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回 涉世未深
三人闻言，俱是一脸惊色的看着春夜。
春夜打量林西神采，谨慎翼翼道：“有件事想与女人说！”
“胡说！”
高子眈面前一亮，抚掌赞道：“这么说来，大哥你也应当没有收到东西。”
“本日林西来，她……有没有提起过我？”
林西专注的看着地上溅起的雨花，闻言抬首道：“何事？”
春夜看着三人的反应，正色道：“你们若存了这个心，此时倒是个好机遇，旁的不消多说，锦衣玉食，呼奴唤婢，指日可待。若运气好，替大爷生下个一男半女，便可抬直了腰板，堂堂正正做主子，凭我们几个的本领，大奶奶跟前吃不了亏。”
朱姨娘一听这话，固然心下痛快，反倒是起了忧患之心：“这会子她失势，我们斗不过，避开些，万一她在太后跟前使坏，别的姨娘倒不怕，就怕你们外公家遭了秧。”
夏风笑道：“冬雪的话，便是我的话。”
冬雪诘问道：“你这话的意义是……”
荷花悄无声气的端了托盘出去：“大少爷，厨房送来的冰镇绿豆百合汤。”
高子眈大惊，脸上讪讪问道：“那你去醉仙居是……”
高子眈一听这话，忙皱了眉头看向一旁的高锦葵：“姨娘如何了，谁惹得她。”
春夜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来回泛动，靠近了低声道：“我且问你们，给大爷做小，你们可情愿？”
“有甚么了不起，不就是个野种吗，要我说，是不是真的，还不必然的，别到时候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高锦葵一想到这几个月父亲的冷脸，一贯沉稳的她也忍不住气呼呼道。
高锦葵虽心下忿忿不平，然细细一考虑，倒确切有那么几分后怕。众所周知，莘国的权力尽数在太背工中，若太后听信了她的谗言，那朱府这些年的繁华，岂不是一朝化为乌有。
春，夏二人眼皮微眯。
紫薇和腊梅见了，心知蜜斯必是为了方才那夫人二字，心中不痛快，也不便多劝，各自忙去。
林西接过戒指，放在手心中左看右瞧，仿佛那是甚么无价宝贝，半晌才指着圆凳子笑道：“这四人当中，就数你最聪明，你倒说说，大舅母这是何意义？”R1152
荷花瞧了大少爷一眼，当真道：“也没有！”
“千真万确！”
高子眈笑意深深：“别瞒着了，那**给林南送玉簪子，我和那林西正在楼上包间，瞧得一清二楚。若不然，你那通房如何会晓得这事，又如何会使了毒计。不过，大哥可别恼我，这事我只讲给了姨娘听，旁人谁也没说。”
春夜嘲笑道：“那里是来看女人的，女人本日出门，这么大的动静，这府里的人如何不知？”
似有甚么从脑海中闪过，高子眈蓦地一惊。那两个掌柜是林西的亲人，这么说来……
“那她有没有提起大哥？”
荷花愣了一下，道：“二少爷有可叮咛！”
“甚么，你是说林西返来过了？”
“她说，一个女子久居深宅内院，见不得外头的花花草草，品不得贩子美食，岂不是孤负了这大好的芳华，她想让奴婢多见见市道。她还说，奴婢烧坏的是脸，不是心，没甚么见不得人的。”
秋雨神采一哀，调子悲惨道：“在宫中日子难过，原觉得跟着女人会好些，哪晓得刚来这府里，便被人盯上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在宫里寻个能依托的主子，何必进收支出的。”
高子眈神采刹时冷了下来。
“不肯意，那我就去求女人。”
四个季候将她安设好，便去了外间说话。
春夜打量了圈院子，一副欲言又尽的神采。
林西会心，笑道：“这闷雷打得民气里慌慌的，我们进屋说话。”
进屋，坐定。
荷花当真的想了想，道：“没有！”
高子瞻呵叱道：“父亲对你寄予厚望。”
“对啊！”
高子瞻照实的摇了点头，眼中闪过疑色，顿了顿道：“不必理睬他，想一出是一出。”
高子眈心下烦躁，撂了衣衫，就从竹塌上跳了下去。
朱姨娘一惊：“你往那里去？”
朱姨娘嘲笑道：“恰好这个祸害现在得了太后的青睐，人家身后跟的奴婢，都是太后犒赏的，真真是小人失势。”
待高子眈拜别，高锦葵靠近了，低声道：“姨娘，林西那头，我们是不是……”
高子瞻摇点头：“应当不会。我瞧着她并非心眼小的人，再者说，挨板子的事，也记恨不到你头上。了不得是为了朱姨娘那几记巴掌，又或者是为了二mm跟前的山秀。”
朱姨娘听着女儿半遮半掩的话，背后盗汗涔涔。方才那一通话，不过是说给儿子听的，实际上她内心直犯杵，到底是女儿晓得娘的情意啊。
“我儿说得对，小贱人涉世未深，应当好哄的很！”
高子眈闻言屁股未动分毫，耻笑道：“大哥，你也别学那夫子整天说教。我资质差，比不过大哥，能弄个功名返来，就已心对劲足。再者说，书读得好有何用，父亲还是不会正眼瞧我。归正有你一个状元之才，高家便已美满了。”
朱姨娘深觉得然的点点头，抬高了声道：“姨娘就怕这小贱人记仇，当**哥哥被打，我对林西那一通吵架，可不轻啊。”
冬雪没忍住，嘲笑道：“若不是情愿又如何？”
高子眈嘴角一撇，明显他对这个说辞不屑一顾，“你说她会不会因过挨板子的事，记恨到我头上？”
林西站在廊下，看着院子里暴雨如注，只感觉这单调的雨声听起来分外动听。
……
冬雪厉声道：“他竟然敢打这个主张，也不瞧瞧我们是从那里出来的。”
紫薇一脸不成置信道：“她身边跟的，是宫里的婢女？”
朱氏将帕子一摔，嘲笑道：“你是甚么身份，她是甚么身份，不过是个外头的野种，连个名份都没有。你堂堂相府二少爷，如何能见得这类人。夫人乡野出身，不懂事，难不成，你也不懂事。”
春夜对劲的笑道：“既然如此，等女人醒了，我便去求求女人，这事拖不得！”
高锦葵穿戴淡红衣薄衫，饱满柔滑的皮肤像是用水掐出来般，偏脸上盈着一股子薄怒：“还不是那林西，一府的主子，丫环，上高低下都送了礼，独独我们这一房，甚么都没有，生生当着世人的面，打了我们一巴掌。你让姨娘如何不气？”
高子瞻放动手中的书，道：“你问这些做甚么？”
高锦葵愤恚道：“为了一个林西，我折了山秀不说，哥哥你还挨了打，扳连着姨娘在父亲跟前都没了脸面，要我说啊，的确是个祸害。”
朱姨娘太阳穴突突一跳，刹时明白过来。
冬雪蹭的站起来，嘲笑道：“你也不必问我，侯府大爷在外头的名声，你又不是不晓得，这姨娘，我是绝计不会做的。”
高子眈抚额叹道：“这丫头本日来府里，旁人都有礼到，我这个旧主子恰好连根线都没有，你说她是如何想的？”
林西一回院，清闲侯便打发人过来问话，又派人送了几盆冰过来。即便如此，林西还是没甚味口，简朴用过些饭菜，盘坐在榻上打了会棋谱，便晕晕欲睡。
入了侯府，已是中午。空中云层渐厚，气候更加闷热起来。
荷花似不敢信赖的瞪大了眼睛：“大少爷，当真？”
……
荷花踌躇一下，道：“大少爷，本日林西说，下回她想带奴婢出府。”
腊梅自知讲错，忙粉饰道：“真真是今非昔比了，且不说一身的穿戴，单身后两个太后犒赏的婢女，就足见其深得太后的心。”
高子瞻神情微微惊奇。荷花夙来不是多嘴的人，并未对他提及这事。
高子眈痴聪慧呆的坐在椅子上，明显是受了震惊，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本来竟是如许……”
荷花将托盘放下，垂手立于案前。
“她说得极对！”
春夜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自顾自道：“有件事，我需得提示你们？”
春夜目光看向秋雨，秋雨笑道：“你也不必看我，我就不信，跟着女人的出息，会比做大爷的姨娘还差。”
春夜话未开口，先嘲笑三声：“不知你们可曾在乎到大爷瞧我们四人的眼神？”
高子瞻手一疆，道：“这话甚么意义？”
荷花端着托盘出去 ，惊奇道：“二少爷如何了，一溜烟便跑了？”
秋雨等人坐定，凑过脸，抬高了声道：“大奶奶上午又来了？”
荷花回声，正欲出去。
高子瞻见她似有话要说，遂问道：“何事？”
朱姨娘正欲拦下，却见女儿扯了扯她的衣袖，悄悄点头。
“她又来做甚么？”
秋雨点头道：“说是来看女人，见女人不在，坐了一会就走。”
高子瞻笑道：“为何要出府？你不是最怕到外头去？”
“你如何想？”
高子瞻见他一句话说得颠三倒四，不知所云，正欲出口相问。
“等等！”
“大哥！”
“或许，她忘了也不必然。”
高子眈似松了一口气，摆了摆手。
高鸢尾抚了抚明丽的面庞，心中闷闷的不想说话。
话音刚落，高子眈掀了帘子出去，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很不客气的道：“给我也盛一碗来。”
积存了三天的高温，终是在林西午觉醒来后，雨点异化着闷雷，倾塌似的落了下来。
荷花深吸一口气道：“奴婢……奴婢想试着……试着……”
春夜垂首立于林西跟前，伸脱手，低声道：“回女人，这是昨日大奶奶送给奴婢四人的，还问了我们四人的生辰，秋雨，冬雪两人摸不清大奶奶的意义，只好先将戒指收了下来。本日上午，大奶奶又来。”
“那里出来的都没用，他是太后的亲侄儿，又是女人的亲娘舅，他若张口，难不成女人还拒了去不成。”夏风将手中的扇子一扔，没好口气道。
母女俩对视一个眼神，均看到相互眼中的深意。
高锦葵揣测道：“既如此，我们暗下也该有所表示。”
“何事？”余下三女齐声道。
高子眈俊眉高挑，一把抓住朱姨娘的手道：“如何不派人来会知我一声。
高子瞻深看他一眼，一字一句道：“醉仙居两个掌柜是林西的亲人，我探听到昨日她要往醉仙居去，以是……毕竟那如玉是我的人！”
高子眈头一不回道：“往大哥院里逛逛去。”
……
高子瞻很清楚这里头的弯弯绕，也不说穿，只淡淡道：“这玉簪子并非是我送的，而是另有别人，我不过是顺着话答允了下来。”
高子瞻神情淡淡，拿起手中的书，轻道：“天然是没有的，得了，好生回房读书吧，再有一个月便要秋闺，你与我一同了局，需求考个好名次，方才对得起这些年的苦读。”
腊梅点头道：“传闻有四个，今儿来了两个，模样极其出挑，一看那气势，便与我们不一样。”
“女人能护得住我们？”冬雪诘问。
“旁的我不晓得，我只看女人对相府那几个，便知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春夜正色道。
我擦，这女人真真是贤惠过甚了，竟然想着帮男人纳妾，还打起了四个季候的主张。哼，送戒指这类下三滥的招数，亏她想得出。再者说，要送也送些个上层次，像这类既没咀嚼，又没卖相的东西，四个季候岂会放在眼里。
那高子眈忽的跳了起来，大声道：“完了，完了，不好，不好。”说罢，连声号召都未打，人便一阵风的冲了出去。
泰然院里，高子瞻一身月红色长衫，坐在书案后读书。
高子瞻含笑如风：“今后只要她唤，我必会放你出府。”
“不过是个丫环，大哥这般身份的人，哪需求……”
此言一出，三女均心下一惊，神采大变。
“女人！”
高子眈不恼反笑：“大哥，我们不说这个。我传闻你明天去了醉仙居？”
……
荷花回身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