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1 探问（月票×270加

之前钱应明跟丁子昱的处境之艰巨，他是体味的。

前前后后这么一算，自和琳中毒以来，他住在和宅也有一个来月了，这一个来月里口口声声说着要陪和琳养伤的人，本日在得知明日冯霁雯要回英廉府暂住的动静以后，当即毫无沉沦之意地动手清算起东西来了。

钱应明听罢一时无言。

小野子愣了愣。

钱应明在桌边静坐很久。

此时冯舒志叮咛道：“晚些时候待宴席散了，你去一趟西院，代我跟丁先生伸谢，便说这些日子来有劳他在功课上的指导了，我明日要搬回英廉府去，新的先生已经请着了，要他尽管放心。”

钱应明点头“嗯”了一声。

小野子向来机警，将冯舒志的心机瞧得一清二楚，思前想后，还是没忍住讲道：“少爷，姑奶奶到底已经嫁人了，您总这么跑前跑后地跟着，多少有些分歧适吧？”

小野子所答，与他探听到的并无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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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是触及了钱应明的悲伤事，又见他神采不多数雅，眼皮子极活的小野子忙就道：“先生这么有学问，又得和大人赏识，假以光阴必是要做大事的人！”

钱应明在桌边的圆凳上坐了下来，道：“我乃韩城人氏。”

“我父母早亡，纵是归去了，也无人可依，倒不如凭一己之力，做出点事情来。”钱应明如是道。

“待他酒醒以后，我会转告于他。”

钱应明看向他，摸索地问：“你去过韩城？”

小野子郝然一笑，点头道：“没去过……只模糊听别人提及过。”

无礼之人竟也懂礼了一回，可真是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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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呢？”小野子倒来了谈天的兴趣，反问道:“先生是何方人氏啊？”

丁先生之前本就是暂代着冯舒志的功课，后被和珅聘为幕僚，本得空再传授冯舒志功课，但因冯舒志就住在和宅，非常便利，故而如有闲暇，还是会悉心指导一番。

“我奉太太叮咛，前来送醒酒汤到各院。”

“那你的父母呢？”钱应明又问。

不知多了多久，耳边俄然响起了叩门声。

小野子见不好劝，便悻悻然动了动鼻子，也不再多说。

小野子不由昂首看向钱应明。

“嘿嘿。”小野子咧嘴笑了两声，便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搅先生安息了。”

可他方才还是忍不住问了。

“对了先生，我传闻您跟丁先生一样都是举人出身，也算是有功名的人啊，下届科举另有好几年，您先前如何没想着要回故乡餬口呢？”

小野子躬身作了一礼，道：“小的告别。”

小野子闻言一怔，不知向来寡言的钱先生怎俄然有了要同他闲谈的心机，但还是笑着点头答道：“小的是都城人士。”

“等等……”

厚颜借居在和家的小舅子冯舒志却没去凑这个热烈。

“你寻子昱何事？”

小野子躬身一揖，便离了西院而去。

“我甚么时候跑前跑后的跟着了？英廉府也是我家，莫非我还回不得了么？”冯舒志感觉这事关庄严，略微拉下了脸道：“……我也是有筹算的人。”

小野子探着脑袋往內间瞧了一眼，道：“我家少爷明日要回英廉府了，特地让小的来跟丁先生道句谢，劳他这些光阴的指导和关照了——”

见她的背影跨过了门槛，钱应明踌躇再三，复才不甚安闲隧道：“代我谢过太太。”

说到这里，小野子脸上的笑意淡了淡，挠了把后脑勺儿，讪讪隧道：“我没见过我娘，传闻我刚生下来没多久她就归天了——我爹他……暮年被衙差们给抓走了，说是关进了牢里，我也不晓得厥后如何样了，也差未几健忘他长甚么模样了。”

小野子闻言自是应下。

半个时候以后，从虎子嘴里得了宴席已散的动静，便往西院寻丁子昱去了。

只是这跟是不是一个有筹算的人有甚么干系啊……

幸亏有着伊江阿这等不顾忌之人，是以氛围还算得上热烈。

到底金溶月此番之过乃是借了十一阿哥的手。

“你来作何？”钱应明与小醒向来分歧，自也不会有甚么好口气。

只是丁先生本就是京郊人士，只因父母过世，被兄嫂赶削发门，故无家可归。

小醒脚下微微一顿以后，未答他的话，不复逗留地拜别。

站在正堂中的钱应明身形高瘦，着一袭朴实的灰色文士棉衫，双手背在身后，向来板正的脸上此时却有着一丝非常的神情。

小醒神采亦是不善，抬脚进入堂中，将两碗醒酒汤放下了便走。

却不料向来自律的丁子昱竟是吃醉了酒，已是昏睡不醒之态。

钱应明昂首去看，只见来人是小醒。

她站在门前，手中端着乌漆托盘。

他正带着小野子在房中清算东西，筹办明日跟着冯霁雯回英廉府去。

他望着小野子，眼底含着摸索之意。

门未关，是因她方才见钱应明似在失神，未听得她的脚步声响，故而抬手虚叩了两下。

好歹也是个举人，虽在这都城里站不住脚，可在小些的处所，该当还是很吃香的。

可这位钱先生既是外埠过来的，落榜以后自当回籍才是啊。

因而便有了这么一张画风不太搭调的宴席。

“那就有劳钱先生了。”

钱应明听了看向他，见他一张不大的脸上尽是巴结的恭维之意，本该感到腻烦，可不知为何倒是忍不住笑了一声。

“那可就借你吉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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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料牵出了这等答复来。

“你是都城人氏？”

“韩城？”小野子脸上现出一抹迷惑的神情。

他刚要回身，却忽听得钱应明喊住了他。

钱应明心中顿显绝望。

刚将丁子昱扶到床榻之上，自內间行出的钱应明问道。

因有他在，冯舒志纵是借住在此，功课却也未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