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转机（2）

初宁绕到宫女劈面一侧，双手背在身后，那宫女瞥见她便住了口，有些游移地说：“这位蜜斯是来赴宴的吧？但是在宫里迷了路，不如婢子引着您回无极殿去吧？”

初宁轻半蹲下身子，在草丛里拾起一截翠绿的玉雕兔耳朵，断口处已经磨得有些油滑了。本来如此，初宁把兔耳朵揣进怀中，那玉兔的耳朵早就不谨慎摔碎了，乃至能够整只玉兔底子就是玉喜玩够了不要的东西，被宫里最低等的下人拿来，欺诈不受宠嬖的公主。

宫墙拐角的另一侧，一名四十开外的老宫女，正对着一名十来岁的少女说话。

她轻手重脚地折归去，排闼进入太后的寝宫。王太后已经有很多年不肯见外人，连寓所也非常冷僻沉寂。树上一只蛊雕伸开双翅膀，静止成一个古怪的姿式。水塘中波纹圈圈，却一动不动，时候仿佛在这里静止，水边一只茶青色的小蛙，保持着伸出舌头卷飞虫的姿式。

那宫女一点也不惊骇，立即接口：“哎哟哟，可不是婢子的东西，如果婢子的东西，公主情愿砸了、扔了，婢子可一声也不敢吭。小卫夫人好不轻易找了这么块玉，雕成兔子要给玉喜公主压枕头的，现在耳朵断了，婢子可千万担不起，请公主不管如何，替婢子告个罪。您是金枝玉叶，玉喜公主是您的亲mm，小卫夫人论起来也是您的庶母，谁还能真把您如何样？婢子是贱人贱命，可比不过公主崇高，就请公主高抬贵手，跟婢子去分辩清楚。”

那少女的一双眼睛，像黑夜里的两汪清幽深潭，看不到涓滴波澜。少女的怀中，还护着一个更年青些的男孩，面庞清秀，神采却不太好，明显平常都吃不到甚么好东西，身材略显肥胖。

庆氏向来自恃狷介，很少跟其他的世家高门来往，为了包管史官之笔的中立性，也从不送自家的女儿入宫做妃子。但不晓得甚么原因，早些年庆氏的一个女儿，在齐王宫中留下了这一儿一女，姐姐便是这个忘忧，弟弟便是阿谁叫忘欢的小男孩，可这位庆姬，却已经早就死了。

因为，忘忧的生母，出身庆氏，那是东齐的史官世家，能驱动往昔镜，检察过往产生的事情。

这是王宫禁地，公主的“家”，宫女却在这里对公主碰瓷儿，这公主的境遇该有多么悲催，可想而知。

初宁微微眯眼，细心打量那少女的眉眼。她方才说，那小男孩叫忘欢，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落魄的公主，应当叫忘忧。初宁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是这个忘忧的事，她却很有兴趣。

“这个嘛……”那宫女嘿嘿一笑，嘴脸更加惹人腻烦，“公主不要难堪婢子，到了小卫夫人面前，婢子也不敢胡言乱语。小卫夫人向来把玉喜公主宝贝得跟甚么似的，如果话赶话问到这了，婢子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呀，婢子……”

“你要我向谁去分辩清楚？”忘忧取出一块洗得看不出本质的帕子，给弟弟裹住伤口。

那宫女就叉动手看着，一点要上前帮手的意义也没有：“东西是小卫夫人要的，天然是去对小卫夫人分辩。”

说来讲去，那宫女的意义，连初宁都听明白了，她想要忘忧费钱消灾。初宁看了一眼忘忧姐弟身上的衣衫，内心便清楚了，看模样他们常日里没少受宫女奴婢的欺辱。

初宁一只手提起裙角，另一只手从水塘正中，拎起那只养尊处优的旋龟，悄悄地退出去。

在她身后，寝宫的大门悄无声气地合拢。一名唇红齿白的少年，从门缝间打量着她的行动。水塘里，旋龟分开的处所，水波悄悄荡起，小蛙的舌头一卷，裹住了半空里的飞虫，树上的蛊雕扑动翅膀……

少女开口时，声音如同雪山浮冰普通清冷：“你从墙角直冲出来，撞到了忘欢，还要怪我弄坏了你的东西？”

那少女不过说了一句，这边的宫女便顶归去十句也不止，明显一点也不把公主放在眼里。明显是她本身不谨慎，摔坏了玉喜公主的东西，却要巧舌强辩地赖在这位被称作公主的少女身上。

初宁拎着旋龟绕返来时，那宫女还在絮干脆叨、没完没了了，仿佛是逼得急了，忘忧冷着脸一言不发，忘欢的眼睛却红红的。

忘忧在小男孩手上吹吹，只要在面对弟弟的时候，她眼中才透暴露一丝丝的和顺，眼睛未抬起，话倒是对着那宫女说的：“我和你去见小卫夫人，只一样，这事情跟忘欢可没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