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合适的机会
事毕，臣子们辞职自去商讨，天子长舒了一口气，想着本日总算能放心睡个觉，不若就去后宫走一走。
阴云压得很低，北风呼号，未几时，藐小的雪粒子再度飘了下来。
“陛下，这便是惠妃给臣子的供词，请陛下过目！”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投降不就行了。
宋璟的意义很明白，将功补过是一回事，有功当赏，有过也要罚，何况现在过在先，如果不罚，其他降部看了，岂不是会以为兵变的代价很低？
贺知章担忧张说逞匹夫之勇，他担忧的没错，张说的确是逞了。
王世川走到水沟旁，伸手从内里捞起一片红叶，红叶上鲜明题了一首诗。
是的，党项人悔怨了！
不晓得该说张说命不该绝呢，还是该说他运气实在太好，合河关一战实在过分戏剧性。
“一入深宫里，年年不见春。聊题一片叶，寄予有恋人！”
但是，这庞大又豪华的宫城啊，它养出了多少宫中人的贪嗔痴，倒是这洁白雪花如何都袒护不了的了！
以后，张说调集党项部，一番劝抚，包管让他们能够回到之前普通的糊口中去。
王世川把东西双手呈上，早已听得心惊的高力士忙小跑着上前从王世川手上取走纸张，又忙奉给了天子。
凝华殿中一片平和，天子到的时候，脸上已然规复了云淡风轻，乃至还带了丝说不明的迫不及待。
“陛下，党项人如此几次无常，蛇鼠两端，如果准了奏议，谁能必定他们下一次不会再行兵变之事。”
萧嵩的意义和张说一样，疆场上不是看谁对不起谁，而是看有没有操纵代价，党项此时来降恰好减弱了叛军气力，如果非要治他们于死地，恐怕得不偿失。
苏颋也是如此想的，那里需求非要争个是非对错的，看清情势才最是首要。
转头时，假山后一个婢女正严峻得瞧着那片红叶，蓦地间同王世川看来的视野相遇，忙慌镇静张得躲到假山后，而后一阵远去的脚步声，想来是跑了开去。
诸将愣是没有回过神来，看着扬尘目瞪口呆，而长久的鸦雀无声以后，他们嘴上说着“张公甚勇”，“当为吾辈之表率”，但是内心，早就已经向他和一万步骑致以深切的记念了。
王世川好笑着将诗读了一遍，这是宫中哪个婢女写得吧，倒也有些才情。
当然，既然商讨，天然有分歧的声音。
这一日，天子还是在勤政殿商讨并州兵变的事，同前几日有所分歧，本日的氛围总算有了和缓。
院中的树枝上没多长时候便挂上了一层白，王世川抖了抖身上雪沫，走到檐下站着。
王世川低着头，快速将明悟所说之事讲了一遍，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天子的神采跟着王世川的报告再度黑沉起来。
铺天盖地的雪花将整座宫城遮挡起来，富丽的檐角和屋顶上的脊兽垂垂埋没在风雪当中。
朝着殿外走去的天子脚步一顿，脸上仍旧带着舒畅的笑容，猎奇得问道：“世川是有何事？”
惠妃迎出时不动声色看了眼站在院中的王世川，见他恭敬垂首，对劲得挽着天子的胳膊进了寝殿。
“咦，这是甚么？”
“传令，明日，朕去白马寺替并州百姓祈福，不准闲杂人等入寺！”
王世川轻笑了几声，没多留意，看着灰色的天空建议了呆。
很快，雪粒子变成雪花，纷繁扬扬落下。
叛军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崩溃，四下逃散，躲进了铁建山。
战役伊始，刚达到的大唐军队各部摄于敌军阵容，均不敢轻举妄动，张说倒是耐不住了，带着一万步骑从合河关就这么杀了出去。
莫非红叶上的诗，是她写的？
王世川可不能再错过如此机遇了，忙朝着天子说道：“陛下，臣有事禀报。”
“陛下，张公招收了很多党项流民，此时若对党项穷追不舍，他们如果破釜沉舟，再度站到康待宾身后，于朝廷而言必然百害而无一利。”
悔不该听信突厥人的勾引，冒莽撞失跟着他们起兵造反，成果不但甚么好处没捞着，还被人追在屁股前面打，真特娘的鬼迷了心窍！
是的，他们以为张说回不来。
娇声软语被殿门隔分开，院中只剩下了奉养之人，王世川松了松筋骨，走到一旁等待。
不过，王世川想了半晌，却还是将红叶放回流水中，特地绕开了那块碍事的石头，然后看着它渐渐消逝在了视野中。
因而，天子书案上就放上了这么一本奏折，张说上书要求天子给党项人一次机遇，为他们设立州县，以求更好的安设党项部落。
王世川忙躬身答话：“回陛下，臣将他安设在了白马寺。”
池水清澈，又引出一道水沟顺着宫墙朝外流去。
看着面前天子衮服，殿中温馨得只剩天子手中纸张的沙沙声，王世川仍旧低着头，不晓得过了多久，便听上面一个声音说道：“和尚在哪？”
就这么一个决定，激发了本日的商讨。
水沟能通向宫外，本日若不是他眼尖捡到刚好被石头拦住的红叶，只怕明日就要流出宫城去了，又不知会被哪个有恋人捡到。
水沟旁种着几株枫树，虽是入了冬，但树上仍留有几片红叶装点。
凝华殿非常精美，江南运来的太湖石做成的假山，一道水流被引入其上，又顺着山石仿照瀑布之态冲刷而下，流入山石下水池中。
张说的确在合河关大破康待宾带领的叛军，而后带着人追敌至骆驼堰，在这里，本是叛军一方的党项人俄然调转锋芒，向叛军建议了进犯。
连续几日，王世川都没找着合适的机遇。
火线捷报传回，张说部在合河关一带大破叛军，天子连续几日绷着的脸也终究暴露了点笑意。
天子心中也有了决定，令中书省并兵部一同措置此时，择一处合适的处所安设党项部落，并且要赐与安抚和物质，制止他们再度对康待宾蠢蠢欲动。
说完，天子一甩袍服，仍旧朝着惠妃宫里走去，只是王世川在前面看着，仿佛步子较之前没那么轻巧了。
火线战事焦灼，康待宾的叛军勾搭党项，攻破银城、连谷，还占有了粮仓。
眼看着天子神采一日比一日黑，王世川想着还是不要往枪口上去撞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