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记

第五十五章 保命矣

夜十一想了想道:“于马姐姐对师伯的态度,十一猜着多数不晓得,但肯定么,还得师伯去问马姐姐,亲耳听得答案方能证得。”

安有鱼美眸略略眯起:“那是天然,马师弟既已当了你师父,我们师兄弟又夙来一体,自没有马师弟入了你们夜家,我却入他家之理。说吧,你们夜家是不是想助我成为吕院使弟子,入太病院后终为夜家所用?”

“甚么字条?字条上写了甚么?”

“师伯可愿拜入吕院使门下?”

安有鱼情愿靠近她,她知已然目标达成,又闻安有鱼这般操心她的身子骨,夜十一灵巧地任安有鱼摸着她的脑袋,听末了端安有鱼不忍说她甚么不好,她接下道:

师父回说,初时捡到她时,她尚在襁褓中,弱如一只小猫儿,师父费了很多力量方将气如游丝的她救返来,自此更是以很多药材保养,豢养至三岁时,师父方终不再整日忧心她会俄然就没了气味,姓随了师父的姓,名儿倒是师父捡到她时,恰妙手上就一条鱼儿,因而给她取了大名儿安有鱼,名姓获得随便,作男儿养,倾授医术,皆只望她余生安康。

“这类事儿,我如何去问得!”

夜十一淡然得意,微仰着小脸,指着桌面以茶汤写就的女字问:

“为何?”

安有鱼自是情愿:“只怕没那么轻易。”

话,是实话,理,是真谛,有依有据拿究竟说话儿,便是知马文池已然落入夜家网中,安有鱼心有不甘,成心再作多少挣扎,现在亦是无话可驳。

“你到底是为何而来?”

“十一自知激得师父自不肯,到自递贴子入静国公府与家父、家二叔订交,此手腕实为不堪。十一照实奉告,师伯当今亦知师父终搅入京中风云,乃因师伯之故,师伯自不成能再置身事外,于师父,师伯心中不免有愧,于十一,便是十一舌灿莲花,令师伯知十一所言所道是对,心中也不免视十一为小人。”

“也没甚么,就一句话儿――令师兄?还是令师姐?”

夜十一却似是看破安有鱼的以不动制动,接着道出另一件足以再让安有鱼跳起的事情:

自安有鱼晓事起,她便是作男儿打扮,问自小收养她待她亲如女的师父,为何她明显是女儿身,却总一身男袍?

安有鱼见夜十一年纪仅七岁,小她足足九岁,倒是如此淡定,全然不似一个七岁小女娃儿该有的模样,她定了定神,再是坐回椅里,不答是与否,只沉默了下来。

一席话下来,一个惊吓接着一个,安有鱼已然不再改正夜十一喊她师伯一事儿,瞪起夜十一来也瞪得非常天然:

安有鱼放于桌面的右手突地一个轻扫,扫到手边的茶盏,茶盏没滚下桌,只茶汤倒了一桌,沾湿了她的右袍,她声微颤:

这一礼,自夜十一站起福身,安有鱼未再似先前小院中一礼般避过,坦安然然地受了,夜十一礼毕话完,她同起家离桌,走近了虚手让夜十一起身,听着夜十一自称小人,她绷着的脸再绷不住,暴露了笑意:

夜十一本就是引安有鱼,安有鱼问了,她自是照实道出:

“方将十一提到区家,论医术,区三爷略逊师伯,但论根底人脉,手腕算计,倒是样样赛过师伯,何况区家背后另有宁家,师伯势单力薄,便有师父来年高中进士,为一方官员,或有幸留京任职,师伯觉得就凭师父同师伯二人能敌过宁家区家?单一个区家,只怕师父师伯都讨不了好,何况吕院使选弟子一事儿紧在眉捷,等不到来年,师父当今不过一举人老爷,如何助师伯同宁区两家相争?然,倘有我们夜家护航,乃两边得利,师伯为夜家所用,夜家百年根底各处人脉,何尝不是为师伯所用?”

夜十一未言是否,只慢慢道:

夜十一观安有鱼神采,很有了然,起家离桌,同安有鱼一礼:

“师伯说,是与不是?”

“师父必是晓得的,马姐姐么,十一便不得知了。”夜十一伸手将翻倒的茶盏拾起放好,“不过十一想着,马姐姐该当是不晓得的。”

“你确为小人,尚不到我胸口高的真正小人!”

“单凭师伯一人之力,确切不易。”夜十一实言道,又引得安有鱼斜过来的美眸暴睁,她补道:“当然,以师伯医术,雀屏当选那是意猜中事。”

“师伯放心,十一惜命得很,所作所为,所谋所求,唯保命矣。”

安有鱼又瞪,瞪得眼有点儿酸了,她感喟:

安有鱼已被夜十一接连的正脱靶心砸得心神狼籍,一听下认识地再问:

她长至本年二八韶华,除了她师父,连她师弟、静妹皆不晓得她实为红妆,这静国公府大蜜斯与她素未会面,此方不过是初初见,如何就能晓得她深藏十六年的奥妙?

“马师弟他……那静妹……”

安有鱼明白了,关健就出于这一张字条上,立问:

“昨日前,师父既不想当十一的师父,更不肯同静公国府扯上半点儿干系,然就在昨日,十一谴身边丫寰阿苍替十一送一张字条给师父,师父于本日便进了静国公府,更应下教十一五禽戏,成为十一的师父。”

夜十一此行确有目标,揭安有鱼实为女儿身不过是纯属达到目标中的一环,安有鱼既直接问了,她自开门见山,渐渐自方家医馆被砸木家卷入一事儿提及,直说到于吕院使收弟子,早闻得风声而暗下很多行动的区家,末端问:

为何她师弟就晓得,静妹便不晓得?

伸手又摸上夜十一小小的脑袋:“你啊,小小年纪,不过七岁稚龄,怎会晓得这么多事儿?还想得这般透辟深远?人之七情,喜、怒、哀、惧、爱、恶、欲,喜悲伤、怒伤肝、哀伤肺、思伤脾、恐伤肾,过则伤五脏。听闻你自来身子骨弱,自葭宁长公主薨,你先整天泪,后又整日恶梦,这已然极伤身子,你再这般慧极,只怕……”

夜十一笑:“那便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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