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诉前尘一计不成
本来,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寒而栗,五味杂陈涌上白素贞的心头,这最亲,比来,最爱的枕边人,到底有甚么样的过往,为何杀伐如此判定,乃至浑然不将性命放在心上,动辄便要夺人道命……
北风吼怒,哭泣之声如泣似诉,零散的雪花飘入配房以内,那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当窗而立,智珠在握却又杀伐判定的派头,令那鲜艳美丽、娇媚不成方物的丫环小青,美目当中异彩连连,为之暗赞不断。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而这金山寺的法海,或许便如戏文当中所载,在白素贞“水漫金山”导致生灵涂炭以后,便要被这法海弹压在雷峰塔下。
“官人……”
旧事悠悠,青城山曲径通幽,仙气环绕,自古便是洞天福地,多少求仙问道之人跋涉而来,只为寻访有道之士。
“娘子……”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堪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而况于无算乎?——《孙子兵法》
包文正反手握住了白素贞的柔荑,凝睇着那集人间斑斓和文雅,以及崇高与一身的绝美女人,心中黯然之下却不但考虑起,百莽山那魅姿艳逸亦是风华绝代的女子,那自尸山血海当中袅袅而来,那满手血腥,踏着森森白骨回眸一笑的绝世妖王。
感到之间,包文正一计不成,一计又生,柔声说道:“观音菩萨,又何尝受得起我的悔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我伉俪同心,也无需去求谁!”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法海,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先迎来这亲赴金鳌岛碧游宫的机会,再相机策划……
那腔调委宛婉转,如水似歌,与世无争的文雅女子,深知六道循环,报应不爽,只能苦心的安慰,也好转圜自家官人的殛毙之心。
那平平的笑声中又异化几分挖苦的意味,以及“作茧自缚”的落寞与无助,正所谓闻弦音而知雅意,经此一言以后,包文正已然明悟了自家娘子白素贞的孤洁与纯善。
“法海?”
故而包文正有此一问……
“你与法海昔日无怨,克日无仇,为何要跟他过不去?”
腔调一转,也变得阴冷下来,缓缓的侧首望着那窗外的大雪纷飞,那阴狠暴虐的赋性也再无讳饰,言道:“与其坐等祸事临头,倒不如先动手为强!”
毕竟,黎山老母也只是无当圣母的“善尸”,白素贞与碧游宫虽有渊源,却非碧游宫门下弟子.......
包文正缓缓的起家行至那窗棂之前,任由那北风异化着雪花劈面吹来,衣袂飘飞当中更是发髻飘飘,缓缓的言道:“而这法海是佛门弟子,与你我又有夙怨在前,若以“人、妖”婚配有悖天道,前来发兵问罪,你我伉俪便失了先机。”
眉如小月,眼似双星,玉面天生喜,朱唇一点红,净瓶甘露年年盛,斜插垂柳岁岁青,那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那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那也是有求必应的观世音菩萨。
包文正轻叹一声,已知自家娘子白素贞和法海的夙怨在前,而现现在天庭蟠桃宴后,只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那法海乃是佛家弟子,必然受人教唆前来发难了。
一股寒意自心头升起,白素贞轻启莲步走到了“许仙”身侧,抬起纤纤玉指握住了那刻薄的手掌,犹然抱有希冀,轻声言道:“观音菩萨妙难酬,寂静清净累劫修,只要我们诚恳悔过,菩萨不会跟我们计算的!”
“树欲静而风不止.......”
“娘子!”
“娘子,我与天庭的蟠桃宴上,当众落了观世音菩萨的面子,也夹枪带棒的斥责了文殊菩萨和普贤菩萨,这口恶气遵循慈航道人的心性来讲,自是不吐不快!”
他,历经四世循环,向来未曾有过如此温馨的感受,是以极其珍惜,只因即便是重返绣玉谷移花宫,面对风华绝代的邀月宫主和怜星宫主,也只是归于平平后的心灰意冷;望着一双后代,舐犊情深也自是不假;但现现在,为了白素贞不被法海弹压在雷峰塔下,唯有毕其功于一役,先动手为强!
自从受玉帝敕封为中天北极紫微大帝的那一刻起,包文正便是“名正言顺”的截教首徒,封神一战以后三教再无同门之情,自天庭一行的所见所闻便可管中窥豹,又何况是那叛门出教,西天灵山的慈航道人......
“以你一千七百余年的道行,又有此人参果、草还丹的仙灵之气为增益,携太上老君的宝贝“金刚琢”之威,当能一克服之,永绝后患!”
那一声哀怨的腔调当中已然多了几丝落寞,白素贞本是孤洁的清修女子,得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指导迷津,那恩典又岂能不顾,望着陌生的几近素味平生的枕边人,犹记得西湖断桥之上那如同翠竹重生的少年郎,犹记得昔日那一曲琅嬛引来彩蝶翩翩,力尽而亡以后“撕衣藏蝶”的人儿又到那里去了......
“娘子,以你两千载的道行,借这“金刚琢”之威,是否能一克服之?”
包文正举目凝睇着那明眸善睐、倾国倾城的绝美妇人,一股温馨也随之涌上了心头,抬手握住了自家娘子白素贞的柔荑,脸颊上闪现了一丝笑意,柔声说道:“娘子,这人间有很多事,不是我们与报酬善,便能将欲起的祸事消弭的。”
封神一战那悲壮且苦楚的过往,早已消逝在光阴长河当中,十二金仙在“九曲黄河大阵”中被“混元金斗”削去顶上三花,闭了胸中五气,有其四叛门出教投身入西天灵山,此事触及到原始贤人的颜面,故而无人敢提及。
那捕蛇人就是金山寺法海的宿世,心肠纯善的小牧童便是一千七百余年后“许仙”的宿世,而小白蛇也人缘际会的拜入了黎山老母门下,历经一千七百余年的修炼,终究脱胎换骨达到霞举飞升的境地,但恩典未报需得了断尘缘,方能得道飞升的白素贞。
“如来佛祖敢把孙猴枪弹压在五指山下五百余年,观音菩萨敢用紧箍咒将那泼猴当作提线木偶,生生的将那桀骜不驯的齐天大圣,变成了西方佛教的斗克服佛,变成了一条狗.....”
“官人!”
今时分歧昔日,那中天北极紫微大帝的衮服和冠冕不存,也无与之婚配的道行和神通,以戋戋孱羸的凡人之躯,又如何与金山寺的法海对抗?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白素贞虽是冰雪聪明,但目睹官人神采凝重的相询,心中也是实在费解,但正所谓出嫁从夫,自当据实相告:“官人,你说的法海,不但是我熟谙,一千七百余年前的你,也曾与其有过一面之缘......”
白素贞惊诧的望着身侧的枕边人,心中的惶恐自是不言而喻,那集人间斑斓和文雅以及崇高为一身的女子,几近两千载来,何曾好人道命之事……
那初开灵智的小白蛇,不耐夏季盛暑的酷热,出洞来在那潺潺溪水当中玩耍之时,却被那山中的捕蛇人擒获,眼看便要命赴鬼域,心肠纯善的小牧童,不忍小白蛇丧命,以采摘的蜜桃互换,捕蛇人炽烈难耐,游移当中也为小白蛇赢来了一丝契机......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贵为五方五老之一,法力无边自是不言,更有普贤菩萨和文殊菩萨在,现在的依仗,便只要太上老君所赠的珍宝“金刚琢”了,与其等这法海临门相欺,倒不如先动手为强!
包文正将怀中乌光内敛的珍宝“金刚琢”取了出来,细心的打量之际,那孤傲当中已然将如有似无的杀意闪现出来,轻声问道。
便是修行几近两千载的白素贞,也不知慈航道人究竟是谁......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