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回 杀意
第二日中午，府中小厮来报说二老爷在扬州府的下属路经姑苏，请二老爷堆栈一聚。老太太令二老爷快归去，晚了怕不大好。
蒋欣瑶心下微暖：“我晓得了，去忙吧，你也多穿些，只怕今晚有很多人睡不着觉。”
“其二父亲在府里决计萧瑟周姨娘，单宠柳姨娘。眼看两年了，还是这个势态，老太太为了侄女，不得不退一步。其三，二哥哥与蔡家攀亲的事黄了，按理说，母亲是二哥哥的嫡母。婚事该由母亲拿主张。老太太怕是想在这上头做些个文章吧。”
母亲倒也没多说甚么，性命关天，防着些老是好的，万事只听女儿安排。
忽听得微云来报，屋外有个络腮胡子来给蜜斯回话。
莺归道：“蜜斯，怡园空无一人，那里伤得了人？只是那三间正房可惜了，好好的烧了个脸孔全非。夏荷姐姐已派人守着，正在盘点物品，左邻右舍均安，明日再派人上门赔罪。”
……
“瑶儿，寒山寺的钟声远了才好听，近了恶感觉刺耳。能得这两年的安闲，也就够了，出世出世，都归一心。退亦是进，进亦是进。”
“那就随了你的意，只不能再迟了，再过几日便是兰姐儿的满月礼，请的都是世家，得好生预备着。”
“各位大哥辛苦了，还请大哥们帮着鞠问这两个贼人，获得供词，按下指模方好。我这就派人告诉二老爷，过后蜜斯必有重赏。”
顾氏啐道：“你这鬼孩子，又来套母亲的话呢。行了。别装了，快说说你的设法。”
若周姨娘早些光阴脱手，若大伯母没有来老宅，想到此，蒋欣瑶惊出一身盗汗，只觉到手脚发软，浑身再无一丝力量。
蒋欣瑶只得照实道：“母亲与我在这老宅住了两年，老太太对我们母女俩不闻不问了两年，这会俄然变了态度。变态即为妖啊。母亲，若说是因着弟弟周岁的原因，只怕是借口，弟弟满月也没见老太太派人接我们归去。”
淡月见蜜斯临窗而立，忙道：“蜜斯，蒋成来问，可要报官？”
恰逢多日没有下雨，天干物燥，火势很快燃了起来。甜睡中的人纷繁惊起，惊叫声连连，由远及近，由外及内，一时候人声鼎沸。
送走蒋宏生，顾氏唤来欣瑶，把昨日一番话讲与女儿听。
“回蜜斯，已经在路上了，快马加鞭走的巷子，再有一个时候，府里就会收到动静。”
铺子里有几个习武的徒弟，都是全爷旧年的朋友，手脚工夫虽说不强，对于几个毛贼绰绰不足。且习武之人，身边多的是会几招的朋友，重金请了来，养在宅子里，以防万一。
自那日陈氏偶然中提及周姨娘身边有陌生人出入，她便在乎了。这老宅中，一屋子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太，蜜斯，丫环，另有一个未满周岁的小童，若真有劲敌来袭，那就是伸着头任人宰割。
两条黑影越上墙头，轻巧的落下，箭步如飞直奔怡园正房。这两人一前一后，通体包在一块黑布当中，只暴露两只黑乎乎的大眼睛。只见二人从怀里取出火慑子，取出包里的油布，没几下，正房一角便起了火。
因而欣瑶叮咛钱掌柜，让他出面与徒弟洽商。幸亏，铺子里几个徒弟都是仗义之人，一听店主有事，二话不说，叫来身边工夫最好的朋友，一番嘱托，七八个男人就临时构成了保镳团，白日里睡觉，夜间守夜巡查，经心极力。
“母亲与昊哥儿受了惊吓，你亲身去看看。跟母亲说，凡事有我，不必惶恐，哄好昊哥儿，放心等着父亲来便行。”
欣瑶抚上胸口，深吸一口气：“让厨娘煮些个宵夜，给前院徒弟们送去，让小厮去问问可有人受伤，如有，着大夫从速的来看。一旦那两人交代，第一时候来见我。往蒋府送信的人解缆了？”
蒋欣瑶高深莫测的笑道：“母亲，你可别忘了，老太太退了，不代表周姨娘也退了，母亲可得好好考虑清楚。归去了，再想出来，可就难了。再说昊哥儿还小，经不起折腾。”
顾氏欣喜的抚着女儿的手，叹道：“瑶儿真正长大了，老太太若至心退一步，那便是海阔天空，如果以退为守。这一步棋走得甚妙。”
淡月见蜜斯穿得薄弱，上前拿起一领大氅，给她披上，道：“大冷的天，蜜斯把稳着凉，这节骨眼上，可不能病了。”
蒋成是蒋福跟前的人，蒋福不在，蒋成便是宅子里的大管家。
顾氏眼圈一热，泪差点夺框而出，将女儿搂入怀里，久久不语。
蒋欣瑶见顾氏主张已定，微一沉吟道：“是非每天有，不听天然无。既然母亲已盘算主张，女儿愿陪母亲摆布，护母亲安危。”
一个身材魁伟，满脸络腮胡的男人上前一步抱拳道：“请转告蜜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两个贼人就交给我们。再紧的嘴，也能让他吐出东西来，且看兄弟们的手腕。”说罢，拎起一个便走，身后火伴架起另一个贼人，紧跟而上。
这一场戏蒋欣瑶等了很长时候。
欣瑶回身道：“跟蒋成说，先不要报官，统统等父亲来了再作决计，让他派人巡夜，帮夏荷盘点过火房屋，把丧失报上来。奉告蒋成，凡彻夜插手救火的，多发一个月月例。”
蒋宏生见顾氏一口应下，已是极其欢乐。
莺归点头应下，仓促出去，与方才出去的淡月擦了个身，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各自办事。
那两个隐在暗处的黑影见局势已定，刚想趁乱逃脱，俄然被边上不知何时冒出的几人团团围住。
顾氏这两年无事，常看些佛经，说出的话，亦常常带着佛理。
顾氏拿起帕子，掖了掖嘴角，眸子暗垂。
……
蒋宏生趁着顾氏欢畅，又道：“元航本年十六了，我看着也不是个读书的料，按母亲的意义先成个家吧。有个称心的人在身边管着，免得整日在房里厮混，没个正形。你回府后，选几个差未几的，让老太太看中就行，也不拘着甚么人家，女人家知书达礼就行。倒是欣珊，欣瑶，本年都满十三了，你是嫡母，很多费点心机在这上头。”
淡月拨了几下火盆子，又替蜜斯倒了杯热茶，悄悄的合上房门。
顾氏美目轻转，笑意一点点从脸上逝去。
蒋欣瑶犹不放心，她与母亲同住怡园，一来是为了相互照顾，说个话，做个事也便利。二来是老宅人少，母女两个分院而住，更加冷僻。当下，她就令莺归清算洁净两处不起眼的院落，平常起居还在怡园，夜间则别离歇在另两处院落。
欣瑶一口气说完，表情不知为何感受有些庞大。
蒋宏生听罢，细细交代了顾氏几句，亲了亲昊哥儿，方才仓促拜别。
顾氏不经意间透暴露的媚态，挑逗得蒋宏生心头发热。他强忍着心机说了些闲话，用罢饭，逗弄一会昊哥儿，早早的歇下不谈。
府里的丫环，小厮们，散着发，衣衫薄弱，抄起手边得用的家伙，赶来救火，何如三处正房火势太大，一不会，淹没在火海中。世民气胆俱裂，呼天抢地，哭作一团。
哪推测前脚蒋二老爷才说要接母子三人回府，后脚就有贼人放火行凶，若不是蒋欣瑶事前警悟，早有安排，她们母子三人……
欣瑶视野幽幽落在母亲脸上，却还是直言不讳道：“女儿猜想是府里这会确切找不到合适的管家人选，兰姐儿眼看就要满月，若不筹办一下，沈府那边交代不过。周姨娘这身份，若管了家。是要给人笑话的，老太太迫不得已才把母亲叫归去理家。”
那两个蒙面男民气头一顿，暗道不好，忙使出拳脚工夫，怎奈双手难敌四拳，未几时，便被人擒住，捆倒在地。
子时，寒夜阴沉，万籁俱寂。
未几时，一双绣花鞋呈现在两个贼人面前。
顾氏笑道：“等回了府，天然得经心筹办。到底是府里头一个女孩，昌大些非常应当。”
顾氏不动声色嗔笑道：“老爷谈笑了，我一个内宅妇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认不得几户人家。二爷，三蜜斯的婚事，怕还得老太太，二老爷多操心。我啊，只能在边上帮衬着。便是瑶儿的毕生大事，我也得拜托给老爷。”
老宅另一处院落里，蒋欣瑶坐在灯下听完莺归回话，拍按而起，怒道：“公然不出我所料。宅子里可有人伤着？”
鸡蛋不能同时放在一个篮子里，狡兔另有三窟呢。人常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欣瑶这也是无法之举。
……
蒋欣瑶亲身递了茶盏给顾氏，笑道：“母亲先润润嗓，有甚么筹算，喝完茶说与女儿听。”
一个多月畴昔了，宅子里风平浪静。蒋欣瑶暗自测度，是不是过分杯弓蛇影，幸许那周姨娘还未穷凶极恶到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