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坤仪花语
“好了。”我实在是受不了小福子那委曲的眼神，便道：“你们的情意我领了，大师都各自细心当差，切莫因为我晋了位分，就骄言躁行，如果有人闹出甚么是非出来，就别怪本小主没有说过这话。”
我踩着碎步，渐渐走进坤仪宫正殿，臂上缠着的织金披帛天然垂地，显得非常婀娜。
我拢拢浅花底绣金字团聚纹的衬衣袖子，道：“摆布都是要去的，晚去不如早去。”然后扭头叮咛道：“羽香，就取那件碎花云锦宫服来。”
皇后点点头，道：“你故意了。”说着，领着一大帮侍女寺人仓促朝颐宁宫方向去了。
我不置可否，朝她道：“既然她在含元殿当差，甚么好东西没见过，阿谁翡翠镯子她一定放在眼里，我送她那镯子，不过是表表情意，今后若真有事，寻她帮手也便利些。”
玉芝少不得推让，我按住她欲褪下镯子的手，笑道：“姑姑若执意不收，就是不给贞儿面子了，今后仰仗姑姑的处所还多。”
三人正说着话，就到了琼华轩门口，小福子已领着一众宫人侍立在仪门外了。琼奴和羽香疾走几步，站在世人前，领着琼华轩的宫人们行膜拜叩首大礼道：“奴婢、主子恭贺小主承宠之喜，恭贺小主晋封之喜。”
皇后眼眸含笑，微微一点头朝我道：“依沐良媛的操行边幅，这份隆宠早就是该得的了。不过现在，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了然。”
琼奴扶着我的手，她手掌暖暖的，笑道：“奴婢私内心觉得御前奉养的人都会是好大脾气，极难相与的。没想到，这玉芝姑姑倒是个好人。”
“娘娘面前，嫔妾怎敢胡说。”我一笑，道。
我拿起桌上搁着的一把银剪子，在案上供着的花瓶中剪下一朵粉色蔷薇，别在发髻上：“不消了，如许就挺好。”
我在檀木紫漆雕龙凤呈祥凳上坐下，这才抬眼看向端坐在凤座上的皇后，她本日打扮极其持重，正红色的锦服上绣着姹紫嫣红的盛放牡丹，非常端华，头上两支双凤齐飞金钗分外夺目。
向来妃嫔初度侍寝，侍寝完后都要去坤仪宫向皇后施礼叩拜的，以示中宫威仪，彰显妾妃之德。
“喔？如何错了？”皇后意味深长看我一眼，笑问道。
“蜜斯现在隆宠深厚，那里还会遇着甚么事呢。”琼奴笑道。
我忙让他们起来，笑问道：“这是如何了？何故要行此大礼呢？”
羽香取来宫服替我换上，目光瞅着我的发髻，问道：“要不要奴婢帮小主在发髻上添些华簪，毕竟是去拜见中宫皇后。”
“沐良媛本日打扮好生高雅，衬得人分外鲜艳，不怪皇上多疼你些。”皇后拨弄着指间一枚嵌宝戒指，打量我道。
琼奴听了，用手捂住嘴，嗤嗤笑个不断。
小福子见一时说不过他，就昂首看向我，向我乞助道：“小主。。。”
她这话是说给我听的，我莞尔一笑，朝她走近几步，施礼道：“娘娘这话说错了。”
走进屋内，我朝琼奴并羽香道：“替我换衣，再陪我去趟坤仪宫。”
我掩嘴一笑，横一眼身后的琼奴：“你就惯会欺负小福子诚恳。”
我扫一眼侍立一旁的世人，收了本来的笑容，正色说出这一番话。小福子听了，忙答道：“小主放心，主子们内心都稀有，定不会给小主惹甚么费事的。”
陪萧泽用完早膳，外头寺人来报说有朝臣求见。我也就在萧泽不舍的目光中退出了含元殿。
皇后扶着侍女，起家，走到窗前供着的花瓷盆前，瓷盆里一丛魏紫牡丹开得正盛，牡丹本不是这个时节的花草，想必是宫里司苑房在暖室里培养出来，特地拿来坤仪宫贡献的。
坤仪宫还是的都丽堂皇，飞檐上鎏金的翔凤和梁柱上的凤凰玺画无一不在彰显着它崇高的职位。
她听了我这话，这才止了行动，一笑道：“小主厚爱，奴婢自当感记于心。”
皇后用金护甲挑一挑牡丹花繁密的花瓣，轻笑道：“良媛看本宫宫里这丛牡丹，魏紫牡丹不愧是牡丹花后，倒是称得上雍容华贵这一词。”
“那就好。”我点点头，然后细语和小福子道：“现在怕是有人急着要逮我们的错处呢。”
说着在琼奴的搀扶下，向皇后行了三叩首的大礼。
“但是即便是这雍容华贵的牡丹以后，却也何如不了有其他丛花斗丽，你瞧那边那几株芍药却也是开得花枝招展，惹人流连呢。本宫瞧着，那势态怕是这繁华牡丹也不能及呢。”皇后目光扫过墙角摆着的几盆嫣红芍药，朝我道。
皇后听了，朝我看一眼，面露难色：“如此，本宫便就要赶去颐宁宫了。”
礼毕，皇后命身边的侍女将我扶起，笑道：“快起来吧，赐座。”
我看着他的模样，也不觉好笑，遂道：“她不过是闹你玩，你别放在心上。你们的忠心我是晓得的。这几日你们也服侍的辛苦，说赏也不为过。”
小福子天然是晓得此中短长，点头道声“晓得了”，便领着各位宫人退下了。
我淡淡一笑：“人好当然不错，但是能在御前奉养的人，毫不会是那么简朴。”想到本日打扮时，我没有还没有提点，玉芝便了然晓得我的情意，我心中不由悄悄赞服。
玉芝敛目施礼，面上一抹止不住的含笑。我提步走到她跟前，牵起她，笑道：“今早多谢姑姑替我妆点。”
“奴婢可没又欺负他，对吧，福公公？”琼奴朝小福子眨眨眼，笑道
我敛目，双手相叠放在身侧，施礼道：“恭送皇后娘娘，嫔妾有空自当再来皇后娘娘宫中存候。”
皇后浅浅一笑，目光扫向我，手指悄悄挤压牡丹花瓣，溢出浅紫色汁液：“沐良媛这话说的句句在理，只是本宫烦恼的是，该如何将这几盆芍药移走呢？芍药花艳，难免得朱紫垂爱，若强行移走，不免会自伤啊。”
琼奴目光看向小福子，眉角一挑，不依不饶道：“小福子，你看我没说错吧。这不就领着赏了。”
这话是再较着不过了，皇后以牡丹自比，那艳红芍药天然就是不成一世的纯妃娘娘了。现在我获得萧泽宠嬖，皇后早就又起了拉拢之心。本日这一番说话这倒也在我预感当中，摆布都是要来的。何况纯妃已是咄咄逼人，我若应了皇后，也免失势单力薄，有力对抗。
“牡丹向来被世人奉为花中之王，而魏紫夙来宝贵，有牡丹以后之称，如此高贵身份，岂是平常花草所能比肩的。嫔妾幼时学诗，现在还记得一句：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都城。这人间众花唯有牡丹国色天香，是花中之国本。”我说这话时，目光偷偷扫向皇后，见她嘴角垂垂浮起笑意，遂持续说道：“如果娘娘感觉这墙角盛放的芍药过分妖艳无格，徒惹娘娘心烦的话。娘娘只消命人把它移走便是了。”
小福子走上前，躬身一笑道：“方才有敬事房寺人过来传旨，说小主晋位为良媛。主子们喜不自胜，这不忙领着大师向小主道贺了。”
“这宫里向来风云抵赖，凡事都有说不准的时候，不过是防着万一。”我从羽香手中接过暖炉，捂在怀里，身子顿时暖了很多。
说着转过甚，朝羽香道：“去挑几匹绸缎来分赐给我们轩内世人，也算是我这个做小主的慰劳慰劳诸位。”
“以是小主把那水头极好的翡翠送给了玉芝姑姑。”羽香侧首道。
我起家谢过。
我见皇后起家，也忙扶着琼奴起家，侍立在皇后身后，回话道：“送来娘娘这的花，司苑房怎敢不经心呢。”
羽香拿着个小手炉，将它捂在怀里，怕暖炉凉了，接口道：“是了，若不是玉芝姑姑替我们寻了个安息的处所，恐怕现在也没有这么好的精力服侍小主。”
皇后睨我一眼，然后抬眉笑道：“沐良媛这嘴，像灌了蜜似的。”
我正要出言答话，却见一名宫女跑进殿来，施礼急道：“皇后娘娘，颐宁宫那边传来话，说太后身上又不好了，皇上传您马上畴昔呢！”
琼奴替我解下贡华宫装，道：“蜜斯何必这么急着赶去，用过午膳后，歇一会再去吧。”
我含笑道：“娘娘才是风华绝代，雍容华贵。”
“奴婢不敢居功，是小主匠心独运。”玉芝是御前奉养的人，此番受了天子嘉奖，天然欢畅。
小福子听琼奴如此说，急的是面红耳赤，辩白道：“女人这话说的，常日里小主对主子那般的好，做主子的如何能不记在心上呢，现在是至心恭贺小主，女人怎能诬我是向小主讨赏呢。”
我牵过她的手，将腕上一只翡翠玉镯褪了下来，替她戴上，嫣然一笑：“贞儿晓得姑姑是御前的人，天然是甚么好东西都见地过的，只是这小小薄礼，是贞儿一片情意，还望姑姑不要嫌弃才好。”
琼奴见他一脸忧色，打趣道：“我看小福子你啊，不是急着向小主道贺，怕是急着向小主讨赏来的吧！”
我盈盈拜倒：“嫔妾良媛沐氏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琼奴和羽香已在殿外候着我了，玉芝奉旨送我到仪门外，头上佩着的湖绿宫花垂下的丝绦流苏盈盈摆动：“奴婢就送小主到这了，小主慢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