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纨绔
梁玉林却拉着她的手不放,轻笑道:“mm公然是西子病娇之身,格外叫人垂怜。”他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mm这般弱柳扶风的身子,怎放心你单独归去,还是让我送你一程吧。”
梁玉林笑着走进屋内,反身关了房门,点头晃脑地吟道:“银钥开香阁,金台照夜灯。”他笑眯眯地看着叶云舒,徐行走上前,柔声道:“良宵苦短,长夜寥寂,小生怎忍心叫mm独守香闺呢?”
叶云舒的确忍无可忍,右手握拳,咯咯作响,身后却传来一声清脆的笑声,随之,有女子道:“夫君本日好兴趣,怎到静园来了?”
梁玉林心中烦恼不已,但未曾推测这柳家的小妹竟如此烈性,踟躇再三,毕竟不敢上前冒险,唯有渐渐退出房外,末端,仍道:“不幸我一片痴心,实难按捺,mm若能明白我的情意,即使一死也是甘心的。”
叶云舒眸光一暗,面前这个男人正用赤/裸/裸的目光在本身的周身高低逡巡,仿佛在窥测一件统统物普通。她跟随谢婉芝多年,未曾有人在她面前如此逾礼,但是现在身在梁府,叶云舒深知不成徒增事端,唯有暗自忍耐,起家屈膝朝那男人微微福了福身,便低头冷静无言。身边的几个丫环却纷繁施礼,齐齐道:“三爷安。”叶云舒心中一怔,想不到此人竟然是梁柳氏的夫君梁玉林,如此更加不好发作,亦低头唤了一声“三爷”。
叶云舒嘲笑了一声:“三爷言重了。我与中间井水不犯河水,用不着中间为我死。三爷上有高堂,下有幼女,自当保重性命,大丈夫岂可轻言‘死’字?”
梁玉林听出是自家娘子的声音,不好再胶葛叶云舒,便放开手,回身嘲笑道:“你倒是来得真巧。”
那梁玉林倒是眉开眼笑,几步上前,道:“女人不必多礼?常言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本日静园巧相逢,实乃三生有幸。”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叶云舒低垂的脸,末端,竟赞叹道,“人间竟有如此倾国倾城之貌。敢问女人芳名,但是家母邀来我府上做客否?”
但是,慈母多败儿,比起两个庶出的兄长,梁柳氏的丈夫梁玉林倒是个沉迷于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只是借着父亲梁孟甫的名,在礼部应了一个虚衔,常日偶然公事,却醉心章台游冶。张氏见儿子不长进,恐怕爱子亏损,便叫自家儿媳多在宫中走动,所幸梁柳氏本就是个摆布逢源的妙人儿,伶牙俐齿得很,在宫中与诸太妃、命妇们厮混得极好,在刘太前面前也有些脸面,端得是如鱼得水。
叶云舒在梁府别院住了下来,梁柳氏行事极其谨慎,未再提起入宫一事,只是同府中人宣称,叶云舒乃是本身同宗的远亲,在京中落了难,被本身收留在府中,下人们自不疑他。
眨眼到了上巳节,梁柳氏邀叶云舒踏青,说是踏青,不过是在梁府的后院赏花品茶罢了。叶云舒老是推让不了梁柳氏的美意,一早便跟着几个丫环先到了静园,恰光阴尚早,梁柳氏还未到,叶云舒就倚亭而坐,悄悄等待。现在正值草长莺飞、郁郁青青的好时节,只是叶云舒苦衷盘桓,不免长叹短叹,正在愁肠百结之时,却模糊感到有人在暗处盗偷窥视着本身。叶云舒眉头微皱,转过甚紧紧盯着身后的假山石,缓声道:“谁在那边?”
叶云舒勃然变色,气运于掌,反手便想将面前这登徒荡子一掌劈作两半。但是转念一想,毕竟是一忍再忍,咬着牙欲摆脱梁玉林的手,不料对方竟是紧握不放。叶云舒不便发挥内力,只能屏着息,冷声道:“多谢三爷美意,我略感不适,要回房歇息,就此告别。”说罢,回身欲走。
公然,有一个男人清了清嗓子,施施然从假山石后走了出来。此人锦袍玉带,面如冠玉,仪表堂堂,只是眉眼间透着些许世故之气,行动颇觉轻浮。他微微一笑,冲叶云舒一抱拳,温言道:“打搅了女人游春雅兴,小生这厢赔罪。”说罢,躬身见礼,抬开端来,一双眼睛却直愣愣地盯着叶云舒。
叶云舒收起短剑,藏于被褥之下,刚回身端坐于床上,门就被人从内里翻开了。只见,梁玉林穿戴一身光鲜的长衫,敷粉熏香,手上提着一串明晃晃的银质钥匙,正笑容可掬地看着本身。叶云舒强压心头讨厌,起家万福,淡淡道:“三爷俄然屈尊到访,又亲身开锁,但未知有何要紧之事呢?”
梁玉林又连说了几声“倒霉”,回身欲走,拜别前又深深睇了叶云舒一眼,只感觉老婆身边的这位美人色彩姣好,气质若兰,与姿色平淡的梁柳氏一比,的确是美若天仙,不由得又心猿意马起来,无法梁柳氏在旁,因而更感觉夫人脸孔可厌,心中不由沉闷不已,肝火仓促地出了静园。
梁柳氏与叶云舒自幼了解,同窗十余年,交谊匪浅,现在久别相逢,好似燕尔新婚,便调派了身边几个最得力的丫环伴随叶云舒摆布,统统吃穿用度,都对比本身。叶云舒前几日还身无分文,流落街头状似乞儿,现在却摇身一变,犹似做了大师蜜斯,遍身绮罗,环佩玎珰,每天好吃好喝,操琴作画,舞文弄墨,甚为清闲得意。
梁柳氏的公爹梁孟甫是三朝老臣,位极人臣。他暮年是承化末年的进士,高宗杨朗殁后被调回京中,经摄政皇杨姿提携,一起官运亨通至礼部首宰,孝宗杨希夷在位时即任右司承,宦海沉浮五十余年,现在已过古稀之年,在朝中可谓德高望重,杨真真夙来礼敬他三分,刘南图亦何如不了他。梁孟甫共有三子,却只要季子梁玉林是原配张夫人所出的嫡子。宗子玉昆已过了不惑之年,连长孙也已弱冠,季子却尚未到而立,梁孟甫和原配张氏对这个年过半百才生的嫡子特别心疼,向来有求必应,连带着梁柳氏在府中的职位也高贵了起来。
梁玉林却拉着叶云舒不放,道:“能为红颜而死,亦是死得其所。彻夜若不能一尝夙愿,只怕我是活不悠长了。mm便行行好,发发菩萨慈悲,救小生一命吧。”说罢,搂住叶云舒,便要强就于榻上。
叶云舒冷冷地看着房门重新被合上,才将剪刀往桌上一扔。她回身缓缓抽出被褥下的孤叶剑,凝神打量了半晌,剑刃泛着幽冷的光芒,映着她的半张脸。随之,剑光一闪,桌案上的铁质烛台已被削做两半,烛火落地而灭,房中瞬息间堕入了暗中的死寂当中。
叶云舒再偶然赏玩,便辞了梁柳氏,早早回了房间。她屏退了一干侍女,单独坐在桌前,用手绢细心擦拭着孤叶剑,短剑的剑刃泛着幽幽的寒光。孤叶剑乃是她祖上传下来的名器,固然只要两指宽、三寸长,薄如蝉翼,却锋利非常,足以削铁如泥。桌上的烛灯明灭,叶云舒持剑在手,反手随便划了几道剑势,俄然,她听到屋别传来极其轻缓的脚步声,只是来人呼吸浑浊,法度踏实,想来是个没有内力的男人。
梁玉林不觉得然,道:“夫人将如此才子藏在府中,用心不让我见,好叫人气闷也。”
叶云舒屏息后退了半步,目光沉了下来,愠怒道:“你也算宦门世绔之子,却枉读诗书,礼义不明,竟说出这等疯言疯语来!”
梁柳氏自嫁入梁府六年不足,常日里侍营私婆经心尽责,却只生了一女,乳名唤作莺哥儿,年方四岁。婆母张氏不免很有微词,再加上梁玉林沉湎于北里楚馆,张夫人更是迁怒梁柳氏,只道她相夫失德,无子福薄,实乃家门不幸。梁柳氏初时髦规劝丈夫几句,后见张夫人如此,便也懒得过问,只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罢了。
叶云舒持着剪刀,心机电转,遂道:“三爷,我不是低三下四之人,也是出身关中王谢,乃官家之女,自幼读过诗书,岂能做无媒苟合之事?俗话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女子最要紧的便是名节二字。三爷如成心与我,须择良辰谷旦,明媒正娶,正大光亮迎我进府。”她眸光一转,“三爷若执意不肯,我只怕剪子无眼,如果伤了三爷,我也于心不忍。”
梁柳氏信步上前,走到叶云舒的身侧,嫣然道:“夫君,我这mm怯懦羞怯得很,你莫要吓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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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林叹道:“我如果疯了,也是为了mm你呀。”他欺身上前,一把攥住叶云舒的衣袖,“明天静园惊鸿一瞥,的确想煞我也!mm,好mm,我便是马上为你死了也是甘心!”
叶云舒深思现在不便打草惊蛇,便忍着内力不发,唯有奋力挣扎不从。梁玉林见她不肯就范,便温言哄慰道:“好mm,你如果从了我,明日我纳了你。你流落都城,寄人篱下,倒不如嫁了我罢。我梁玉林乃公侯冢子,吾父是三朝元老,梁家在京中也算是王谢贵胄,毫不会屈辱了mm。玉林是至心倾慕mm,将来定要让你凤冠霞帔,做诰命夫人。”
叶云舒心中嘲笑不止,瞥见右边案台上有一把剪刀,便侧身一避,拾起剪刀,抵住本身的哽嗓,佯装错愕道:“你若再进一步,我便唯有一死了。”
梁玉林冷哼了一声,道:“你倒是会拿父亲来压我。”他拂袖道,“男人的事,那里轮获得尔等无知妇人指手画脚?常言道,家有贤妻夫少祸,我在外诸事不顺,可见都是你惹来的倒霉。”
梁玉林笑道:“本来是内妹,差点冒昧了才子。”他又上前了半步,靠近叶云舒的身侧,柔声道,“mm何必如此生分,都是一家人哪。”言毕,竟顺势握住了叶云舒的手,“mm初来燕京,多有不惯,如有甚么想玩赏的处所,固然同我说,姐夫定要略尽地主之谊。”
梁玉林吓了一跳,忙放开叶云舒,安慰道:“mm这是何必?本是良辰美景共度*的美事,何意弄得如此难堪?”
梁柳氏面色一白,随之屈膝道:“夫君经验得是,原是妾身的不好。”
身边的小鬟忙上前两步,屈膝道:“回三爷,柳蜜斯乃是三奶奶娘家的族妹,这几日借宿在府上。”
梁柳氏笑道:“夫君差矣。夫君甚么样的才子未曾见过?我们柳氏不过偏居关中一隅,族中那里有甚么出众的美人,不过都是庸脂俗粉罢了。何况自古男女授受不亲,瓜田李下,总要避个嫌才是,拉拉扯扯的叫旁人看了,有违我梁府的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