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惊世骇俗 从天而降的黄昏恋(上)
来到“黄金草原”时,已经十二点多了,可食堂里没有看到何金辉和梅思唐,拨通何金辉的手机,说让他等一下,还在看苗木,顿时过来。陆行端无事可做,到车上取了拍照机,在农庄里转悠。
何金辉说:“老带领您的酒量我还不晓得,喝一瓶也没半点事。真醉了,让我司机帮你开。”
陆行端点头承认:“大鹏才气、为人、相同都很强,如果不是没有顶住财色引诱,估计当上厅长没题目,可惜了。人在官场,心态最首要,不然轻易出事,哪个位子上没有一点权力啊?一旦没有掌控好,别说下狱,杀头都有能够。”
陆行端晓得明天躲不畴昔,端起酒杯说:“小何,第一杯我们一起敬老梅和小鹿、小余,欢迎他们远道而来,也庆祝老梅做了博导。”
梅思唐在陆行端肩头一拍:“博导、常委都是浮云,健安康康活着才是真的。我给你先容一下,这是我带的两个门生,美女小鹿,帅哥小余。”
食堂的包厢非常豪华,墙上一幅国画两幅书法条幅。国画是晴川本地画家作的“竹林七贤图”,书法一幅是何金辉本身写的,内容出自丰子恺,“稳定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来,不念过往”。另一幅是书法名家吴铭水誊写苏曼殊的诗句“禅心一任娥眉妒,佛说本来怨是亲,雨笠烟蓑归去也,与人无爱亦无嗔”。
梅思唐上前拥抱:“老陆,我们兄弟几年没见面了!”
陆行端看了,心中竟有一丝妒忌。何金辉也是农大毕业,比他晚两届。担负地区农科所所长时,调用公款炒股,赔了个底朝天,东窗事发后被双开。最落魄的时候,他找到陆行端,说想承包一个农场混一碗饭吃。陆行端见他威风扫地,眉眼低垂,便动了怜悯之心,使出浑身解数,硬生生从当时的承包人手中拿下了这个农场。这些年,何金辉每年春节到他家拜年,两条软中华两瓶茅台酒。他本来感觉何金辉此人有交谊,现在见农场如此红火,反倒感觉内心怪怪的,心想,倘若不是本身着力相帮,何金辉哪有明天这般六合,两条烟两瓶酒也太吝啬了,关头向来没听何金辉说过农庄已经做得这么大了。
“黄金草原”农庄本是千叶区一个小农场,几年前,陆行端的大黉舍友何金辉把农场承包下来,搞立体种养,逐步构成了有机蔬菜莳植、生态猪场、生态渔场、花木生果、有机茶叶五大基地。此次,农大的梅传授领着他带的几个研讨生前来考查调研。而梅思唐恰是陆行端在大学时同班、同寝室的铁杆兄弟,陆行端天然要来见面作陪。
陆行端是一个例外。从市委常委、秘书长岗亭上转任市委巡查员今后,他涓滴未曾有过懊丧的感受。相反,他收成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欢愉。终究偶然候玩本身敬爱的拍照、书画、围棋了,终究能够旅游那些梦寐以求的景点了,终究学会开车领到了驾驶证,终究能够做一个实在的本身了。人在宦海身不由己,终究摆脱了!没有人存眷你,但你也不必看一把手的神采唯唯诺诺。没有人挂念你,但也没有谁监督你上不上班。
梅思唐点点头:“可惜他英年早逝。毕业时我们都是二十6、七岁的人了,我留校,你回晴川,这一眨眼,三十多年了。你也不错,做到了正厅级,不轻易啊。我们两兄弟喝一个。”
大师哈哈大笑。
时针指向一点,才见何金辉领着梅思唐几小我从苗木基地出来。陆行端本是惯看秋月东风的淡定人,此时心中却有了一点不平衡,大丈夫不成一日无权啊,如果我还是市委常委,恐怕你何金辉早就丢下梅思唐屁颠屁颠来大门口接我了吧。
陆行端笑道:“是啊,你做博导了,我下台了。”
梅思唐笑了笑,望一眼何金辉:“还好,最后一条我们都达到了,身材还行!”
陆行端点头浅笑,之前人家一旦先容陌生人,他便主动上前握手。有一次,一个朋友说他官味太浓,此中一个证据就是喜好握手。现在下台了,他特别重视这一点。
陆行端连连摆手:“我早下台了,别叫我秘书长,叫老陆。再说如何好夺人所爱,只是感觉挂在包厢有点华侈。传闻,吴铭水的润笔一向比较高,花了很多钱吧?”
梅思唐岔开手理了理斑白头发,说:“金辉谦善了,本身本来就写得一手好字,如何附庸风雅了。老陆也是里手,只要我一窍不通啊。”
几年不见,农庄的窜改很大。本来的稻田全数改成莳植蔬菜或花果苗木,猪场面积减小了,但鱼塘增加到了八九口,农庄东南部的茶园依阵势呈门路状,郁郁葱葱。看来,颠末何金辉几年经心打理,农庄已是一派欣欣茂发的气象。
大师便又喝一小口。
何金辉端起酒杯:“我们几个身材还行的白叟家喝一杯。”
一桌人便齐刷刷站起来,拿起大酒杯抿一口,陆行端说:“第一下,喝三分之一,等一下就不做要求了。”
何金辉一惊,陆行端之前一向叫他小何,如何俄然客气了?便说:“秘书长吓到我了,叫我小何吧。我客岁到北京,有朋友帮我引见吴铭水,好不轻易要了一幅。秘书长喜好,待会我取下来,你拿去就是。”
陆行端也端起酒杯,两只酒杯敲在一起,他发明梅思唐眼里竟然漾着泪花,顿时眼眶一热。
何金辉问:“我记得常大鹏是你们一届吧?”
菜很快上满了桌子。餐桌是电动餐桌,缓缓转动,配以微小的灯光,非常初级。
一个梅雨霏霏的日子,陆行端开车出门了。大学同窗来了,约在城郊的“黄金草原”农庄用饭,因为路程实在有点远,而他美意义让办公室派车,便本身驾车解缆了。公路两边绿树成荫,在细雨中愈发显得苍翠。他想起之前陪着喻四海、黄山雨在公路旁植树的景象,这一晃几年畴昔了,物是人非,令人唏嘘。
陆行端目不转睛地看着吴铭水的条幅,叹道:“真好,说他是黄山谷的传人当之无愧。何总甚么时候弄到了他的墨宝?”
梅思唐说:“常大鹏出来后倒是混得还不错,做这么多年带领,毕竟有一些人脉。从牢房出来,他到了秋林科技公司,卖力企划部,年薪三十多万元——当然这里有人家回报他当年关照的成分。可干了不到两年,他炒了秋林科技的鱿鱼,说董事长是发作户没涵养没层次不干了。直接到了广东一家农业上市公司做企业策划总监,年薪四十多万。你还真得佩服他,有点本领哦。”
一种广为风行的说法是,官员一旦退居二线大多会有天大的失落感,从而衍生出各种题目,乃至有人一病不起呜呼哀哉。有人编了一个段子讽刺那些身退心不退的官员。某个带领退下来今后,门可罗雀。孤单难耐之余,他给自家几间屋子别离定名贴牌:客堂为播送电视厅,主寝室为计生委,孙子的寝室为教诲厅,母亲的寝室为社会保障厅,保母的寝室为劳动厅,书房为文明厅,电脑房为信息财产厅,过道为交通厅,厕所为卫生厅,厨房叫食品药品监督办理局,花草室为林业厅,阳台为环保厅。这固然纯属笑话,却反应了一些之前日理万机的官员退下时的落寞心态。
陆行端笑道:“老梅讽刺我。”
梅思唐说:“老陆,一晃我们都年近花甲了。日子过得太快了,想想大学光阴真是夸姣。我们学的固然是园林,课余却总在读诗——你还练羊毫书法,先是读北岛、舒婷、顾城,插手事情后我们又迷上了海子骆一禾……”
“我也读海子的,这个农场取名黄金草原,就是来自海子的诗。”何金辉插话说。
何金辉亲身给陆行端、梅思唐、小余倒了一杯茅台,又替小鹿倒一杯果汁,解释说:“小鹿美女开车回隆兴,只能喝果汁。”
拉拉扯扯聊了将近两个小时,何金辉才举杯做了总结,各自散去。
送走梅思唐,何金辉亲身把那幅书画放到陆行端车上,要陆行端歇息一下再走,陆行端呵呵笑道,说没事,十几二非常钟就到家。(未完待续。)
陆行端有点惊奇,何金辉是犯弊端下台的人,而常大鹏和他一样,也是犯弊端被肃除公职。辨别是,常大鹏之前是省农业厅的副厅长,因为纳贿几百万,服刑下狱,前几年才出来。
陆行端笑道:“我不要开车了?”
三小我举杯喝酒,梅思唐说:“我头发白了,老陆看上去不到五十岁,显年青。”
放下酒杯,陆行端叹道:“偶然候我想,或许我更合适搞科研。一起走来到这一步真的不轻易,太多的艰苦太多的引诱太多的彷徨。如果不是黄山雨因为上访的事情没有措置好被调离,我起码无能一小我大主任吧——当然这也没甚么意义。前两天看百家讲坛,听一个传授说,人天生功的几个前提。一是你本身要行,二是要有人说你行,三是说你行的人要行,四是你的身材要行。说很多么透辟啊!”
说罢,端起酒杯。
何金辉当即踩到櫈子大将书画取下,说:“您是我何金辉射中的朱紫、仇人,一幅书画算甚么,吃完饭带归去。下次去北京,上门再去要一幅就是。我把它挂在包厢也就是附庸风雅充充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