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暴殄天物
“三蜜斯,姨娘正在小佛堂诵经,请三蜜斯略等一等。”
高鸢尾欠了欠身,笑道:“四妹的院子离得远,四mm先上吧。”
高鸢尾用罢饭,让身边的丫环们去用饭,自个便往书房去。
我的妈啊,堂堂相府二姨娘,那里不好吃斋念佛,竟然住在这么个偏僻的处所,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高鸢尾打量四周,一如往昔,悄悄福道:“女儿给姨娘存候!”
林西重重的咽了咽口水,眼中俱是巴望。
“咕噜,咕噜”不应时宜的两声巨响,惊扰了一主一仆。
莲花败了另有莲子,莲子但是个好东西,清火败毒,大热的天如有一碗冰镇百合莲子汤,甘旨啊甘旨。
高茉莉脸上的对劲之色一闪而过,笑道:“还是母亲想得殷勤。”说罢,由丫环扶着上了轿。
来人三十高低,圆脸,面貌清秀,眼角布着细细的皱纹,笑道:“三蜜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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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拎着食盒跟在三蜜斯身后,一起穿过游廊,小径,越走越感觉四下萧瑟。
林西双耳涨得通红,唯唯的叫了声:“蜜斯!”
高鸢尾推开茶盏,走到红梅跟前,观其形,闻其香,想着本日书院里姐妹们的冷言冷语,笑容一点点淡去,喃呢道:“偶然苦争春,一任群芳妒,寥完工泥碾作尘,只要香仍旧。”
高鸢尾似叹似怨,似悲似喜。眼神垂垂浮泛起来。
采菊东蓠下,悠然见南山,避世罢了;
高紫萼抬了昂首,与正掀了帘子往外瞧的高锦葵相视一笑,连声谢也没有,便入了轿。
老爹爱书如命,爱武成痴,常常手把手教她读书,习武。只可惜林西自幼贪玩,坐不住,常常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学了个囫囵吞枣。
林西见蜜斯脸有忧色,暗下揣摩蜜斯的心机,揣摩了半天,也无所得。在她看来,三蜜斯除了出身沾了个庶字外,老天爷已宠嬖之至。
一旁的紫薇机警的从绣囊里拿了碎银子,偷偷塞到自家蜜斯肩舆前的婆子手里,轻声道:“拿着打些酒喝,暖暖身子也好!”
一入书房,却见房里一左一右两只六方对瓶里红梅盛开如胭脂普通,顿觉欢乐。
白衣女子持佛珠的手一顿,回过甚。
林西心下称奇,这般年事的丫环早该放出去,或在府中配了小厮,这位竟然还在夏姨娘跟前服侍,不知是何事理。
林西心头呯呯直跳。
厅堂左边,是一间小佛堂,一座半人高的观音玉雕跟前,一白衣女子手持佛珠跪坐,嘴里念念前词,身侧的火盆子里炭火烧得正旺。
林西忙跟着道:“奴婢给姨娘存候!”
林西记得小时候老爹与她老是搬场,带得最多也最累坠的便是成堆的书。
未及深想,只听蜜斯幽幽道:“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然花期过后,一池残荷,不堪入目;
高锦葵排行第二,当仁不让的走到第二顶肩舆前。
青衣丫环忙笑道:“三蜜斯请随我来。”
林西一起留意,竟然连个守院门的粗使婆子也没有,心下正奇特,却见一青衣丫环从屋里走出来。
唯有寒梅,风雪中繁花满枝,万事万物皆不能掩其风芒,端的是**俶傥。”
院门口,紫薇及数个仆妇簇拥着蜜斯出院。林西忙整了整衣裳,打了帘子出去,垂首立于书房门口恭候着。
高鸢尾眸色一暗,神采却未变分毫,她朝紫薇打了个眼色,笑道:“大冷的天,难为你们了!”
竹,无人赏高洁,徒自报贞心,虽弯而不折,轻而不佻,何如却空心,孤芳自赏罢了;
鼻尖似有酒香飘过,林西身形微晃,如痴如醉!
高府四位蜜斯接踵而出。刚出暖阁,却见四顶软轿齐刷刷在亭子门口候着。
现在乍一看,倒很有几分亲热感。她谨慎翼翼的把书放了归去,又拿起一本,如此几次几次,却听得院里有了声响。
这四个婆子面前一亮,只觉心中熨贴。
再加上高鸢尾年事虽小,却容色不俗,琴棋书画一点就通,甚是聪明聪明,府里其他三位蜜斯不免心生妒忌,冷言冷语也是常有的事。
三蜜斯此人有个风俗,每日用罢饭,便会往书房走一走,站一站,或在书架上挑一两本好书,或写两个字,用半盏茶,等消了食才会睡午觉。以是林西只要等三蜜斯午休了,才气去用饭。
高鸢尾神采微微发白,冷冷道:“院里另有事。”
见蜜斯们出来,婆子们拥上前,打头的笑道:“夫人怕雪后路滑,湿了女人们的鞋袜,特命奴婢们抬了肩舆送蜜斯们回院。”
怪不得世人都说高相四房妻妾,夏姨娘最是绝色。面前的女子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佛堂微暗的灯光下,让人感觉恍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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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看看姨娘。”高鸢尾轻道。
一月的春笋赛黄金,把腌制好的咸肉放些春芛,咸肉的油腻入了春芛的暗香,再加几片火腿,几片菜心,撒些胡椒,淋几滴香油……
菊花,梅花既可食用,也可入酒。霜下采菊,雪中摘梅,置入瓮中,以酒七斗,密封存之。来年开瓮,酒香伴着花香,倾泻而出,芳香满屋。
府里四个蜜斯,凡是三蜜斯有甚么调派,回回都能得了赏钱。婆子们眉开眼笑的请三蜜斯入轿,一起抬得非常稳妥。
如此美人,竟然青灯古佛,了结残生。高相啊高相,你的眼睛是瞎了吗,暴殄天物懂不懂?
高府各房东子,一日三餐均在自个院里吃,菜式均有定规。林西看着橙子几个忙进忙出,只感觉肚子唱了空城计。
……
如此寂静崇高之地,林西不敢冒昧,只敢低垂着头,看着脚下,连个谨慎思都不敢有。
林西空着肚子,蹙眉看着蜜斯吟诗作对,脸苦成一团。
林西如闻天簌。
说罢,那婆子弓着腰走到高茉莉跟前,笑得五官都挤在一处:“请大蜜斯上轿。”
两人在一处小院子门口顿住脚,排闼而入,空荡荡的院落里,只墙角边种了几株灌木。
高鸢尾入了屋,也不往书房去,只往里间换衣裳。此时已是正中午分,小丫环掐准了时候捧了饭盒子出去。
林西看了看时候,从门背后拿出一把火钳,往熏炉里加了些银丝细炭,又细心的擦了一回桌子板凳,见无事可做,遂拿起书架上的书翻看了几页,都是些之乎者也。
林西入府四年,对夏姨娘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只听姐妹们说是个绝色。至于绝到何种程度,凭那八卦之人空洞的描述,林西底子设想不出来。
高鸢尾从记事起,生母夏姨娘便不大与她靠近。这些年来,她紧紧凭借于嫡母崔氏,虽换得了充足面子的糊口,却也是以常遭其他姐妹的病诟。
林西沏上热茶,奉到蜜斯跟前,陪笑道:“蜜斯喜好就好。回甲等它谢了,奴婢再帮蜜斯去摘。”
入了屋子,厅堂里只摆着几张简朴的桌椅板凳,粗陋的连浅显人家都比不上。
林西百思不得其解,三蜜斯为甚么放着腊梅,紫薇两个贴身大丫环不消,非要把她这个新人带着去瞧夏姨娘。
林西掀起帘子一角,呼呼的冷风灌出去。
她发笑道:“先下去用饭吧!用罢饭,陪我去趟夏姨娘处。”
她笑道:“难为你另有这般情味!到是宜情宜性。”
……
时候一到,讲课的教员定时放了学。
高鸢尾心头的愁闷被这两声咕噜叫踢到了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