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走动走动
宜出行,买卖,祭奠。
顾氏笑道:“能跟着老太太到侯府见世面,是我们娘俩的福分。到时候老太太可别嫌媳妇小门小户,言行粗陋,丢了老太太的脸面。”
李妈妈这话与顾氏说得分毫不差。
老太太对劲的接过茶碗,拨了拨浮着的茶叶子,轻啜一口道:“听听,听听,你还不如珊儿懂事理。在家里,我能够由着你,到了外头,该守的端方,还是得守着。”
侯府老侯爷周子兴,一妻四妾,共育有七子三女。现在的侯爷周澄凯便是老太太一母同胞的弟弟。周澄凯娶蔡氏为妻,共育有四子三女。
等人走了,钱嬷嬷抱怨道:“老太太的身子刚好,还是顾着些。”
萧爷意味深长的朝两人举了举杯。
萧爷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往桌上重重一压:“我赌五百两,不会!”
“这就对了,你不顾着我,总得顾着二老爷,都城不比姑苏府,那些个言官但是茹素的?到时候按个宠妾灭妻的罪名,你哭都来不及。”
提到银子,燕十六便想起白日的事,心有不甘道:“爷跟你们说件事。”
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挥了挥,女子们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伴计细心的看了屋里一眼,把门悄悄合上。
蒋欣珊稳稳的接过老太太手里的茶碗,悄悄给姨娘递了个眼色,周姨娘这才陪着笑道:“姑母,我听你的还不可吗?”
燕十六一边和女子嬉笑,一边忙里偷闲问道:“那客人姓甚么?”
燕十六会心一笑,拿过酒壶,一一斟满。与这两人重重的碰了举杯,笑道:“你们申明日父皇会不会把我拎到跟前臭骂一顿?”
四月二十六,睛。
门回声而开,一个俊朗的小伴计手里托着托盘走出去。
李妈妈笑道:“高门大户不都如许?人多才畅旺。蒋家人丁薄弱,老太太又是个能的,这才一家人清清净净过日子。蜜斯探听探听去,满都城还能再找出第二个蒋家来?若不然,吴家如何会把嫡出的大蜜斯嫁给我们庶出的二爷,还不是看在我们府里人丁简朴的份上。蜜斯迟早得嫁人,十亲九故,小姑妯娌还不得对付着。”
周姨娘待人走远,气道:“姑母,让她们去干甚么?”
坐在上首的蔡氏细心打量一番后,转过甚,笑着对左手边的老太太道:“姐姐好福分,瞧瞧,多可儿疼,把我们府里的几个女人都比了下去。到底是江南的水养人。”
……
钱嬷嬷笑着接过丫头送来的药,哄着老太太服了药,主仆俩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噢?出去!”
周老太太笑道:“再去见过你几个舅妈。”
蔡氏本年四十有八,保养得极其恰当,神采白净,神采飞扬,一双纤手伸出来又白又嫩,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
蒋欣瑶回了房,内心想着要不要装个病甚么的,她对侯府一行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
蒋欣瑶穿戴家常的新月白的藕丝琵琶衿上裳,下身是件紫绡翠纹裙,梳的是流云髻,头插一支无色翡翠流苏钗,腕上一只水头极好的冰种蓝花镯子,周身再无半点装潢。
“现在我这身子渐好,春暖花开,倒想出去逛逛。二太太,三今后。陪我去趟侯府。回了京,总得走动走动,亲戚间免得生分了。四丫头也一道去。”
……
“十六爷,隔壁雅间的客人临走时给十六爷送了三壶上好的竹叶青。”
“你如何回的?”
且说欣瑶母女回了府。带着新奇出炉的点心往归云堂存候,老太太正跟周氏母女谈笑,表示钱嬷嬷收下点心,寒喧了几句。
杜爷倒吸一口冷气,转了几个心机,俄然笑得一脸坏意道:“十六,难不成……”
老太太叹道:“不过就是见见,能有甚么事?我一嫁出去的妇人,泼出去的水,手再长,也不能去管别人家的事。”
老太太用手按着太阳穴道:“现在侯府的内宅蔡氏独大,这蔡氏最是重端方不过的人,我可不能让蔡氏笑话我们蒋府没端方。”
一旁的杜爷,萧爷不知为何也都放开了怀里的女人,一脸的惊骇。
蒋府五辆马车驶离府邸,除了方才两周岁的蒋元昊外,蒋家各主子倾府而出。
顾氏母女向老太太行了礼,相携而出。
蒋欣珊,蒋欣瑶谢过蔡氏,转过身对着下首处两位舅奶奶叩首施礼。二舅奶奶陆氏,三舅奶奶林氏实在夸奖了一番,各自奉上表礼。
蒋家姐妹俩不约而同地看了眼老太太,见老太太点头,各自退了归去。
除此以外,老太太另有两个远亲的弟弟,都住在侯府里,并未开府别住。换句话说,现在侯府有三个老爷,三房人家,且都有子有孙,有妻有妾,热烈程度可想而知。
欣瑶恨道:“要不是为了母亲,谁耐烦对付那些个七大姑,八大姨。”
钱嬷嬷道:“恰是这话,我就怕老太太性子来了,不管不顾……”
老太太懒懒道:“人上了年纪,不平老不可,坐得久了,满身骨头都疼。”
待人一走,燕十六的苦瓜脸顿时含笑,挑眉道:“杜爷,我们这个月来了几次?”
蔡氏乐道:“哎啊啊,府里的舅妈可不在少数,单我这房就有三个,二房两个,三房三个,这一圈头磕下来,可不得脚都软了?大姐,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来,尽管让她们把表礼奉上来,这头啊,留着今后再磕!”
老太太脸沉了下来,严厉道:“我光带着你,不带二太太,算是如何一回事?你啊消停些。侯府早不是当年老侯爷在时的模样,顾及些老是好的。”
钱嬷嬷见老太太面有疲色,使了个眼神,周氏母女心下会心,陪着说了会话,便辞职了。
萧爷抚掌笑道:“非常!不过,这跟我的银子有甚么干系?”
伴计忙道:“客人问小的十六爷一个月来几次,中意些甚么女人,旁的也就没有多说了。”
老太太淡笑道:“甚么脸面不脸面的,都是亲戚,两家人常来常往,也能让我这个老婆子多活几年。去吧,累了一天了。看看二老爷返来了没有?好生服侍着。”
周姨娘不屑的转过脸去。装模作样的喝起茶来。
燕十六眉头一皱,脸变得比那苦瓜还要苦,俄然兴趣缺缺。
……
忌嫁娶,开市,入宅。
钱嬷嬷道:“老太太,这个时候侯府请您畴昔,不会有甚么事吧?那府里……”
伴计把酒放在桌上,弓身道:“回爷,客人也姓燕。”
半个时候后,蒋宏生父子三人会聚在安南侯书房,欣瑶则跪在侯府宽广气度的正厅里,与蒋欣珊一道,给三个舅奶奶叩首施礼。
蒋欣珊笑眯眯的端起几上的茶碗,递到老太太跟前,道:“老太太不消跟姨娘普通见地。有二太太和四mm陪着,人多,也热烈。”
蒋欣珊本日着粉红短腰绣罗襦衫,下系着粉白变浅紫各处洒金裙,头上簪着一对瓒珠胡蝶滴紫翡流苏钗,皓腕上拢着两个老坑种翡翠镯子,走起路来环佩叮吵杂,端的是芳华亮丽。
萧爷推开杜爷递来的酒壶,反手拿起杜爷刚倒满的酒,一饮而尽。
半晌,拍门声响起。
杜爷翻了个白眼,嘲笑道:“我赌一百两,不会!”
伴计下认识的摸了摸怀里的十两赏银,笑的奉承:“小的哪敢多言,只说十六爷千年可贵来一回。”
“公然是好酒。得,既然千年可贵来一回,我们兄弟三人不醉不归如何?”
燕十六连续两杯酒下肚,嘿嘿笑道:“虚而实之,实而虚之,既然是不成器的。干脆不成器到家,你们说但是这个理?”
蒋欣瑶最不耐烦听这些,一声哀号,扑倒了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燕十六打了个寒噤,一把推畅怀里的女子,忙道:“他现在人在那里?有没有问你些甚么?”
李妈妈见其神采,哪有不知,便道:“蜜斯,这回可不能称病不出,你舍得把二太太一人扔下不管,别忘了,周姨娘但是侯府亲戚。再者说,好歹是二老爷的舅家,不去,也实在分歧礼数。你就跟着老太太去一回,今后走不走动,只随蜜斯情意,妈妈再不拦着。”
燕十六毫不客气的把那张银票往自个怀里一塞,忿忿道:“银子十足给我,明日我自个到父皇那边请罪去!”
“你这老货,难不成我还是十七八?这点子眼色我还是有的,人老了,更加懒得出门,就是想趁着还走得动,归去看看,帮珊儿留意门好亲。”
说罢,从身边丫头手捧的朱漆盘子里,挑了两支镶宝石白玉簪,递给了蒋府两位孙蜜斯:“好孩子,头一回见,拿着玩去罢。”
杜爷拿起刚送出去的酒瓶,翻开盖子闻了闻,自顾自倒了一杯,笑道:“这个月除了月朔,十五,我们三人每天泡在此处,回回醉得不醒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