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妻

第12章 .24

“嗯,郎中也说了不碍事。”阿殷低头将软糯的清粥送入口中,声音更加含混,“不信你问快意。”

阿殷却将想说的都说了,只是今后退了半步,坐回椅中,寂然道:“女儿所说的,当然骇人听闻,但是也请父亲细想。怀恩侯府当然贪财,姜刺史却冒这般大的风险,与这些匪贼通同,莫非仅止是为并吞军姿?这罪名议定,皇上若不究查便罢,如果究查,他怀恩侯府能扛得住?再说了,偌大的凤翔,去哪儿销金不好,为何恰好要找阿谁东襄来的薛姬?”

她想要做一番奇迹,挣个前程,他不反对,乃至为女儿的志气高傲。但是这前程,却不该在如此险境里寻求。她只是个十五岁的女人,不晓得这些短长,这回如此冒险,是他这个当父亲的渎职了。

只是那美人年事既长,比现在十五岁的少女更具风韵神采,一跃之间,苗条的腿、挺直的背,曼妙的身材便已闪现。

蒋虎也是都城人士,不过出身平平,爹娘都是平常布衣,他因生就勇武,又有副好技艺,加上体貌端方,便被选做侍卫。兼之他为人热忱,阿殷对他印象极好。

陶靖强忍笑意,半晌后才道:“晓得错了?”

阿殷点头,“女儿就是感觉迷惑,但是并未曾把握甚么证据。”

陶靖倒是越听越骇然。

“小伤?”

夜已经很深了,陶靖连夜鏖战又带伤奔驰,此时身材非常疲累,却还是没有半点睡意。

前面是一匹通身火红的健马,骑马的美人身姿矗立娟秀,苗条的腿紧贴马腹,秀足踩在马镫上,像是随时能腾身而起。骏马淌过粼粼河水,奔驰向山坡,她公然飞身而起了,脚尖点向马背,纵身跃向那片桃花林。

盗汗涔涔的干劲背心衣衫,陶靖看着女儿,又是震惊又是忸捏――女儿来到西洲不过半年,就有此发觉,他却全无知觉,这是多么痴钝!倘使姜产业真有此野心,临阳郡主必定难以摆脱,万一来日事发,他和一双后代当如何自处?

――她未说定王是否查过,实是确切不知此事。定王做事经络清楚,各有安排,要紧的事毫不会对她这等侍卫泄漏风声。她之以是笃定,不过是仰仗宿世所发声的事,加以猜测罢了。

夏青又提起了阿殷的婚事,是否要承诺?夏铮当然不是最超卓的男儿,夏家却会是个很好的归宿,只消应了这门婚事,阿殷便能远嫁西洲,再不必在都城勉强责备。即便她想如隋铁衣那般建功,或是谋取前程,也能够从长计议,缓缓图之,而不必像目下这般冒险。

“父亲!”阿殷面露忧色,三两步赶上去,“你没在南笼沟受伤吧?”

他在姜玳之前来到西洲,不过想着女儿渐长,不必像幼时那般谨慎保护。他阔别都城,恰好离开临阳郡主的压抑,另闯出六合,为女儿谋个前程。即便厥后姜玳到任西洲,两人面上客气,暗里里没多少友情。

可谁晓得,阿殷竟会毛遂自荐,想要活捉周纲?

一时候,也不知该为女儿的懂事欢乐,还是该为运气的玩弄而悲叹。

定王不知身在那边,只看着她抱了满怀的桃花纵马而来,递给嘉德公主。

“方才你说,在铜瓦山时未曾受伤?”

等阿殷养好了伤前去都督府时,已是玄月初了。

窗扇虚掩,经那一道裂缝窥出来,能够看到一袭玄青织金的长衫,磊落矗立。

秋夜风寒,她裹了件夏季才用的长袍,手脚却还是被夜风吹得冰冷。见得陶靖开门,快意忙站起家来,“驸马爷另有叮咛?”

梦里像是京郊的一处苑林,千百株桃花在斜坡上盛开,如有阳光艳艳洒满。坡下是开阔的草地,有美人在此中纵马玩耍。梦里看不清她们的面貌,却能瞥见翻飞的衣袂,两骑健马在草地间飞奔而过,带得美人身后披风猎猎鼓起。

阿殷忍不住翘了翘嘴角,到门口时跟夏柯打号召。

陶靖并不在乎这点伤口,因快意那边备有热水,便自拎了两桶入屋中。洗净伤口敷上膏药,再将那带血的衣衫扔到热水中稍稍揉搓,只消倒了带血的水,便能将伤势袒护得毫无陈迹。

因快意还在甜睡,阿殷没打搅她,又不会梳发髻,此时便只将头发束在顶心,不知从哪儿寻了个润白的玉冠簪在头顶,乌发白簪,显得格外精力。她的面貌很标致,有当年冯卿的精美眉眼,因自幼习武身材苗条,更多几分焕然神采,此时杏眼里如有亮光,笑吟吟的邀功,“女儿这归去铜瓦山,跟着冯大哥一起活捉了周纲!”

剿了铜瓦山和南笼沟两处匪寨,定王先前派出去的人手差未几都收拢了返来,都督府中人手补充了很多。据陶靖所说,此役中折损了几名侍卫,有重伤的,定王皆准他们休沐数日。似阿殷这般拼力擒获匪首的,功绩非平常侍卫能比,既然负伤在身,休沐两日也不碍事。何况她也不敢拿身子冒险,因而这些天乖乖在家卧床。

这丫头是从人估客手上买来的,算不上多聪明聪明,对阿殷倒是极忠心的。

阿殷在这上头记性不错,将周纲的招式拆开来讲,父女俩切磋应对之策,竟自说了小半个时候。待得早餐备好,父女俩用饭时,陶靖却将话锋一转,睇向阿殷――

这确切是陶靖先前未曾细想过的题目――

昨夜想好的很多劝阿殷的言辞皆被动静震得退了一射之地,陶靖震惊之下,回到屋中静坐了一炷香的工夫,才出门去了都督府。

陶靖步下台阶,端起那团药膏,“阿殷受伤了?”

当年临阳郡主的一时执念、姜皇后和怀恩侯府的无耻威压,拆散了本来敦睦安乐的家庭。现在姜家有此野心,却平白将他和一双后代拉下了水。不管女儿所猜想的是否失实,将来想要在跟临阳郡主分裂后还能有安身之地,跟从定王,仿佛是最好的挑选。毕竟比起东宫中庸碌善妒的太子,这位殿下对军伍和袍泽有特别的豪情,也更加是非清楚有主张。

倘使景兴帝禅位并非出于志愿,代王和寿安公主不甘心看旁人作威作福,东襄太后不甘心本来属于亲兄弟的江山旁落别人之手,那么他们会如何应对?姜家当年拥立景兴帝,现在与代王藕断丝连,又会在此中扮演甚么角色?

陶靖对此倒是极赞美的,对的加以指导,错了便也点拨。

陶靖立时明白了她的意义,也明白了她在铜瓦山冒险建功的心机。

周纲那是多么狠厉的角色?陶靖先前也曾跟周纲交过手,晓得那把重刀的能力,别说是砍在身上,就是贴着擦畴昔,铁打的男人也就罢了,换作女儿家需求伤筋动骨。那般凶悍狠辣的匪首,哪怕陶靖本身脱手,也一定有稳赢的掌控。可阿殷却去了,命悬一线,腰贴刀刃,几乎被那重刀拦腰斩断。

都不如陶殷。

微屈的腿仿佛抽搐了下,残留方才踩空的余韵。

以是冯远道实在已经将铜瓦山上的景象奉告他了?那他刚才为何不直接戳破,还听任她口若悬河?阿殷将头埋得更低了,将那空中当作冯远道狠狠踩了两脚,才嗫喏道:“父亲都晓得了,还问我。”

阿殷怔忪半晌,低声感喟道:“回都城后,我们去看看二老吧。”

“蒋虎战死了。”夏柯面色一黯,低声道。

“当年景兴天子禅位,代王从东宫迁出,莫非是心甘甘心的么?父亲回府时,恐怕也听郡主说过,她与金城公主不睦,乃至偶然候,连寿安公主都为金城公主的娇纵而不忿。代王和寿安公主莫非就心甘甘心的拱手相让,忍耐旁人作威作福。毕竟――”她将声音压得极低,乃至连近在天涯的陶靖都听得恍惚,“这天下,本来该是代王的。”

阿殷一怔,半晌无言。那晚都督府除了秦姝和薛姬那边的人手未变更以外,几近倾巢而出,定王的八名侍卫天然也不例外。她记得当时蒋虎是跟夏柯一起往南笼沟去,她走前在值房遇见他,蒋虎还说让她多加谨慎,返来共享庆功宴。

推开屋门,快意还在院子里的竹桌边坐着,正在捣一团黑乎乎的膏药。

幸亏伤势并不沉重,他在苦战后出兵的间隙里草草措置,状若无事的奔驰回到凤翔,路上伤口崩开,不时作痛。他强忍着回到家,中衣上已有两片黑沉沉的血迹,外头的玄色长衫被血感化,只是不甚惹眼罢了。

定王已有好久不做如许夸姣的梦。

定王看不清她的面庞,但是看着那身姿时,却不知怎的想起了阿殷。

阿殷微怔,脱口而出的话语在遇见父亲隐然峻厉的目光时卡住了。她很清楚父亲的性子,放纵她的时候,哪怕她要摘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承诺。但是他一旦严厉起来……阿殷被父亲的目光压着,内心垂垂忐忑,声音抬高,“实在受了点小伤。”

“将养数日,已经无碍。”阿殷瞧着队里另补了个新人,有些惊奇,“我们换人手了?”

“你年纪还小,不必急着建功。况我送你去做侍卫,原始为了历练,殿下赏识与否,有甚么要紧。”

从快意那边当然问不出甚么东西的。陶靖搁下筷箸,缓缓道:“昨晚遇见了冯远道。”

阿殷不露陈迹的跟父亲揭出了临阳郡主的心机,却不免想起宿世的父死兄亡,待陶靖走后,去果园里足足坐了两个时候。

陶靖倒是格外繁忙,连着数日早出晚归,皆是奉定王之命措置剿匪扫尾的事情,做事也比畴前更添两分勤谨。

……

奇特的是阿谁薛姬。她竟是个东襄人?

陶靖点头,目光只在她面上打量,见得她面色红润精力奕奕,才算放心。

“好,这事你今后只做不知。”陶靖决然,没了方才教诲阿殷时的和缓,态度全然不容置疑,“不管他们是否有此图谋,你都不能卷出来,不然过分凶恶。十月时,我会带金匮府兵至都城宿卫上番,届时会暗中查访此事。阿殷,你千万记着――”

西洲邻近北地,比都城稍稍酷寒些,这时节里黄叶干枯,艳阳当空,刮畴昔的风却日渐酷寒。

陶靖的神采愈来愈沉重,愈来愈严厉,乃至快意扣门提示他到了该出门的时候时,都冷声喝止。好半晌,他才问道:“你已发觉了甚么?”

夏柯点头,半晌,也是感喟。

他躺了半晌,翻身坐起,感觉这梦境实在奇特――畴前只梦到旧时的事,这回却梦到了将来的?梦里的嘉德公主已经十五六岁,那位肖似阿殷的美人也该有十八岁,两个全然不熟谙的人在梦里高耸呈现,可真是荒唐。

窗外风声飒飒,秋夜已经添了寒凉,定王踱步走至窗边推开条缝。

起家洗漱后如常拿起刀想要练练,想起女郎中的叮嘱又悻悻的放下,往前面的果园里漫步一圈,返来的时候,正巧陶靖排闼出来。

姜玳倒也罢了,怀恩侯府在朝中的安定职位,靠的不止是老牌世家的名声,更是金银打造了坚固的底座。暮年景兴帝在位时听任其敛财,待永初帝即位后就每况愈下了。姜玳会在此时以匪类为幌子敛财,虽则大胆,却也不算过分费解。

昨夜一场苦战,常荀和高元骁分头带人打击,他倒是按着打算率先潜入匪寨,拿下了周冲。南笼沟的匪贼当然凶悍,周冲的技艺比起陶靖来,却还是差了一截子。费事的是那边人手多,当时厅中有五六个妙手,陶靖要活捉周冲,也费了很多的力,大腿和腰背都被刺伤。

阿殷自入都督府已有半年,每日里同其他三人保卫跟从在定王摆布,或是各自传讯办事,或是一起沉默值守,偶然候得空也会笑谈,说说凤翔城中的美食好酒,说说亲朋将来,都有些友情。

快意点头,叹了口气,“女人腰上受了伤,返来的时候衣服都破得不成形了,平常走路时站得直,那会儿却弓着腰。女郎中诊了脉,叫女人这半月不准多用力,要好生养着。”快意既是阿殷的贴身侍女,这半年相处,对陶靖的畏敬少了些,此时端倪间满是忧愁,壮着胆量道:“驸马爷,奴婢说句僭越的话。女人身子金贵,却总不肯当回事情,来凤翔也才半年,却受伤好几次,总叫人悬心。奴婢劝了她不肯听,还请驸马爷劝劝她吧,不该如许冒死的。”

东襄太后与代王是一母所出,传闻自幼亲厚。阿谁女人野心勃勃,掌控了东襄的局势,焉知不会对这边的皇权更替坐视不睬?更何况陶靖曾听过些关于景兴帝禅位内幕的传闻,此时细想起来,只觉背后出了层盗汗。

*

言犹在耳,音容如昨,那般新鲜的人却还是无声无息的去了。

陶靖接过石杵,寒凉的夜风里,那石杵倒是温热的,想来快意捣得非常卖力。

快意便将白日里女郎中诊脉时候的说辞复述一遍,很多担忧的话没说,却都写在脸上。

这队中四人,除了阿殷以外,便是蒋虎最勤奋长进。他说都城繁华繁华,爹娘繁忙平生,他必会竭尽尽力出人头地,挣个别面的官职,叫二老面上添光。

定王点头阖上窗扇。

他“嗯”了声,将石碗放到桌上,手腕用力,接着捣药,只问道:“郎中如何说?”

陶靖当然不会立时坚信阿殷之言,却还是迷惑,“薛姬的身份,定王曾查过?”

次日凌晨,阿殷因为喝药后睡得早,天没亮就醒了。

*

阿殷停了筷箸,因恰好将话说到了这份上,便畴昔掩好门窗,慎重道:“有件事,我迩来总感觉担忧。父亲或许传闻了,殿下在前去铜瓦山之前,请走了百里春的薛姬。百里春虽被认作是销赃的处所,然薛姬的身份却非常可疑。定王殿下金尊玉贵,却两次亲往百里春,这般慎重的态度,更是异于平常。”她深吸了口气,这半年来压在心头的话语,此时很天然的,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凌晨流淌出来――

陶靖踌躇展转,一夜难眠。

陶靖心中自责,挥手叫快意自去安息,将药膏捣好后回到屋里,还是没有睡意。因而翻出先前夏青托阿殷带来的函件,到罗汉床上坐着渐渐看了一遍。随后从床头的柜屉里取出个乌沉沉的铜盒,开了锁扣翻开盒盖,里头是半枚收藏着的梳篦。

“这么短长。”陶靖自去打了冰冷的井水洗脸,问她,“如何捉到的?”

夏柯数日未曾见她,此时见阿殷无恙返来,眼平清楚是惊奇,小声道:“传闻那日你与冯典军打败周纲,受伤不轻,都好了?”

定王怔怔看向帐顶,梦境消逝无踪,只要方才美人的身姿在脑海回荡,在静夜里分外清楚。

现在阿殷一说,很多事便可疑起来。

可看女儿的模样,她对于夏铮,并没甚么情义。

*

阿殷冷静抬开端,低声道:“实在我也感觉后怕。当时草率了,今后会记取经验的。”见陶靖缓了神采没有穷追的意义,便就势道:“不过也是我建功心切,想着活捉了周纲能被殿下赏识,才会莽撞。”

却未料一夜恶战,她无缺无损的返来了,蒋虎却已不见踪迹。

他前两天忙于筹办南笼山那边的事,并未曾细问阿殷要做甚么,只当她会跟其他侍卫一样,跟在定王身后去剿匪。以她的技艺,对付那些毛贼倒真不必担忧。

“我晓得此中短长!”阿殷亦沉着点头,有父亲在跟前,却不感觉镇静,“这些事若失实,定王必然有所发觉,自有常司马等人去操心。女儿只做个忠心的侍卫,只求博得定王殿下的赏识,旁的事情,一概不会操心。”

阿殷还不晓得冯远道已经说过前情,此时便将当时的打斗复述一遍,只隐了周纲重刀滑过腰际的那一段。她说完了,又兴冲冲的将昨夜回思的体悟讲出来,说周纲下盘稳、刀法狠、力量重,与她畴前遇见过的敌手截然分歧,凭技能一定能够取胜,今后遇见这般敌手,该当如何应对等等。

卿卿。他将梳篦捧在手心,盘膝坐在罗汉床上,眉头紧紧皱着。

阿殷稍有踌躇,旋即决然道:“据女儿所知,薛姬是在东襄太后主政厥后到凤翔,随即申明鹊起。并且在此之前,姜刺史管理西洲有方,我偶尔能去看马球赛时,也听过人夸奖。如何这两年闹了水灾后,便到了匪贼横行的地步?这此中原因,父亲也可细想。”

陶靖点头,目光落在配房紧掩的窗扉,耳边却又是白日里冯远道说过的事。铜瓦山上的恶战、重刀滑过阿殷腰际时的凶恶,经冯远道的口道来,不经任何润色,却也叫陶靖胆战心惊――

阿殷数日未曾凌晨上值,这回穿好了衣衫出门,才觉北风侵骨。到了都督府中的值房换好装束,前去政知堂时,定王竟然已经在里头跟常荀、高元骁议事了。

周纲和周冲既已被擒,前面鞠问查访,必定会牵涉出姜玳等人。这等事非阿殷所能置喙,陶靖成心叫她养伤,加上晚间返来时疲累,也不说这些事情,只是叮咛快意务必经心顾问,不叫阿殷奸刁乱动。

陶靖凡是想到那景象,只感觉背上盗汗涔涔。

“阿殷!”陶靖绝未推测女儿竟会有这般设法,听到如此骇人之语,当即出声喝止。

此时的城南,陶靖抹完最后一点药膏后,取了早就备好的白布缠在伤口。

像是有风吹过,拂动她的衣衫,吹皱满目桃花。

梦里的嘉德公主喊着“皇兄”向他奔来,定王拔腿往前走,却不知怎的一脚踩空,蓦地自梦中惊醒。

他扶着阿殷的肩膀,是从未见过的严厉,“这件事情你绝对不成轻举妄动,若稍有透露,被人知觉,便死无葬身之地!”

此次铜瓦山和南笼沟之役,定王身边的亲卫皆随行参战,彻夜便让他们在值房歇息待命。此时廊下只要临时调来的侍卫值夜,站得笔挺。那是个二十余岁的年青人,作为侍卫,他比凡人要精力挺直很多,但是此时却还是微微佝偻脊背,耷拉着脑袋,显出困顿委靡之态。

定王内心竟很清楚,前面阿谁是嘉德公主,只是嘉德公主现在才十三岁罢了,梦里她却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大女人。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就在临阳郡主府上受委曲,现在哪还经得起这般凶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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