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狠辣心谋定后动
“杨大娘，凤山给您施礼了！”
庆余堂昔日的店主王凤山，年近四旬膝下无子，也是与凌晨便携自家娘子，前来城南的观音庙进香祈福，祈求观音菩萨垂怜王家悬壶济世、积善性善，赐下麟儿也好连绵香火。
世人沉湎在苦海当中不得摆脱，历经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分袂、求不得此人生七苦，何日方能停休......
老妪已然年近七寻了，她太老了，带着孙女去乞讨也力不从心了，她太累了，累的只想一睡不起，却又怕孙女还小，今后在这世上孤苦伶仃，被人欺负。
药医不死病，现在唯有遣人去衙门上报，待这老妪断气身亡以后，抬去义庄当中停放，择日入土为安了......
“奶奶......，奶奶......”
那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寻了个借口，便偏离了进香祈福的人群，含笑目送家人登堂入室以后，那脸颊上的笑意这才垂垂的收敛，望着来路之上络绎不断的人群，那一句民可使由之，不成使知之，倒是浮上了心头。
但愿世上无疾病，何妨架上药生尘，悬壶济世虽是功德，却也只能救人一时，世人终有生、老、病、死的一日。
覆雪在行人的踩踏下垂垂熔化，泥土和熔化的雪水粘在鞋底，门路自是更加的泥泞难行，金灿灿的阳光逐步的升起，晖映在鱼贯而行的百姓身上，人逢丧事精力爽，在这万象更新的元日佳节里，欢愉的笑容自是闪现在了凡人的脸上。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成冒然行事......”
“阿弥陀佛......”
“王员外，您先请！”
庄严的钟声宏亮致远，跟着凌冽的北风反响开来，那低徊处的宏亮包含着禅意的声响，洗涤着俗世的烦恼，也令进香祈福的行人加快了法度，疏忽覆雪熔化后的泥泞，拥簇在古色古香的观音庙前。
“奶奶，你吃......”
“奶奶，你吃......”
望着那一丝丝、一缕缕的香火愿力，跟着袅袅的轻烟直入云霄当中，为西天灵山的佛陀、菩萨和罗汉，大开了修行的便利之门，而此长彼消之下，与天庭南天门外所见的截教门人的近况，那一声梦话的呢喃之声，与弱不成闻处随风飘散......
“善哉，善哉......”
遒劲的柏树枝繁叶茂，已然接踵摩肩的环绕了很多行人，那面色惨白的老妪穿着褴褛且有薄弱，混乱的发髻在北风当中微微闲逛，皱纹遍及的脸颊更是惨白之极，浑浊的双眼望着身侧正在抽泣的孙女，颤抖的手遍及着裂缝，欲要伸手去安抚孙女，却又有力的垂下.......
沿路所行，钱塘县的平常百姓大多皆是作揖见礼，也缓行让开了门路，有那迟暮之年的白叟，白发苍衰老态龙钟；也有正值丁壮之人，一身陈旧的衣衫缝补缀补，却也浆洗的洁净；只因王凤山医术高深，活人无数，碰到那贫苦人家，施医施药更是分文不取。
松柏森森掩映之下，一条青石铺成的巷子通向远方，大雪连天多日，西湖之上北风吼怒，少有乌篷船穿越其间，而官道之上覆雪将化未化，泥泞难行，故而城南观音庙一改昔日的游人寥寥，钱塘县的善男信女结伴而行，与元日进香祈福，祈求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家宅安然，丰衣足食。
“呜呜呜，奶奶.......”
红肿的小手也充满了裂缝，慌乱的将半个馍馍从怀里取出，也递到了老乞婆的嘴边，那眼眶中的泪水淌落下来，顺着脸庞滴落在空中上，却也顾不得擦拭，只盼奶奶吃了馍馍，便能好转。
他，行走天下弘扬佛法，斩妖除魔，便是盼这芸芸众生能幡然觉悟，皈依三宝进退无碍，今后不受那六道循环之苦，得入西方极乐天下，永得大安闲！
“铛......”
元日，善男信女进香祈福的途中，目睹这老乞婆突发恶疾，本是怀着良善之心，但现在就连庆余堂的王凤山也束手无策，却又怕感染了倒霉，围观的行人也只能各自取出一些铜钱，放在了这老乞婆的身前，逐步的散去。
老乞婆本是风中残烛，奄奄一息，倒是放心不下孙女年幼，故而强撑着一口气不肯闭眼，现在模糊之间听闻这禅师的承诺，皱纹遍及的脸庞抽搐着闪现了一丝笑意，那有力且枯瘦的手掌，终究放下了......
矗立的菩提树超出班驳的院墙，被覆雪讳饰的树冠在阳光的折射下下更显寂静厉穆，含混不清的诵经声自观音庙中传出，跟着那袅袅的香火随风飘散，拥簇在门前的善男信女虽是接踵摩肩，却也有条不紊的鱼贯而入......
“铛......”
佛门清净之地，因畏敬之心，自不会大声鼓噪，邻近观音庙，百姓窃保私语的声音垂垂收敛，故而这一声悲戚的老练哭喊之声，自是格外的清楚，也传入了王凤山的耳畔当中。
懵懂的冲弱无助的抽泣，将冻得红肿的小手在嘴边用力的哈气，待有些暖意以后再凑到老妪的脸上，与这天寒地冻的腊月里，唯有那一片孝心，令民气中升起酸楚和不忍。
寒窗苦读一朝金榜落款，便是替天子牧守一方，也只能护佑治下的百姓安居乐业罢了。
老乞婆带着孙女，只想去菩萨面前磕几个头，求菩萨显灵，求这人间的美意人，给孙女一个遮风挡雨的屋檐，给一口吃食不至于被饿死......
“香火愿力......”
“王员外，老夫给您施礼了！”
跟着行人的退散，那慈眉善目标和尚举步走了近前，望着这寿元将尽、白发鸡皮的老妪，以及那蓬头垢面、声声抽泣的冲弱，也唯有轻宣一声佛号，双掌合十见礼以后，言道：“女施主，老衲乃是金山寺主持法海，当寻一良善人家，将这女童扶养成人。”
“水生兄弟，转头来我府上，一醉方休！”
“让一让，让一让！”
医者父母心，王凤山悬壶济世多年，扒开了人群挤近了柏树之下，便瞧见了斜靠在柏树下的老妪，只瞧见穿着薄弱且是面色惨白，顾不得细细的检察，便快步上前蹲下了身躯，屈指探脉。
触手冰冷如水，脉象微小似有若无，王凤山即使医术高深，现在也是黯然感喟，心知这老妪温饱交煎多日，已然是垂死之际，回天乏术了。
王凤山身形微胖，红光满面，虽是家道殷实，倒是与报酬善，现在携自家娘子含笑回礼，抬手为引，与熟悉的街坊邻里结伴而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