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回 又见面了
“传闻都城德月楼的酒菜很不错，女人不知可否请上一席，以报答鄙人的拯救之恩！”
“柳豪杰一身技艺，敢问做的是何买卖？”
林西看了大块头一眼，感喟道：“罢了，罢了，一年来一趟，年年被人虎口拔牙，这定金我是不管如何也不敢给了，只看缘份吧！”
相顾无言，屋里长久的沉寂。
本日贵妃入宫，再过七日，四妃入宫。接下来，待过了天子一周年忌，封后的旨意便要下来。不出一年，她这个准皇后便要进宫，今后，四方高墙便是她最后的归宿。
“墙角数枝梅，凌寒单独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甚么诗？”
“放心蜜斯，奴婢不会说的！只是蜜斯今后千万不成如许。本日刚巧，有人拦下了。万一没拦下，以蜜斯的技艺，林女人必是要受伤的，到时候，世子那边临时非论，宫里太后那一关，蜜斯就过不去。”
柳柏梅忡怔，随即展颜一笑：“父母所赐，不敢嫌弃。敢问女人贵姓大名？”
说罢，也不睬会宋夕微变的神采，迈开了步。步子才迈，宋夕的手已搭在了她的肩上。
林西心下一片感喟！又是一个被师弟深深沉沦的痴情女子，恰好要入宫做皇后，可惜，可惜啊！
“蜜斯，这就对了！”
再听这话，怦怦直跳的心终究归位，嘲笑道：“你是谁，何必多管闲事。”
言下之意，你丫的给我闭嘴，吃你的饭，喝你的酒，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少问。
宋夕与来人对了一掌，便知对方功力深厚，所用工夫不过一成，觉得对方来者不善。
柳柏梅喃喃自语：“本日莘国迎贵妃入宫，我听闻贵妃原名为林南，不知与女人有何干系？”
功德？
宋夕从小跟着父亲练功，技艺不弱，情急之动手上不自发的用了劲，哪知轻而易举的被人甩开了，心中已大惊。
“蜜斯，本日之事，蜜斯做得有些过了！”
“宋夕，比之端砚，他还是最喜松花砚。你好自为之。”
“既然你应下了，本日我便要获得它。”
德月楼不是个鬼处所，而是个好处所，一个比着醉仙居，有过之，无不及的好处所。
我这是如何了，彼苍白日的就要抢人家东西，稀里胡涂的便与人家脱手，还要至人死地，我……竟然失态至此。
林西心道天然是好诗。
“林西！双木林，东西南北的西！”
堂堂七尺男儿，起个甚么名不好，竟然又是姓柳，又是叫梅的，弄得花枝招展，一派秋色。
林西眸子滴溜直，道：“敢问这位豪杰，贵姓大名，何方人士？”
宋夕嘲笑，将头靠在锦垫上，渐渐的阖上了眼睛。
“确是你的错。梅梅二字……”
柳柏梅心跳加快两拍，笑道：“清闲侯府的蜜斯，公然短长。林西，我敬你！”
林西抬起眼，深深凝睇面前如山普通沉稳的男人，摸索道：“柳豪杰刺探的可真清楚啊！”
小月跪在宋夕身后，替她将乱的发地髻重梳，一边轻声道。
“扑哧！”林西一个没忍住，掩口而笑。
“林西？”
“是啊，是啊，宋蜜斯，老朽升斗小民，不敢惹事，只想安安份份做点小买卖，还请蜜斯高抬贵手，放老朽一条活路。”
林西身上的工夫，只为强身健体，几招过后，便落了下风，偏咬牙强撑着。
林西刹时石化。
一只手横在林西跟前，强大的身形压了过来：“两次拯救之恩，女人怎可说走就走？”
此言一出，大块头端倪间微有疑色，眼角不由的看林西扫去。此人不是高相府上的丫环吗，如何又到了侯府，做起了蜜斯？
小月十指轻动，谙练的替蜜斯将头梳好。
说罢，不等林西言语，便拉着蜜斯的手，往外走。
……
一个降落的男声缓缓而起，高大威武的身影，令铺子世人感遭到庞大的压力。
“你笑甚么？”
“拯救之恩，是该报的。”
小月不遗余力道：“这世上的女子，谁不盯着中宫阿谁位置，蜜斯有这个福分，能坐上去，是求也求不来的功德。”
德月楼，那是个甚么鬼处所？
几个婢女吓得花容失容，连连惊叫。
如同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宋夕眼中凌厉四起，一声娇叱，掌风已至。
这世上的女子，公然没事理可言。师弟整天绷着一张棺材脸，那里就招人喜好了。害她平白无端丧失了一方好砚，眼瞎，真真是眼瞎啊！
林西抿了抿嘴，黑亮的眼睛悄悄一转道：“你待如何？”
小月见蜜斯神采有所松动，忙朝林西福了福，道：“林女人，对不住，我家女人这几天表情不好，冲撞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家女人普通计算。”
林西奸刁一笑，媚色轻流，道：“柳豪杰，虽说你救了我两次，我们却……不是太熟。朋友相处之道，在于一个度字。柳豪杰，你说我说得可对？”
“她的技艺较着不及，此掌下去，半条命去了，女人何必痛下杀手。”
夏风与秋雨二人，侍立在林西身后，目光一眨不眨的瞧着劈面的男人，心下不时防备着。
林西见这掌势，暗道不好，却咬紧牙关，迎了上去。林家人打斗，向来没有说半路撤退的，不挣馒头挣口气，老子认了。
这女人与宋家蜜斯仿佛有些渊源，不知可否从她身上，刺探到一些动静。柳柏梅心机浮动。
按理说她现在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蜜斯了，怎的能够如此随便的与人共处一室，并且对方还是个年青，结实的男人，固然长得黑了些，粗暴了些，可细心瞧两眼，却还是挺都雅的。有种西北男人特有的阳刚之美。
林西到底是席间的仆人，等菜上齐，素手拿起酒盅，举杯笑道：“清酒一杯，以谢恩典！柳豪杰，从而后，两不相欠！”
林西见他直呼其名，无可何如的翻了两个白眼，道：“豪杰，请！”
她探听到铺子的方位，想买一方砚台，安排书房，每日里看着它，恍如有他的伴随。为甚么，连这一点点小小的期望，林家的人都不给她。
两不相欠，是指今后是路人吗？
……
好个聪明的女人，含而不露，恰好题目极其刁钻。一身技艺对上做何买卖，言下之意，你这返来莫非又要到相府做贼？
……R1152
林西高低打量，笑道：“实不相配！”
两人相视而笑，心中一片腐败，偏脸上装着胡涂。
柳柏梅咧嘴笑道：“女人花拳秀腿，时而丑露，时而仙颜，不知是哪家的闺中女子。”
宋夕一掌拍在车壁上，咬牙道：“我也不知为何会如此。”
“宋蜜斯你好生无礼，到处难堪我家女人不说，还竟然动起手来。我家女人与你无怨无仇，你竟然要痛下杀手，合着我清闲侯府的人好欺负？”
大块头沉声道：“女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林西盘坐在踏踏米上，看着大块头像坐山一样的横在面对，心中俄然生出悔怨。
林西心下大怒，抬手悄悄一拂，宋夕连连退后三步，身形晃了晃，将将止住。
此人是何来路，几次三番遇见，是刚巧，还是成心为之。林西暗下多了个心眼。
宋夕一个踉跄，后退数步，却分毫未伤。
林西虽是三脚猫的工夫，却能感遭到肩上的手，施了几分力道。看似悄悄一搭，内里却埋没杀机。倘若她真是娇弱的令媛蜜斯，那么这一搭，足以让她卧床半月。
柳柏梅见她脸挣得通红，一双眼睛含着雾气，葱段一样的玉手，指着她，脸上似嗔似笑，说不出的鲜艳动听，心头莫名一动。
柳柏梅听她如此一问，眸光深暗。
柳柏梅见她言语风趣，不由笑道：“倒是我的错！”
话中有话，意中成心，林西干笑两声，客气道：“相互，相互！”
“你但是悔怨了？”大块头似看破了林西心中所想，俄然出声道。
“女人，你有没有事！”夏风，秋雨扑到林西身边。
林西俄然出声唤住。
林西心中嘲笑，淡淡道：“出来已久，府中长辈牵挂，宋蜜斯倘若至心想要，尽管拿银子到清闲侯府上，我毫不赖帐。”
“宋蜜斯，对不住了，这砚台本女人不卖了。”
林西一口热酒刚咽下，听到“梅梅”二字，呛得刻出声来。
林西目光清冷：“宋蜜斯另有何指教？”
此时，德月楼伴计端着托盘上菜，两人同时拿起茶盅，掩了各自的神采。
林西发觉，心道看我做甚，你深更半夜在高府做贼，也不是甚么好货。遂毫不踌躇的白了他一眼。
“等等！”
……
林西本日穿了件素色小袄，头上珠钗几点，显得人淡如菊。恰好一双眼睛又红又肿，似方才哭过普通。
林西见她动了真格，不敢懒惰，迎了上去。眨眼之间，两人已过了数招。
“呯！”的一声，一股微弱的掌风挡在林西身前。
宋夕这话明显有假。
林西摆摆手，目光还是逗留在大块头的身上。
“我想到了一首诗。”
宋夕转过身，直直的瞧着林西。她的双眸浓黑如墨，与他的一模一样。所分歧的是，她的灵动，他的清冷。
林西点点头，又摇点头，半晌才哑着声，自嘲道：“普天之下，因一个名字，而被酒水呛死的人，舍我其谁！”
夏风忙上前顺着林西的后背，体贴道：“女人可有事？”
“此事，不要跟母亲说，勉得她担忧！”宋夕冷冷道。
声音很熟谙，似曾了解，林西抬眼去瞧，心下一慌，竟然是他！
宋夕长叹一口气，轻咬了一下红唇，道：“此事是我不对，今后不会了！”
白掌柜见两个娇滴滴的女人说话间，竟打起架来，惊得瞪大了眼睛，手脚都不知往那边放。
婢女小月见那男人又高又壮，怕自家蜜斯亏损，忙上前劝道：“蜜斯，不早了，该回了，晚了夫人会担忧的。林女人到底是林家的人，万一出了事，他岂不是要……”
她固然已适应了天意，宋家人骨子里流淌的不羁，令她心有不甘。再加上对方是他的师姐，宋夕刹时便落空了便宜力。
一年不见，这女子竟然出落得如此之好。柳柏梅心下暗惊。
当日他故意查她一查，何如魏国宫变，情急之下，他仓猝离京，未曾顾及得上。本日他暗随宋家蜜斯而出，不想又在墨香小铺遇见。
宋夕习武多年，闺中女子中鲜有敌手。她见林西看似弱不由风，竟然手上有几合作夫，心下起了好强之心，越策动了真格。一声娇叱，凝了十成的功力，向敌手袭去。
“咳咳咳……”
“好说，好说！”柳柏梅随即还言。
大块头一见这白眼，眼眸眯起，心底油然升起笑意。
宋夕一愣，银牙紧咬，眼中闪过深沉。
柳柏梅不知为何，眸色一暗，沉声道：“我的朋友兄弟，普通都唤我梅梅，女人若不介怀，也可如此唤我！”
意有所指的一句话，令宋夕刹时复苏。她看着地上的残渣，缓缓将素手摊开，眼眸浮上一层水气。
冷不丁见那砚台回声而碎，心中似有甚么东西裂开。他最喜砚台，尤爱端砚，尤爱墨香小铺的端砚。
宋夕内心一惊，刹时明白这话的意义。论莘国，太后现在最宠的人，便是清闲侯府的林西。如果让太后晓得她脱手伤了林西，只怕她还未进宫呢，就已经失了宠。
白掌柜指了指地下的残酒量，陪笑道：“女人走了，那这砚台……”
林西连连点头，道：“老白，我走了，他日再来！”
大块头目光炯炯：“姓柳，柳柏梅！魏国人，来莘国做些小买卖。”
说罢，手一松，上好的端砚回声而碎，残渣溅落一地。
白掌柜蓦地复苏，忙走到两人中间，劝和道：“宋蜜斯，林女人的砚台，老巧还能寻着，蜜斯倘若情愿，交个定金，半月厥后取，您看如何？”
“好诗！”
柳柏梅瞳目微缩，笑道：“如此盛事，普天之下，有谁不知，何需我去刺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