很多，这会子已安睡了。”
英莲闻言，公然转了心机，问他道：“这是为何？”
冯渊不忍，只往前靠了靠，与她额头相抵，低声道：“阿瑛，你已极力了。我信赖翁丈心中，亦是不会怪你的。”
冯渊便将黛玉的事儿照实说了，英莲听完只觉难以置信，直点头道：“这不成能的，mm如何会去和亲呢？宿世里mm除了在林府就是在贾府，从没有让她去和亲的啊？”
冯渊笑笑：“这提及来，竟还要归功于贾府呢。你可知，贾家有个已入了宫的女儿，名唤贾元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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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莲心中悄悄策画，忽而眼神一亮，直叫道：“是了，算起来再过不久她就会被封妃呢，并且还许她归家探亲，现下定是恩宠极隆的。她又很孝敬，天然晓得老太太是极疼黛玉的，少不得要说上几句话，如此一来，mm便有救了！”
李明毅苦笑了两声，走畴昔将医书一本本捡出来，又从中间捡了一件他本身的大衣裳与她披了，才向冯渊、英莲告罪道：“阿绣不懂端方，让爷和奶奶见笑了。”
“好了。”英莲从速上前扶他起来，又道，“这事儿爷都与我说过了，本是爹爹的主张，怪不得你。我晓得你是个好大夫，然爹爹的病我心中也稀有了，眼下你尽管极力医治便好。”
三个师兄弟并李明毅一向在外间守着，见冯渊与英莲来了，才回闻兰阁安息去了。李明毅是不敢走的，另有阿绣窝在一张椅上，双臂枕着半旧椅袱，已睡得浑然不知事，怀里还宝贝似的，抱了一堆明毅昨夜翻过的医书。
冯渊定定看她，幽幽道：“若我未曾记错，翁丈宿世大限之期应是本年的玄月初三。”
英莲心知他是在变着法儿劝本身，只伏在他肩上点头道：“阿渊，我明白的。”
“不止如此，大师哥已亲身拜见过旭国公，将扬州情状一一说了。”冯渊顿了顿，怕她伤怀，捏了捏她手心，才道，“眼下翁丈只剩几日的工夫，总不能叫mm孝中出嫁吧。怕是前几月翁丈因别的原因，一向瞒了病情，叫统统人都误觉得他已大好，旭国公才想到以林mm代嫁。本日得知真相，又有大师哥出面，怕也会尽快另择人选的。”
英莲闻言，只觉心下更慌：“你指哪一桩？”
黛玉正欲点头应“是”，外头却听幻雪出去道：“闻兰阁的三位少爷来了，传闻老爷还未醒，便没有出去。只说今晚在隔壁房歇着，如有甚么事儿随时叫他们过来。”
不料英莲却摇了点头，神采悲惨：“昨日爹爹醒来，写了几封东西，又强撑着与我说了几句话。他说，再好的大夫也治不好不听话的病人，叫我莫要太苛责。原我不懂何意，现下倒是明白了。想来爹爹心中早有计算，我如何能怪明毅，又如何能怪你呢？”
“如此甚好。”冯渊因道，“阿瑛动了胎气，身边离不得人。有他们在我们也好更放心些。”
夜里,英莲幽幽转醒，一睁眼便瞥见冯渊正固执本身的手坐在床前,又见屋里掌了灯,忙起家问道：“现在甚么时候了？爹爹呢，爹爹如何样了？”
冯渊见她神情孔殷，心知瞒不过，又怕她晓得本相受不住，沉吟了半晌才道：“奉告你也能够。但你现在有孕在身，须承诺我平心静气，不得冲动。莫要忘了我畴前说了，统统有我。”
李明毅含泪道：“多谢奶奶，明毅必当竭尽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