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问斩

“我费了多时，也只劝得皇叔放过一个小儿。又何必言谢。”

“不管蹊跷不蹊跷，讯断令已下，明日就要问斩。二位如有妙法尽早办了才好。”

“谢家是书香家世，这些年不问政事，没想到还是遭了祸呀”“谁说不是呢？可惜谢老夫子平生勤恳治学，宽宠遇人，却落得这个了局。”皆点头慨叹。

斩判官怕误了时候，又下一令：“斩。”断头台头已断，刀下血血长流。

街的绝顶，围满百姓，水泄不通。高台之上，谢家二老，谢二爷，二太太，另有才七岁的谢林和，排成一排，都用绳索捆着跪在断头台前。

顾灵溪顿了顿，问道：“我有一事想问，不知斛律大哥和王爷是如何找到这里的，我出门时裹得很严，并没被认出来啊？”

珠儿一脸急愤委曲，哭着道：“我真的不晓得甚么《弘农经》，都是我的错，求你放了谢伯伯他们吧。”

二人带好面纱，与斛律一同去法场。

顾灵溪带着阿时仍回到醉钗馆。斛律光一起跟着，以免产生不测。

顾灵溪与谢时力焦心肠等候高长恭和斛律的动静，却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

台上谢家世人皆朝他看。他们微微一惊，又及时收敛。顾灵溪晓得，他们是认出她和阿时了。谢家二老紧紧看住他们，恐怕少看一眼就再也看不到了。谢二爷一房亦如是。

余光一瞥，却见珠儿被押在台下的柱子上，浑身伤痕，一左一右都有兵吏看管。

断头台上，余下的血迹未消，本日又添新孽。日未中午，斩判官静坐于案上。

顾灵溪三人埋没在人潮中。斛律伏护带他二人挤向前面。

柱子旁，一个看上去有些官权的人走畴昔，直逼珠儿：“看到了么？救你的仇人本日就要为你而死。《弘农经》在哪儿？你说不说？”

哪知这一句话像是号令似的，台下有一批人也跟着他跪下叩首，齐声道：“门生给徒弟送行啦。”谢老夫子平生刚毅，此时竟落下泪来。顾灵溪和谢时力只是跪下，并不叩首，好叫他们多看最后几眼。

郑子湘出面，替谢家收尸。

顾灵溪抹去泪光持续说：“你听姐姐的话，到时候千万别哭出声来，不能被人发明，晓得么？从今今后你就是谢家独一的血脉，你要好好庇护本身。”

“动静封闭得紧，只晓得宫里传话，不斩珠儿。”听到这话，顾灵溪一时不知该喜该忧。

斛律尽是懊丧：“诶，没用了。”

谢时力果断地点头，两只稚嫩的手固执地擦去眼泪。

“谢甚么？我并有力救出徒弟。”

“还嘴硬。那你就眼看着他们为你而死吧。哼。”说完袖子一甩，走至案边，与斩判官悄悄说话，也不知说了甚么。

是夜，顾灵溪心虑忧思，于窗前独饮姮娘给的一壶“金钗醉”。

“若不是你喊那一声，恐怕爹娘也不能瞥见我们，必为毕生之憾。”

实在不能再等了，即便不能救谢家满门，好歹也要送他们最后一程，已尽作为女儿和儿子的孝心。姐弟二人急仓促就要出门。

人群中，群情纷繁。

这时斛律光用心放大声音，喊了一句：“徒弟，门生给你送行啦。”说完便跪下对台上叩首。

时候眼看就要到中午。

而珠儿仍旧被带走，当时珠儿已被面前一幕吓得七魂去了三魄。嘴里还念着：“我不晓得甚么《弘农经》，我不晓得《弘农经》。。。”

顾灵溪姐弟一听这话，就要哭出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阿时，我们去送爹娘他们最后一程。”

“斛律大哥，有动静么？”

谢二太太喜极而泣，一个官吏来解绳索。谢二太太趁这时候对她说：“林和，必然要好好活下去。”七岁的谢林和就如许被带走，对亲人最后的影象便是一句“好好活下去。”

劈面撞上前来报信的斛律伏护。

一阵轻风刮过，掀起面纱，仿佛老天眷顾，让他们见最后一面。日头恰到中午，斩判官一声令下：“时候已到，斩。”眼看他手起刀落。

遥天之际，月色暗澹，一泓清冷的光浇在窗前，亦浇凉窗下之人的愁肠。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无眠，直至天已翻白才勉强睡了一会儿。

“斛律大哥，感谢你。”

“斛律大哥，珠儿为何被绑在柱子上？”

“慢，皇命在此。”就在那一刹时，高长恭赶马而来，手拿一张绢帛，念曰：“应天顺时，受兹明命。谢氏一族窝藏罪女，该当处斩。然，其女谢林和年幼，特赦免其罪，没为官奴，以彰天恩。钦此。”

“戋戋小事，何足挂齿。我能做的也只要这些了。”

郑子湘向高长恭报答道“多谢姐夫救下谢家三妹。”

高长恭让他们临时留在醉钗馆，不要外出走动。统统由他们二人措置。

顾灵溪见面前之景，强忍哀思。但是，断头台上却唯独不见珠儿。珠儿是祸起之源，不成能不被问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