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各奔前程，江州重灾
好一派江山绚丽映日红，万流祖脉称北雄。
张政远跟这位老司马快近十年，算是门生普通，情同子嗣，晓得他的脾气，本身就是江州世家，在任多年，不忍同州百姓无辜惨死，又争不过同堂三党，无可何如，已是不幸。
江州司马府中，顾国章看过各地上报的灾情文书，瞋目赤面，顺手将茶碗重摔在地，吓得两旁僚属神惊魂跳。
幸亏他儿子这些年长大，读书有成，也算后继有人，只是这位垂白叟却不准他儿子考取功名，一天就留在家中，到底筹办如何安排，本身身为亲信都不明白。
赤波亭高筑峪口峰崖之巅，乃观潮赏瀑之绝佳场合，向来属官府掌管，不与百姓百姓开放，时有大儒名仕来此题诗，最为得名的还是六千年前画圣吴云曾于此酒后名作《赤洪万流图》。
王子文实在也知李尘似仙，频频指导如神，但明天子贤人就好道家长生，封一名大贤至圣护国法师在侧，不睬朝政，一心炼丹，导致时势暗淡，又有那中德寺人监国听政，大权独揽，宦官祸国，兴衰瓜代。
红河主脉贯穿云岭，好似淌在那神龙大脊之上，如一条血脉，蕴养千万里灵土，不亏万灵祖脉之称。
恰逢三十六州遇万古洪潮，哀鸿四野，朝廷实已到了万分危急之时，而圣上竟然不知，废坠大好江山，图谋虚妄仙术？
黄升本也觉得神仙方术，道家玄学，非常缥缈虚妄，一向视为本身爱好。但二上惠山，拜见李尘，方见真人，晓得三界以外，确切有修真羽士，便笃放心志，此次功业完成，便要找机遇上山学道。
云岭北峪口，正值秋寒，大风萧瑟，便有那赤浪荡漾，奔涌飞瀑之盛景。
两人赏罢赤瀑潮涌，便对坐棋台，亭外走进一个仆人，给他们端上玉壶美酒，锦盘茶点，供两人享用。
王子文便对道家一说心生不满，固然李尘曾有指导大恩，就是此次两人得中进士，也多亏一年多前来时观潮贯穿要旨，才在科举中大展异彩，排名靠前，更进入殿试，可惜乃太子出题，至今未见到贤人天子。
“子文兄，何必起火？非是怕他，只是毕竟兄弟一场，到底情面另有，他不认你我，你我却还存他，非以德抱怨，而是用心致物，格人达己。”
最后兴对劲尽，终是别过，各奔出息，至于将来如何，浮云无常，安闲归纳了。
名利一场是非老，举首才见彼苍笑。
黄升哈哈大笑，痛饮而怀思：“逝者如此，遐想当年，你我许兄三人同上惠山拜见仙师，你我三人同中文举，又得进士，多有赖仙师指导。更甚幸赶了个官缺，也是朝廷用人之际，有生得展你我胸中所学，现在各奔南北东西，今后相见，怕是在古稀回籍之时了。”
王子文见黄升还是不温不怒，点头叹道：“你倒是心宽，不过你志不在此，宦途于你而言，怕也只是过眼云烟吧。”
本来如此对比，贤人天子必有重奖严惩，但宦官当道，那里管你功过对错，只计算从中取利。
相传亿万年前，地界斥地，六合初开，便是一点灵水天降，落于此处，滚淌玄黄之土，灌溉蛮荒之山，不知己多年代风景下来，清灵之河化为赤流，故名于红。
“政远啊，司马府中另有多少州府分来的赈粮，有多少拿多少，匀出来分给各地，固然未几，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却因异心同堂，政令不一，上面官员更加混乱，不知如何从令，只好按各自职司而分，主簿随刺史，牙将跟节度，长史听州牧，功曹从司马。
张政远无可何如，心说话虽如此，可谁让樊奎乃节度使，朝廷将赈灾拨饷的差事封给他，州府四位封疆大吏中，刺史监掌全州赋税兵马，按说权益最大，节度使尽管兵将戍守，最后这美差没给江州刺史王蒙，反而给了节度使樊奎，较着是那位吕相爷安排。
黄升天然也知，相互争求不一，无分高低。
两人觥筹交叉，仗志抒怀，醉吟欢谈，听惊涛拍岸，览赤流红浪，论古说今，荒国表里，各自题诗作赋于此。
传说此丹青成后，神画显灵，旁人展图观览，便能瞥见画中红河海潮奔腾而动，如同映像，灵动似真，此图一向被皇世保藏，后传闻被武林中一名强手所盗，不知所踪了。
王子文杯子一放，淡道：“黄兄，何必还替他说话，他早已不将你我二人作兄弟了，你还这般老好人讨他？你也回云州牧守一郡，他虽在朝，也管不到你，怕他何为。”
人生百年，白驹过隙，何必与大世群潮，争千人同面，与万人共念。
“许兄才高志大，深谋远就，早早拜在了吕相门下，现在在朝为官，听闻还与北方绿林很多江湖门派来往密切，权势庞大，倒是你我难比了。”
“大人息怒！此非大人之过，实乃那樊奎一介武夫出身，端赖贿赂当朝吕相，才从常州府小小武将一步登天，升任我江州节度使，大字不识，任人唯亲，贪没饷银不说，更勾搭处所粮商，哄抬粮价，攫取暴利，导致灾情更重，派出的赈灾粮官，全都何如不得，无功而返，亦是情有可原...”一旁的亲信司曹官张政远从速安慰本身这位垂白叟。
只说江州，洪灾过后，哀鸿遍野，即使朝廷不断拨付救灾银饷，羽兽飞舟不断运送粮食，可惜上有宦官昏废朝政，下有那一干掌权的官员，均是宦官任用，与其一个德行，大多是贪财逐利，奢糜吃苦之辈，岂会管百姓存亡？
此时，赤波亭中，两位年青豪杰正同览观河，指导江山，意气风发。
这两人丰神俊朗，书香气中多出一股严肃，恰是黄升与王子文。
王子文沉吟半响，俄然提起许志来。
而江州中另有刺史、州牧、节度使、司马，其心不一，各分拨系，共掌一州权益，相互节制，如果承平乱世，天然是好，不使一州独大，但现在乱灾之秋，本应同心同德，共赈洪灾，布施百姓，稳定局势。
黄升给两人倒满杯中酒，先提一杯敬道：“王兄，此去西北山高路远，怕是一别难逢！”
大梁北方，红河之水，自西向东，浩大雄浑，奔腾不息，万古长存。
如此国运，王子文便生出一股力挽狂澜，匡扶黄室，复兴大梁之志，今后名留青史，永载史册，成绩一代圣贤，不负胸中才学。
顾国章一下好似老了几岁，落座在位，两眼无神。
黄升笑而不答，他家道殷实，祖上也曾出过州府一级的封疆大吏，本身又并非家中独子，现在靠中进士，已是不负众望，牧守一郡，固然弱了进士品衔，但旁人目光，本身何必在乎？
王子文满饮而笑：“西路固然悠远，但丰年兄这一杯酒，子文便是迟疑满志，那凉地近在天涯了。”
江州府级以上官员，为避赈灾倒霉之罪，齐贿在朝一党同僚，即使各地尸横遍野，百姓到了易子而食，连香灰土都不敷吃的地步，他们还是安坐高位，泰然自如。
司马在州府级中排位最后，虽属同级，实在权位最小，顾国章故意有力，身陷党同伐异，偶然本身都难保，连这位三年前来的节度使都斗不过，眼看江州十室九空，人间天国的了局，却无从救治，每日气火攻心，大病患身，本身年龄已高，命数寿减。
黄升毫不在乎，笑道：“子文兄，人各有志，许年兄他抱负弘远，志在朝堂，你我也自有机遇，何必恋慕，只是这一年你我京都候差，却也没见上他，殊为可惜了。”
最后是灾上加灾，乱上添乱，同是重灾，云州封疆大吏固然也各自为政，但因有很多书院的在野大儒干预，而云州州府、郡、县一级的官员多数出自这些名流门下，即使各分拨系党同伐异，但重灾之下，一方面有这些大儒从中补救，一方面到底受云州圣贤书香感染，还存了几分爱民之心，才敏捷停歇灾情，与江州大为分歧。
顾国章大怒，指着张政弘远骂：“情有可原个屁！情有可原死的是拂晓百姓！荒海大洪近两年之前了，东南三十六州若论严峻，云州最甚！可半年多前云州早已完整停歇，虽也饿死淹死大半州生灵，但早就开端疗摄生息，而我江州赈灾，灾情越赈越重，人越死越多，那里是天灾，底子是天灾！党争之祸！贪污之祸！怠慵之祸！”
两人订交莫逆，相互志向明朗，黄升好道家玄学，王子文晓得其不吝财力，大贿吏部左侍郎，便是为在云州谋任，按其进士落第，起码可录个一州司马，分辖州务，最后却官任云州南郡郡守，比州司马低了整整一品，明显是冲惠山三重观那位李仙师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