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倾雨
天子转入内殿时,香见正倚在暖阁窗下,寂然望着天涯日暮,愈坠愈浓。天子见她侧影如剪,绝美容颜中满溢刚烈清绝之色,不觉心旌摆荡,缓下了脚步,凝睇她翩然的身姿。
“人虽死,日子却要过?死的人是伴随了你多年的女人,是你的儿子!”香见的脸上是难以置信而带来的怒意与鄙夷,“不!你这么对待他们,也会如许对待我!我不要和你如许的人在一起!”
如懿万般放心不下,“自从永璜身后,永璋就是皇上的宗子。皇上要严格教诲孩子,臣妾无话可说,可过严吓着了孩子,又有甚么意义。永璋本身也是有儿子的人了,还被皇上吓成如许,您叫他今后如何做人阿玛?”
她在一个春雨沥沥的夜晚寂然死去,死得无声无息。宫女们为她送来凌晨需求服用的汤药时,才发明她的身材已然凉透,头却仍然向着宫外永璋府邸的方向。这个脾气软弱的女子,就如许冷静逝去。仿佛暴雨里枝头残弱摇摆的花朵,冥然残落。
如懿与天子一并坐下,捧过天子吃残的茶,挥手倒去,盈盈一笑,“统统烦恼事,如这残茶,泼去可好?”
幽居承乾宫数月以后,她已然落空了刚入宫时的狠恶。更多的时候,是如死水般的沉寂。以是,这一刻她突如其来的情感颠簸,惊得天子伸手就要揽住她,吃紧安抚道:“别急!别急!你若不喜好,朕便叫人撤走!”
她的话,让天子的肝火稍稍停歇,如懿将绿筠扶到海兰怀中,使个眼色表示她们退下,温然安慰道:“皇上,寒氏初入宫闱,已然惹来无数非议。纯贵妃资格既深,又有后代,便是说了甚么不入耳的话,您听过也罢了,何必与女子计算?”说罢,盈然起家,挽住天子手臂,缓缓踏入暖阁,将一室喧闹留于殿外。
暮霞沉沉,天涯细月如钩。孤单空庭,黄叶醉染,宫人一一点亮檐下琉璃宫灯,一任晕黄灯光,幽幽洒落。微黄的暖色下,香见的肤色还是见惯的惨白,和着身上层层银线绢罗纱衣,神采始终冷酷如在无人之境。如许的她,有一种近乎支离破裂的脆弱感,像是秋夜白露,却不知会在何时,倏然被阳光蒸发,消逝不见。
如懿心头颤颤,凄然中带了一抹难以按捺的凌厉,“皇上本日这般怨怼,不过是因寒氏而起。臣妾不敢劝皇上不要宠嬖寒氏,但若为了一个新人,惹得六宫不宁,父子失和,实在太因小失大了。”
如许的感受让天子深深不安,他逼近两步,悄悄含笑向她,低声下气道:“香见,朕来瞧你。”
香见一见便移开目光,大有顺从之色。天子凝睇她的眼尽是和顺,“你入宫多时,一向未肯改换满服。朕想着你身份未明,一时也不勉强。只是你的身份若一向悬而未决,宫中流言流言也不甚好听,连皇额娘也很有微词。”他一顿,语意中透出一丝果断,“朕意已决,决定册封你为嫔位,封号容。本日换衣,好好做朕的妃子!”
天子听如懿说得伤怀,也不由软了心肠,慨然道:“朕是对永璜和永璋多有不满,深觉二子野心勃勃,不肯循分。可他们到底是朕的儿子,这些年,怕也不好过……”
香见欲哭无泪,摆布躲闪,倒是那样有力而单弱。天子手上一用劲,她向后一退,手臂上素衣飞裂,暴露大半截欺霜赛雪的晶莹娇肌。
天子目睹无人在侧,伸手便欲将她捕入怀中。香见如何肯依,搏命今后退开,以期避得越远越好。
因而,天子气恼归气恼,事情毕竟是圆畴昔了。
香见极是冲突,仿佛被天子抓住双手是极不堪的事。她的脸是以而显得扭曲,死力挣扎着想要摆脱天子的触碰。她身形本就小巧,兼着裙袂蹁跹,挣扎间若素雪飞扬,天子一时情动,使了一个眼色,李玉当即乖觉退下,将殿门紧紧掩住。
李玉见状迅疾退下,将枫叶丢到外头小寺人手中,又垂手侍立一旁。香见像是怕碰到甚么肮脏普通,狠恶地挥动双手,制止天子的手触及本身,一面恨道:“你们就喜好如许恶心的树叶?像血一样,像雄师攻进我们的部族时一样,都是血,到处都是血!太可骇了!”
如懿伤感而气恼,“臣妾不是要逆皇上情意,而是感觉皇上一贯仁和御下,前几日怒斥了永璋,本日又对他额娘大发雷霆,不免伤了宫中平和。即使纯贵妃有甚么错处,皇上念在她生儿育女,多年劳苦,也宽恕了吧。”
乾隆二十五年四月十九日,皇贵妃苏绿筠,薨。谥号纯惠。
这一年的春季,天子也没有去木兰秋狝。统统的追逐打猎,如何比得上收成一个绝世才子冷傲的心?他一向繁忙着,除了朝政以外,就是出入还是冷酷的承乾宫。
绿筠的声音在颤抖,“臣妾做梦也没想到,皇上会为了一枚连臣妾本身都不知甚么时候掉的珠花,便如此猜忌。臣妾得宠这么久,本身也不知所为何事。难怪,难怪,该死臣妾死得胡涂!”她说罢,向隅无声,也回绝服药,只冷静等死。
如懿满心气不过,更加掺了酸涩之意,道:“皇上即使满心要征服寒氏,又与纯贵妃母子何干!再不然,永璋还年青没历练过,何必如许唬着他?”
如懿黯然道:“皇上说得是。暮年阿哥们不懂事,老是因为孝贤皇后是嫡后,是皇上敬爱尊敬之人。可现在为了一个名分不决的嫔妃,就连对纯贵妃多年奉养之苦也不怜悯,对永璋的拳拳孝心也视而不见。那么,恕臣妾直言,这便是皇上的错误了。”
如懿郁郁不安,“皇上还要见怪纯贵妃母子么?一个两个都病成了如许,人在病中间志弱,别落下病根才好。皇上得好好安抚纯贵妃才是。”
天子决然挥手,将如懿的劝戒生生截断,“寒氏之事朕自有分寸,后宫不准妄议。各种是非,都是因为后宫女子妒心甚重,饶舌起的是非,没的带坏了朕的阿哥!诸位阿哥当中,永璋最是年长,他若起了这个头,叫朕还如何教诲其他阿哥!”
仿佛有巨浪澎湃彭湃而下,那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或与金玉妍有关,或许也有绿筠的嫌隙。但,那毕竟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光阴荒凉了烟草,谁还分得清真假呢?要紧的是,这些年来,绿筠的确不是赋性暴虐之人。
天子长叹一声,神采稍解,“罢了。你叫江与彬亲身去瞧瞧,就说是朕放心不下。”他说罢又气,“说来还是纯贵妃自小宠坏了他,一点风波也经不得,这便吓着了,今后如何能成器?”
天子将手中杯盏重重一顿,“慈母多败儿。若无她宠溺,永璋不会被纵得这般不成模样。若非她调拨,永璋怎会擅言宫闱之事,群情长辈妃妾?若她肯严加管束,当年也不会生出那般夺嫡之心……”
天子懊丧不已,牵住她的手涓滴不肯放松,“如懿,除了你,如许的话朕还能对谁说?朕对着寒氏已经有无穷烦恼,可后宫还是不让朕有半晌安宁!朕能征服最凶蛮的部族,却征服不了一个女人的心,你叫朕如何不恼不恨?”
绿筠冲动得说不出话来,冒死点头,喉中收回荷荷怪声,一张脸紫涨不堪,几近要喘不过气来。
如懿酸楚不已,手指轻颤,只得忍住了道:“本宫晓得,这回你是伤透了心。你为皇上生儿育女一辈子,最后还落得皇上如此猜忌。本宫看着,也倍觉唇亡齿寒。”
她并不睬会,乃至连身形也未挪动一分,只是望着天涯扑棱展翅的乌鸦,暴露一丝神驰之色。天子对她如许的冷酷已然习觉得常,便表示李玉捧过手中满插枫叶的玉瓶,奉迎地笑道:“这才入秋,御花圃的枫叶红了。朕晓得你不喜好出去,特地折来给你细赏。”
天子一提永璋,便生不豫,“永璋是朕的亲生子,朕如何会不疼他?但是朕常常见他,都是这般脆弱无能的模样。朕真是恨铁不成钢!”
“不是逼迫。”天子负手而立,闲闲而沉笃,“是你父亲晓得世易时移,要保全数族的悠长安稳。你在朕身边,是最好的体例。”他看一眼李玉,李玉马上会心,从进保手中捧过香色嫔位袍服,恭恭敬敬端到香见面前。
这一日,秋色初起,天子于秋色茫茫中踏入喧闹的承乾宫内殿,面上有不堪欢乐之态。偌大的承乾宫中,实在沉寂得如荒凉戈壁,毫无活力。只因香见并不喜好宫人奉侍,平日只让本身畴前的侍女在侧,除了向真神祷告,只是呆坐整天,不言不语。而承乾宫外,宫禁格外森严,固然天子从不由止她出行,但是在那次失利的奔逃以外,她再无行走宫闱的欲望。
香见的目光如冷剑普通,缓缓打量着他,带了几分不屑,“我在乎的除了我与寒歧的感情,更是你的操行。这几天这儿有丧仪,我晓得的。你的儿子刚死,你的皇贵妃也死了,是因为我。他们骸骨未寒,你如何能立即和我在一起!”
如懿心中闷闷地难受,以母子颜面身材之损,换来一个皇贵妃的浮名,到底值得不值得?容不得她心机念转,天子已然道:“既然纯贵妃病着,封皇贵妃的典礼能简则简,不必过于张扬了。”
香见悲绝而气愤,沉沉低吼:“我晓得,父亲必然是受了你的逼迫。”
天子终归也过意不去,缓了缓道:“朕伤了本身儿子的颜面也不好过。但永璋庸懦,不堪王爵。念在纯贵妃奉养朕多年,也算谨慎谨慎。朕本日又伤得她重了,便给纯贵妃恩情,晋封她为皇贵妃吧。”
无人时,如懿单独守在绿筠床边,为她梳理披垂逶迤的青丝,提及宫外永璋府中的点滴。更多的时候,绿筠像一潭死水,安静得让人惊骇。
这对母子的遽然离世,并没有惹起宫中过量的存眷。因为连同天子,统统人的目光都堆积在如寒冰困城的承乾宫。一对得宠而死的母子,实在不能让人有任何谈兴。
天子连连嘲笑,凄惶不已,“金玉妍?人都死了,很多事一定都能水落石出!也不必甚么事都扯到死人身上!当年孝贤皇后仙逝,宫里多少见不得人的事,你觉得纯贵妃就事事洁净了!朕的身边,可不知都是些甚么人呢!”
海兰悄悄跪下,看着几欲晕厥的绿筠,柔声道:“皇上,皇后娘娘不说话,是与臣妾想的一样。多年前的事了,谁还说得清到底是谁害了谁,还是偶尔偶合,或是被人设局谗谄?孝贤皇后与素心都闭目于地府,我们又何必苦苦究查?臣妾恳请皇上一句,息事宁人,也当为寒氏求个安宁吧。”
如懿思忖半晌,用净水缓缓冲刷杯盏,投入陈皮与甘菊,以沸水冲泡,看着甘菊一瓣瓣绽放于水中,盛放出宁神甘和的怡然香气,方才递与天子,“纯贵妃的性子算是好相与,都有些微牢骚,何况旁人?皇上即使珍惜寒氏,也不能引发六宫牢骚。雨露均沾,才是六宫敦睦之道。”
“严加管束并非竟日耳提面命,呵叱叱骂,而是奉告孩子们,甚么该做,甚么不该。便是做得不好,到底孩子们还年青,渐渐改过便是。皇上何至于动辄吵架,寒了后代情意?”
天子犹不足怒,别过甚道:“朕也想不恼。可气的是贱妇久在宫闱,还这般不识大抵,引发骚动。”
天子沉默很久,有几分愧意,“本日是朕暴躁了,勾起当年孝贤皇后的宿恨,又想起素心死时,手里握着的珠花便是纯贵妃的。想着他们母子这般勾搭蒙蔽违逆朕,朕真是一时愤恨过了头。”
天子见她如此冲动,恐怕她伤着本身,忙忙退开两步道:“香见!战役的确会有流血捐躯,但统统都畴昔了!你不要去想,不要去记得,好好留在宫里。朕会好好待你的!”
天子的口气热切而混乱,眼底有燃烧的火色轰然绽放,“香见!他不过是一个部落的首级,而朕是一国之君,万里江山的仆人。你的美色,只要在朕身边才最合适。香见!香见!到朕这里来!”
天子怔了半晌,非常忧?,握住她的手道:“如懿,你必然感觉朕昏了头是不是?朕宠嬖寒氏,本身也感觉是在发疯。可朕一点体例也没有,完整不受节制,做任何事,就想换她至心一笑。”如懿听着他字字句句,直如剜心普通,抛开天子的手道:“皇上对着臣妾说如许的话,是当臣妾为无欲无求偶然无肝的女子么?能够任由夫君向本身诉说对别的女子的衷肠痴心!”
很快,她的儿子,三阿哥永璋也跟随他的母亲而去。母子相伴地下,也算有所依托。
如许的日子并没有保持多久。
如懿凄声求道:“这么多年了,皇上固然对素心的死有所疑虑,但毕竟一枚珠花做不得数,皇上都没有提起。而臣妾敢拿本身性命发誓,这件事,确是当年金玉妍栽赃而至!”
“好好待我?”香见倏然怔住,怅惘凄笑不已,“乌鸦都能够在天空自在地飞,我为甚么不能再骑着骏马回到我的故里?你放我走,我要回我的故乡,和我的父亲、族人在一起。”她的话语里带着深深的要求与苦楚,“让我归去吧!我要去找我们的故里,我要去给寒歧守他的宅兆!”
如懿握着一把象牙梳,低低道:“皇上已经遣太医去看永璋了。为了表示对你的歉疚,皇上也下旨封了你为皇贵妃。绿筠,欢畅点儿,想开些,好好活着。”
如懿与海兰一日三次去看绿筠,她却只是面壁相向,嶙峋的肩胛骨凸显于湖色生绢寝衣之下,骸突可怖。她有力起家,只是对着床壁一味抽泣,背身不肯相见。唯有侍女含泪相告,绿筠每日呕血不止,怕是实在不成了。
天子微微蹙眉,还是笑意和煦,傲然道:“做朕的女人,不比做一个逆臣的老婆好么?何况你与他只是定了婚约,并非真正嫁与他,何必在乎这些?”
天子甚为不满,睨着她道:“如懿,朕晓得你口舌聪明。但令妃也有她的好处,温言软语,是朵解语良花。她可从不敢对朕这般说话。”
但是绿筠的景况非常不好,虽则有晋封皇贵妃的丧事,但她的病情却毫无好转。反而像被蛀透了的腐木,摧枯拉朽般倾圮下去。
那一捧枫叶烈烈如血,殷红欲滴,给满殿的萧瑟平增一痕融融之温。香见充耳未闻,李玉灵巧地上前,将玉瓶捧至她面前,却招来她低低惊惧的呼喊和一脸的讨厌悔恨,“拿走!拿走!”
香见大为惊骇,如避瘟疫,“不!我不!我不要做你的妃子。我有我的心上人,寒歧固然死了,固然有错误,可我不能窜改我的情意!”
绿筠受了这番摧辱,心气大损,身材也急剧地废弛下去。如懿最放心婉嫔稳妥,叫她经常办理着钟粹宫的事件,其他人等一概不准去吵扰绿筠静养,才算把各色目光,都拦在了钟粹宫外。
这一个闷热的夏季,就是这般让人堵塞而有力。天子的热忱愈高,征服欲愈激烈。统统女人的心,便一分、一分地冷下去。
如懿切切安慰,殷殷道:“皇上待永璋,常常呵叱多于教诲。也难为皇上,有那么多阿哥,不免不能一一细心。可于纯贵妃而言,三阿哥是她爱子,她如何不焦心珍惜?皇上所言所行,不但伤了父子之情,也伤了纯贵妃的心。”
天子抢身上前,紧紧抓住香见素白柔荑,孔殷道:“不会的!香见,朕的情意你已经瞥见了。朕向来没有为一小我等候那么久!朕会宠嬖你,疼惜你。让你成为朕最宠嬖的女人!朕必然会!”他扬起下颌,表示李玉捧过嫔位袍服,柔情万千,“穿上它,香见,成为朕的女人,好不好?”
绿筠枯瘦的肩悄悄一动,像是骷髅的骨嘎嘎有声,她仿佛是在笑,笑声里带了哭腔,“中年呕血,命也不得久了。也好,臣妾这一辈子的心血,都给了孩子,若能以臣妾一死,换来皇上对永璋的谅解,那臣妾心甘甘心。至于这个皇贵妃,皇上也晓得臣妾快死了吧?当年慧贤皇贵妃死前,皇上也封了她为皇贵妃,金玉妍更不消说。看来皇上嫌弃了谁,盼着谁快死了,就许她一个皇贵妃。皇上,他好仁慈啊!”
天子的目光遽然一跳,像是被疾风闪过的火焰。他暖和地笑,如要熔化的甜沙。“香见,半个月前你已看过你父亲的亲笔手札,他但愿你为了本身的族人,留在朕身边。”他悄悄走近一些,眼神更加和顺,“香见,你晓得朕的那些妃子吗?颖嫔和恪朱紫出身蒙古,豫妃是博尔济吉特部送入宫的,恂嫔是霍硕特部的格格,淑嘉皇贵妃是李朝贵女。每一个部族想要与大清永久和安然宁,都会与朕结为姻亲。寒部也不例外。因为只要至为安定的婚姻,才气确保朕会将恩泽永久施于对方。”
天子突然听她提起永璋母子之死,面色大为难堪,他微微咳嗽一声,勉强道:“妃妾之死,庶子之死,都是他们本身怀罪而死。朕已经不究查了,或许了他们身后哀荣。并且人虽死,日子却要过。”
天子横眉冷对,“皇后,连你也要逆朕的情意?”
如懿一滞,不料天子会说出这番话来。但是顶撞亦是不宜的,且看绿筠便晓得。她将心口的滞郁压了又压,缓一缓短促的气味,死力柔婉道:“皇上的话,臣妾记取了。臣妾只是想,永璋再不好,到底还是个朴素的孩子。当年便是有过夺嫡之心,这么多年的挫磨,惶惑不成整天,也尽够他学乖了。皇上教诲阿哥们严格些天然是好,可若伤了孩子的心,怕要挽回也难了。皇上莫非忘了永璜英年早逝么?现在又要赔进一个永璋,天家父子,何至于薄情如此!”
很久,她才涩然应对:“皇后娘娘,臣妾罪孽太深,扳连了本身的孩子。您就让臣妾温馨等死,换回皇上对永璋的心疼吧。永璋,他实在是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