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念
园子大门甚是不起眼，也没有主子侍立在外，便如浅显的宅院，种了几株榆树，立了个上马石，便是门外统统。
以是王世川是向来没有的，李嗣升也没有，因为他的生母只是个不起眼的宫女，生了儿子后职位也没多大窜改，仿佛就此被天子忘记在了诺大的深宫里。
洛阳南城园林浩繁，有私家赏玩的，也便有开门迎客的。
“陛下成心招张洎为宁亲公主驸马，如果如此，张公这个做父亲的，必定要回京。”
侍女将二人引进水阁，螓首轻垂，柔声问道：“二位郎君，不知对这处水阁可还对劲？”
王世川自搬到了十王宅和诸位皇子同吃同住以后，甚少有机遇回家，现在来了洛阳，皇子们都住进了宫里，这让王世川非常不风俗。
李嗣升撇了撇嘴，脸上落寞一闪而过，而后一甩脑袋不屑道：“回吧回吧，本王也不甚奇怪你来陪！”说着一夹马腹，身上马匹长嘶一声奔驰而去。
“岭南以本地之利，商贸有了实足的生长，本地百姓充足安乐，此时若能开凿梅关古道，使南北联通，不止百姓、商贾，便是朝廷行路也会便利很多！”太子李嗣谦一番话，天子不由连连点头。
一念是这座园子的称呼，大唐佛教昌隆，连园子都热中于取个有禅意的名儿。
月洞门后仿佛换了一方六合，清风徐来，阵阵花香沁民气脾，不知那里传来的丝竹声更是让人如坠云雾，亭台楼阁掩隐在假山、树林以及屏风墙后，模糊绰绰透出一只檐角或是一片屋脊，檐角下挂着的铜铃在风中传来清脆声响。
“何况，”太子持续道：“张九龄奏报中所写，趁农闲征集民夫，不会影响耕耘，如此，姚公感觉可行？”
王世川无法笑着摇了点头，却也由衷心疼这个不受宠，豪无存在感的三皇子。
贺知章说完手一挥，这是下了逐客令了。
“你教员说不准不日便可回朝了！”贺知章满面笑意说道。
姚崇看着天子已是对劲，遂也不再多话，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并任命张九龄为修路使。
不过三下，略显班驳的木门“吱呀”一声翻开，穿戴青衣的主子恭敬得让路，而后出门将两匹马沿着院墙朝前面而去。
从游廊颠末狼藉的石子巷子，青石盘曲通往荷花池边一座水阁，水阁四周轻纱飘舞，端得一副缥缥缈缈的瑶池气度。
王世川和李嗣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悔意，各自施了一礼，王世川将函件收好，二人相携分开了贺宅。
“大知闲闲，小知间间；大言炎炎，小言詹詹，甚么意义，想必为师不消再给你们解释了，罚你们，也是为你们好，祸从口出，万事谨言慎行，去吧！”
“百遍？”王世川挑了挑眉，“不怕再被挨骂呀！”
王世川不在乎少吃一碗点心，但是他却不由自主得想到了王夫人，这具身材的母亲，想起原主奉求他好好照顾家人，他感觉有需求归去好好陪陪她。
“你们这俩孩子，”贺知章不满道：“君子和而分歧，小人同而反面，姚公和张公二人虽政见分歧，但是姚公所为，乃一心为国为民，无可厚非，你们如此成见，归去将《论语》抄百遍自省。”
可贵的是，在风云诡谲的宫中，李嗣升竟然还能保有一颗赤子之心，这多少让王世川更是对他高看了一眼。
“甚好！”李嗣升环顾了一圈，语气随便得叮咛道：“取些你们招牌果子点心便可。”
贺知章是出了名的峻厉，说罚那必然是要好好抄的，如果是以轰动了天子，可不是百遍这么简朴了。
方奴儿被遣了归去，李嗣升也不爱带侍从出门，只能王世川亲身上前打门。
踏进门来是一条青石巷子，两旁丛丛翠竹甚是喜人。
一个园子隔成好几个伶仃的地点，用假山、池子、竹林或者楼阁隔开，赏景的同时又不怕有人打搅，很受达官朱紫的喜爱。
“哦，这是为何？”王世川扫了一眼函件，张说不过是叮咛本身好好跟着贺博士学习不成懒惰，又叮咛谨言慎行，不成鲁莽行事，并无特别，便收起函件，猎奇得问向贺知章。
而张说这边，数年畴昔，他也从相州刺史改任为右羽林将军，兼检校幽州都督。
巷子只一条，走了半晌便是一扇月洞门，门口一妙龄才子等待，见来人是两个姣美少年郎，面上仍旧安闲，矮身施了礼，便回身在火线带路。
“哇！”李嗣升甫一跨畴昔，便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倒也不能说他堂堂一个皇子没见过世面，只不过仿江南园林的风景一下子铺呈在他面前，也确切把他惊了一惊。
王世川长叹一声，瞪了一眼苦着脸的李嗣升，心中不由怨怪，瞎扯甚么大实话，姚公朝政上的确是把妙手，但是背后说人的本领实在不低，若不是如此，为何连张九龄都能自请去官回了岭南。
“哎呀，来得及！”李嗣升昂首看了眼头顶的太阳，笑嘻嘻得将王世川拉到马前，“就一个时候，不，半个时候就行。”
“去哪儿呀？”李嗣升一走出贺宅，立马活了过来，精力奕奕得拽着王世川的手臂，“要不往南边找故里子吃果子去？”
“啊，百遍呐！”
洛阳南城，一念。
特别是后妃来皇子处更便利了，本日赵丽妃，明日武惠妃，来就来吧，送来的吃食点心独此一份，也不懂堂堂大唐妃子，为何如此不会做人！
“姚公定会禁止，”李嗣升在一旁幽幽开口，“好不轻易赶走了，返来跟他抢相位吗？”
张说有二子，皆是有才名之人，宗子张均供奉翰林院，次子张洎自张说离朝后便长居洛阳，不知如何，竟然入了陛下的眼，又与宁亲公主年事相称，便动了这个心机。
“方奴儿，归去同阿娘说声，本日我回家住！”王世川打发走小书童，顶着李嗣升迷惑的目光解释道：“阿娘催了我好几次啦，我也不能总陪着你住在宫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