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红楼梦

第51章

丫头们来来去去,这几个返来,换了那几个去,少不得说一说园子里的风景,贵妃娘娘的场面,銮轿到了那里,老太太和太太如何随幸,如何说话,说得有鼻子有眼。直闹了半个早晨,方有人返来讲,贵妃娘娘去了,又摊开手,暴露用帕子包着的一百钱来,笑道:“可巧儿娘娘赐赏那会子,我还在园子里待着,和她们一处点灯烛来着,想是把我当作园子里的人了,就赏了我这些钱。”世人一拥而上,都道要沾沾贵妃娘娘的喜气,一人抢了一个钱去了,急得她直顿脚。

林黛玉迈步出去,一面解着大氅,一面口里道:“那里就冻死了我!”

却说黛玉负气出来,站在廊下,又不见宝玉来哄,内心一气,脚下更加快了。紫鹃抱着鹤氅追出来,披在她身上,嗔道:“凭是如何样和二爷闹别扭,不求你别的,好歹爱惜一下本身的身子,如许跑出来,不是和他负气,倒是和本身负气了。”黛玉一言不发,罩上了鹤氅,道:“偏你这很多话。谁和他负气了。”紫鹃道:“既然不是和他负气,就归去罢,看冷的这么样儿。”黛玉回转,恰闻声宝玉说:“过一会子就好了。”一分气也变作五分,快步走了。

蕊书见他倚在床上,墨发披垂,精密的长睫似有波光,可贵的闲适又安闲的模样,内心也欢畅起来,暗想,已经不知多久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了。她自小生在深宅后院里,于男女事上似懂非懂的,不知那些肮脏事,内心只生出一种昏黄的渴盼,盼着天长地久,一向如许才好。

秀水名山抱复回,风骚文采胜蓬莱。

次日起来,家中还是慌乱非常,因连日用经心力,从上到下大家力倦,个个神疲。贾赦贾政两个甩手掌柜,唯独凤姐儿扎挣着带人清算园中一应陈列动用之物。

他从床里摸了根发带出来,将头发束了,才问薛蟠:“过来但是有甚么事儿么?”

高柳喜迁莺出谷,修篁时待凤来仪。

磨磨蹭蹭的往跑堂里沏了一杯好茶来,畴昔顿在桌子上。黛玉正拉着贾环的手说话儿呢,并不睬她。憋了一肚子气去了。

借得山川秀,添来风景新。

丫头们见他来了,齐齐福身施礼不迭,相互间打一个眼色,都掩嘴而笑。

他听出是薛蟠的声音,忙承诺着:“我在家呢,你出去罢。”掀被下床去迎。不等他迎,薛蟠已是走出去,见贾环如此情状,忙道:“快躺着,不必下来了,一来一回再凉着了,岂不是我的罪恶。”说着就坐在贾环的床前,两只眼睛四下一顾,见这屋子清算得极雅,虽没有甚么贵重的金玉安排,装潢亦不敷都丽精美,一桌一椅亦不凡品,透着低调的豪华厚重。又有一个银红比甲的丫头,年事不大,却出落得好一副美人模样,削肩膀,杨柳腰,胸前鼓鼓的,头发梳成两个垂鬟,姿容秀美,小米粒似的牙齿尤其惹人眼睛,五官虽不如香菱的精美,也算得第一等的美人,比贾母身边的鸳鸯招人很多。

他且不往下看,内心想到,迎春最长,才情倒不如mm们,不过勉强凑成四句罢了,再长是不能的;探春说的是熟惯的套话,不过不失罢了;惜春所作,清楚是诗中画,画意甚浓,诗意没有,毕竟还是薛林两个天禀才情出于世人。

珠玉自应传乱世,神仙何幸下瑶台。

贾环并不知这一段公案。他半睡半醒的躺了一会儿,一睁眼,但见天光大亮,窗户处映出亮光来,便命丫头们开窗。蕊书正蹲在炉子前拨香灰,她是极怕冷的,一到夏季,便守着火炉子不肯放了。闻声贾环呼喊,忙承诺了一声,擦了擦手跑去开窗。窗户一推开,室内大亮,可巧窗外一株腊梅伸展着吐出花苞来,细细的暗香跟着冷风灌进屋子里。蕊书捂了捂鼻子,忙前忙后的放下软纱帘来。这纱帘看着透光,若无一物,实则极其密实,御寒极好,本是人家做衣料子的,叫贾环弄了来做纱帘,上面玉石定子镇住。

这话贾环更不敢接,便看紫鹃,眼睛里冒出疑问来。紫鹃伸手,悄悄比了个二。他便知是和宝玉赌了气来的。当下只做不知,更不去堵阿谁枪口,只一叠声的叫丫头们。

贾环先去书房见过了贾政,见父亲神思不济,便出来往姊妹们房中来。黛玉取出一卷彩笺与他瞧看,笑道:“这是我们昨儿作的诗,你瞧瞧,好不好呢?”

因着元春探亲,各处都要预备着,厨房里通烧着热水,霁月趁便去领了饭来。贾环看时,是一碗炖得稠稠的清粥,一碟子油里滚过浇酱的鸡丝,一条大黄鱼,一只鸡,一盘面点子,惊奇隧道:“如何这么多?”霁月笑道:“厨下预备着欢迎娘娘,那里故意机”和我嗑牙儿,胡乱装了一盒子就叫我提返来了。贾环喝了盏温水,就着鸡丝吃了粥,鸡炖得烂,鱼倒是新奇,肉也嫩,他捡了两块面点子吃了,便说:“饱了。”霁月清算了碗筷,便道:“既然爷不吃了,我拿去给小丫头们吃罢。”贾环应了,又想起来,笑道:“今儿正值佳节,又是娘娘探亲,园子里尽够热烈的,也叫她们去瞧瞧热烈。你们如果想去,也去罢,别傻站着,也各处去帮帮手,或许有些好处也未可知。只是别一窝蜂的都去了,也留下两小我看着灯火。”霁月闻言,欢乐不尽,笑道:“既然爷开恩,我就叫她们去瞧瞧。爷放心,我必叮嘱了不叫乱走的。”说着撩帘子去了。

这么一想,内心就不免滋长出一点奥妙的情感,只觉不大是滋味儿。

山川横拖千里外,楼台高起五云中。

也是刚巧,他才一走,林黛玉就过来了,头上兜着风帽,手上抱着暖炉,暴露一张玉白的脸儿来,背面跟着紫鹃。她站在外头停了脚,且不出去,只顾贪看那腊梅花儿。贾环在屋里只是叫:“姐姐快出去罢,细心冻着了。”

何幸邀恩宠,宫车过往频。

“那里就用你这个客人劳累了,阿姨也是太体贴我们。”贾环漫应着。

贾环收回目光,重又翻起书来。正看得没意义间,窗外远远的走过来一小我,青金大氅,头上别着绿玉簪子,走过来,笑问门前洒扫的丫头:“你们三爷可在家?”

薛蟠起来转了一圈,鼻子动了动,没话找话的说:“这是甚么香?怪好闻的。”贾环找了枚木质书签夹在书里,又将书放在枕头底下,随口答道:“不过是百合香罢了,你还不认得?”薛蟠笑道:“不是平常的百合香,百合香没这个雅,也没这个浓,这个香得怪好的。”贾环听他这么说,也细心嗅了嗅,方笑道:“是了,昨日熏的是玫瑰香,大抵没燃尽,和新香混了。”他对香料不讲究,底下人不免也不上心,旧香新香混在一块儿是常有的事。

既然醒了,贾环也再睡不着,便披衣穿鞋下去,在书架上顺手取了本太白诗集来,靠在床前渐渐的翻,手里顺了个搁在炉子上熏出了香味的橙子抛上抛下的玩。

见这丫头回身倒茶去了,从背面看也是袅袅婷婷的,腰是腰,屁股是屁股,不由冲她努了努嘴,对贾环挤眉弄眼起来。贾环见他皱眉挤眼的,无端端透暴露一股鄙陋之态,不明其意,不耐烦的说:“好好的,弄这些怪模样做甚么。你脸部神经平衡了?”

李纨所作“文采风骚”匾额,云:

紫鹃跟在背面,又是想笑,又是不敢笑,好半晌,才捡出一句话儿来,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去三爷那边也好,他那边必是和缓的。”像是说通了本身普通,扶着黛玉去了。

黛玉只推着他往下看。他往下看去,一共四首,缀的名字是宝玉。只扫了一眼,他就笑了,指着最后一首“杏帘在望”,道:“这一首,倒像是林姐姐的声气。”

迎春所作“旷性怡情”匾额,云:

探春所作“万象争辉”匾额,云:

宝玉摇了摇手,便畴昔作揖道:“宝姐姐也来了?这一贯不见姨娘和大哥哥,都还好?”

宝玉笑道:“大哥哥是做端庄大事的人,那里能整日的搁家里呢。前日里还闻声我母亲和我说,大哥哥现在是更加进益了,还筹措起甚么海贸的买卖,姐姐和姨娘今后尽等着纳福罢了呢。”说着就坐在宝钗中间。

园成景备特精奇,受命羞题额旷怡。

外间,霁月放动手里的牌,推蕊书道:“快去看看罢,里头叫人呢。”蕊书不肯动,身子一动不动坐在熏笼上,咕哝道:“又来做甚么,三爷一返来,别人都不动,她倒整日整日的过来坐,也不嫌烦。”说着把手里的牌一洒。霁月笑道:“又咕哝甚么?快畴昔是要紧的。”蕊书更加赌了气,吊眼看她:“你如何不去?”霁月点头笑道:“我不去,坐在这里正安闲得紧呢。”蕊书传闻,骂了一句“懒鬼”,没法,只得起家去了。

睿藻仙才盈彩笔,自惭何敢再为辞。

绿裁歌扇迷芳草,红衬湘裙舞落梅。

大堂里,贾母等也吃过了饭,暂卸下品服大妆,靠在炕上疏松一时。宝玉见祖母和母亲都歇着去了,口里奉告了一声儿,也并不歇着,跑去找姊妹们说话。

文风已著宸游夕,孝化应隆归省时。

名园筑出势巍巍,受命何惭学浅微。

黛玉所作“世外仙源”匾额,云:

宝玉听着,不知不觉也欢畅起来,掀帘子笑道:“说甚么如许欢畅?”他一出来,才发明宝钗竟然也在,穿戴水红的小袄儿,头上挽着油光光的髻儿,插戴了几支镶金嵌玉的簪子,脸似桃花开,正和黛玉凑在一处说话呢。

精美一时言不出,公然万物生光辉。

芳园筑向帝城西,华日祥云覆盖奇。

“并没有甚么事儿,”薛蟠笑叹了一声儿,拿起茶钟儿捧着,“还不是我妈,一大早催着我过来帮手,我说你们家管事的也有,小厮婆子们也多,都是得力的人,本日如许的大场合,姨父和你们家必是都亲身管的,那里有我这个外人献殷勤的处所呢。我妈只是不听。我只好和她说过来看你,方才罢了。过会子还不晓得如何到处找我呢,还是在你这里避一会子罢。”

一时有管事媳妇林之孝家的端了一个托盘过来,在门外问:“三爷可睡觉了未曾?”霁月忙畴昔开门,笑道:“还未曾睡呢!夜深了,妈妈辛苦,快出去坐一坐。”林之孝家的道:“娘娘赐三爷的东西。”说着出去,上前回与贾环。贾环便接了,见是表礼一分,金锞一双,一问,才知本身与贾珍、贾琏、贾蓉不异,宝玉却与诸姊妹普通,皆是新书一部,宝砚一方,新样格局金银锞二对,贾兰又是金银项圈二个,金银锞二对。遂命丫头们收了,客客气气送了林之孝家的出去。

姐弟俩正指着太白的诗集说些闲篇,外头传人一担一担的挑了蜡烛出去,往园子里各处去点灯。不知过了多久,又传女眷们往大门外去。黛玉也忙起家,笑道:“固然一定就叫我,到底也该去老太太跟前走一趟,也应个景儿。”贾环忙道:“非常。”命丫头们给她的手炉里填炭,翻出一双狐皮护手来,到底亲送了出去才罢。

宝钗少不得又客气几句,这时林黛玉敛裾起家道:“我瞧瞧环儿去。”宝玉笑道:“我才来,你就要去了。好mm,你就如许不想理我?”黛玉闻言,睁圆了一双似喜非喜的眼,啐道:“少说这些没根由的恶棍话了,这个样儿,几时现在我眼里呢!”说着扭头去了。宝钗推他去追,宝玉并不动,只道:“她一贯是如许别别扭扭的,无妨事,过一会子就好了。”

天气一点一点的黑了下来,小丫头们笑闹着出去看热烈了,远远的仿佛有模糊的细乐之声传来,绵长不竭。贾环号召着还留在院子里的丫头们往树上悬起花灯,树下点起香烛,堂屋里摆开团团一张花梨木大圆桌,世人一起脱手,未几时摆上七八样细果,大师玩牌掷骰子作耍。

贾环忙接详确看,只见先是众姊妹所题,大家不过一匾一诗罢了:

名园一自邀游赏,未许凡人到此来。

惜春所作“文章造化”匾额,云:

此时,众姊妹也都起来了,一个个换上了都几件儿素净衣裳,梳的整齐的头发,脸上点了脂粉,打扮得嫩柳娇花普通,正聚在迎春屋子里一处说话,笑语娇音不竭。

香融金谷酒,花媚玉堂人。

园修日月光辉里,景夺文章造化功。

宝钗起家行礼,笑道:“多谢你想着,我妈很好,这会子办理了家里的琐事就该往你们老太太那边去了。我哥哥平日不着家,本日是你们府上的好日子,可喜竟没出去乱跑,只是吃了饭走了,说是往环兄弟那边探视去了。”

见贾环长睫微动,目光扫来,她不知为何竟有一种内心的所思所想全然暴光的感受,仓猝走去往香炉里添了一把百合香。

蕊书向贾环透畴昔一个眼神,有些委曲的意味。贾环便道:“行了,我与薛大爷说说话,你找你姐姐她们一处坐着去。”蕊书咬了咬唇,还是依言出去,往隔壁找霁月等人去了。

薛蟠叫他一噎,顿时哽住了,怒道:“你才脸部神经平衡呢!”正要争辩,先头的那丫头已是端着茶盘过来了,奉与他小小一个填漆白瓷钟儿。他随口道:“放下罢。”却并不接。

两人说了些不打紧的闲话儿,公然就有小丫头子寻过来,叫薛蟠家去。薛蟠递过一个无法的眼神,只得告别归去了。

贾环只坐在炕上,面前摆了一小炕桌,又摆了一件美人玻璃围屏,一只小瓷盅,一壶梅子酒,三四样果脯,自斟自饮。

宝钗所作“凝晖钟瑞”匾额,云:

谁信人间有此境,游来宁不畅神思?

名园筑那边,瑶池别尘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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