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5 “冷血”
冯霁雯点头，含笑说道：“多谢朱紫体贴，现在已是病愈了。只是前些光阴未得机遇入宫，是以迟迟也没能与朱紫劈面伸谢——当日我命在朝夕，多亏了朱紫以赤灵芝慷慨互助，才气有化险为夷的机遇。”
“到底是在宫中。”冯霁雯道：“谨慎一些，对朱紫也有好处。”
汪黎芸微微倾身扶了她一把，道：“此处又非是在内里，倒不消拘泥这些虚礼了。”
踏进院中，只见里里外外清算的极洁净简练的应亭轩给人一种喧闹且空荡之感，脚下是青石砖铺就的笔挺甬道，两侧植种着的文竹，竹叶已然尽数残落，四下不见一点新鲜色彩。
冯霁雯出宫以后，回了趟驴肉胡同，在家中逗留了半个时候。
嘉贵妃拿涂着蔻丹的手指悄悄拂了拂膝上的褶皱，道：“由此可见，今后倒是要盯紧些了。”
一问却知老爷子还未返来。
而汪家处于如此窘境之下，冷眼旁观的除了金家以外，另有宫中的汪黎芸。
冯霁雯在应亭轩逗留的动静很快传入了嘉贵妃的耳朵里。
换下了旗鞋旗服，却仍感觉身上压得慌，是以又叮咛道：“将头发也拆了罢。”
冯霁雯带着小醒，在一名着浅紫宫装梳着把子头的年青宫女的引领之下，来至了内堂当中。
嘉贵妃听了结只是报以嘲笑。
这一世，不测一桩接着一桩，她已不能再答应更多的变故产生了。
她活得时候不算长，短短十六年罢了，可这十六年间，却已是看破了人间百态。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冯霁雯下认识地回过了头去。
而冯霁雯与她，也向来不会去说太多虚无的缀词，伸谢罢，二人便未在这个话题之上多做逗留，而是边吃茶边提及了家常来。
……
“老太爷迩来也不知在忙些甚么，好几次太太让小野子去外务府给老太爷送吃食补汤，老太爷却都不在外务府中。”棠院中，小茶同冯霁雯讲道。
直到来至正堂前，方在堂外见着了一株老梅树，枝头上已经结成形的花苞尚未绽放，却已露了点点浅红，总算是为这座占地偏僻的小院增加了一抹朝气。
虽是以留下了眼疾，但能保住这条性命，已是幸中之幸了。
“是，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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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在忙些甚么旁的事情吧。”冯霁雯眼中含着思考。
“表姐妹？英廉府早已同那提不上名字的汪家断往了。”她语气略含调侃地说道：“而这个汪氏现在更是驰名儿的冷血，家中出事，她却一句讨情的话都未曾有，就如许眼睁睁看着父亲官职被夺，举家迁离了都城。”
“老太爷交代了让太太跟小少爷先用饭，不必等他返来。”秦嫫道：“厨房这会儿刚开灶，传饭应还得等上一会儿，太太在内里忙了一整日，无妨先歇一歇吧。”
“算你有眼色。”冯霁雯笑着捏了把面前白嫩的小脸，见安儿反倒冲她咧嘴傻笑，不由地表情大好。
冯霁雯听罢也不由笑了笑，点头道：“倒是学会让人费心了。”
二人接踵落座下来，宫女上前来奉了茶，汪黎芸便看向了冯霁雯问道：“和太太的身子可好些了？”
“汪朱紫与和太太本就是表姐妹，加上之前汪朱紫曾以赤灵芝救过和太太一命，二人靠近些，倒也无可厚非。”远簪在一旁说道。
“安儿这几日可乖？”冯霁雯望着两只白嫩嫩的小手扶在榻边，正咿咿呀呀地学着走路的安儿，一面躬身拿双手护在她身侧以防孩子跌倒，一面与一旁的贾婆子问道。
冯霁雯接过来未急着去看，目睹内里的时候已经不早，太阳有了西落的迹象，便有些不舍地放下了安儿。
分开景仁宫以后，冯霁雯未有当即出宫，而是寻了一名小寺人带路，前去了汪黎芸地点的应亭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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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太太客气了。”汪黎芸道：“那赤灵芝纵是用在我身上，也起不很多大的感化，既是和太太用得着，自是没有私藏的事理——好东西，本就该物尽其用才是。”
屋内安排简朴，却一眼可知件件皆不凡品，就连香炉中燃着的淡淡熏香亦是不成多得的龙涎香。
可和珅手中的差事自有人临时顶替，离京前早已将统统都安排安妥，也用不着老爷子操心才是。
冯霁雯上前施礼。
“许是晓得太太不在家中，不敢闹脾气呢。”
祖父俄然忙了起来，似是从和珅离京以后才有的征象。
倒也没甚么大事，只是来给冯霁雯送账簿来了。
冯霁雯点头，便去了內间。
贾婆子笑着答道：“许是迩来白日里过于好动了些，现在天刚黑便睁不开眼睛了，夜里不哭也不闹，灵巧着呢！”
她一向欲进宫亲身报答汪黎芸，只是本身并非命妇，若非遭到召见，没法主动进宫求见，故而直到本日才算比及这个机遇。
她心下有些迷惑，便想着待寻着了机遇，须得问一问祖父。
她这厢正逗着孩子玩儿，那边却有丫环来禀，说是老管家金伯过来了。
早在五日前，汪家已被从汉军旗下除名，汪士英官职被免，走投无路之下，只得带着妻女与刚被送回没几日的幼孙离京回了安徽故乡，另谋前程去了。
汪黎芸坐在桌边的鼓凳之上，着一袭淡秋淡香色绣白兰旗服，略有几分清冷感的脸上未施脂粉。
甚么人该帮，甚么人不该帮，她自有本身的定论。
见冯霁雯过来，她起了身来。
金伯已上了年纪，手里头的事情垂垂交由了刘全去做，只是刘全本日不在家中，他便本身过来了。
待回到英廉府中，天气已然暗下。
“连娘家都能够放弃不顾的人，却同冯氏这远房表妹如此靠近。若说是没打甚么主张的话，也许也只要冯氏能信她了。”
汪黎芸不置可否，只垂了垂眼，道：“和太太坐吧。”
汪黎芸整天待在应亭轩中，甚少开口说话，眼下可贵有冯霁雯这个能说得上话儿的过来陪着，瞧着确也比常日里畅怀很多。
嘉贵妃听罢，语气不明隧道：“汪氏既无子嗣，亦无背景，冯氏还肯这般订交，闲心倒是很多。”
“妾身给朱紫存候。”
这是这些日子的常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