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8 帝心
玉嬷嬷却分外担忧。
高云从一愣。
“哀家从不插手这些朝政之事，既你考虑全面，那尽管去做便是了。”她看着乾隆，语气不明隧道：“只是程渊此番回京，倒是叫哀家非常提心吊胆了一段光阴。”
他最后看了‘况太妃’一眼，未有再言别的地转了身。
……
“可让皇上看出甚么不对之处来了？”她低声却严峻地问道。
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儿子明白。”
实在……也在料想当中。
“额娘，本日之事，是儿子酒后鲁莽了。”他曾立过誓，再不见况太妃。
且以往前去，皆是白日，眼下天气已晚，莫不是要歇在应亭轩不成？
末端又道：“儿子倒也未直接承诺程渊就此撤兵，只是要看缅人态度如何，可有乞降的志愿——倘若缅人肯拿出诚意来，临时停战，保全气力，看将来情势再行施为也无不成。”
“本日朕只要一句话问你。”乾隆顿了一顿，似有一刹时的踌躇，但终还是开了口，问道：“倘若朕成心接你进宫，你可情愿？”
“恭送皇上。”
玉嬷嬷脚步仓促地行进了內间。
守在内里的宫女齐齐出声相送。
程渊此番回京，名义上是请阿谁莫名其妙的甚么渎职之罪来了，可她却听乾隆详细说过此中内幕——程渊此行，实则是为请旨停战，求朝廷出兵。
“你该晓得额娘冒险留她至本日，是因始终顾及着你。”皇太后看着乾隆，语气有些怠倦地说道：“额娘现在当真是老了，很多事情已是得空过问，可你若长此以往，又怎叫额娘能够放心的下。”
“想是快了。”
压在了心底数十年的一句话，本日借着酒力终究说了出来。
高云从心下有了计算，当即应了声“嗻”，便叮咛了数人率先下去筹办去了。
这桩暗渡陈仓的事情虽是办得标致，可皇上此番冒然来凌甘阁寻太妃，又是被太后宫中的人请走的……不知迩来因程将军回京一事，一向对太妃心胸忌讳的太后娘娘，又会有何反应。
玉嬷嬷声音刚落，便听得外间有脚步声传来。
有寺人的声音隔着帘子传了出去。
他此行前来，本就必定只是自寻烦恼罢了。
恰是况太妃带着小仙小醒两个丫环返来了。
即便是撤兵，必也要对方先行投降乞降。
皇上本来并不常去应亭轩，可这十来日里，本日倒是第二回了。
“天子但是筹算要停战了？”
皇太后听罢点头。
却见她几近是没有涓滴踌躇地摇了头。
并且道：“寿康宫里来了人，说是太后娘娘请皇上马上畴昔一趟。”
但他并未转头，而是随后抬手挑了帘子拜别。
乾隆迟迟地应了一声，神情与语气皆已规复了腐败。
“太妃也该返来了吧？”冯霁雯望着窗外浑沌的昏色，问道。
冯霁雯表示两个丫环去内里守着。
“朕晓得了。”
到底还是一个最重颜面的天子。
“是儿子不孝，让额娘忧愁了。”乾隆忸捏道：“但请额娘放心，本日之事，毫不会再有下次了。”
此事如果出了差池，便是掉脑袋的大罪。
乾隆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况太妃’，等着她的答复。
“非是额娘拘束于你，只是你身为天子，一言一行皆被天下奉为榜样，须得更加谨慎方可——莫非，你想成为那史官笔下的昏聩之君不成？”皇太后语重心长。
好半晌，倒是俄然道：“去应亭轩。”
神采平静、沉着，且笃定。
应亭轩里的这位汪朱紫，自打从进宫封了位份以来，倒还未曾侍过寝……
这才将方才的一番“惊险”，完完整整地与况太妃道出。
乾隆身形微微一僵。
况太妃一脸无感隧道：“我还当是出了甚么不得了的大事。”只当是与冯霁雯互换身份的事情败露，竟引了天子前来。
在天下臣子百姓面前，他最为重视的就是一个“孝”字。
尚且来不及开口，便听况太妃皱眉问道：“方才在凌甘阁外，见着了御驾——出了何事？”
“皇上——”
乾隆眼中有着一刻的灰败之色。
她并未直接问及乾隆前去凌甘阁之事，也不见有何肝火，反而问起了程渊离京之事。
她不肯意。
“……”冯霁雯心底对她的崇拜不由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皇上可要起驾回养心殿吗？”寺人总管高云从垂首低声扣问道。
寿康宫内，皇太后命人将和恪送了归去。
冯霁雯快步走上前去。
……
冯霁雯没忘冲着他的背影行了一礼。
她本觉得这类被‘儿子辈’的人倾慕觊觎，乃是一件让人很耻辱无措的事情，故而连说的时候都感觉非常地不安闲，可说完这统统以后，反观太妃本人，倒是不能再安静。
皇上没瞧出她有甚么不对之处，可她却瞧出了这位天子浑身的不对劲来。
乾隆未语。
乾隆自寿康宫拜别以后，望着夜色中的满眼琉璃宫灯，表情尤其庞大。
皇太后虽未明言训饬，给足了他面子，所为不过只是不伤及母子情分罢了，却不代表不会究查此事。
冯霁雯摇了点头，神采庞大。
“额娘放心，程渊明日便要出发回云南。”乾隆微微垂首，道：“此番他俄然回京，儿子也是未曾推测的。只是眼下如果惩罚他，恐会摆荡云南军心，待战事告终，再罚不迟。”
“皇上。”那寺人又唤了一声。
乾隆却仍只是一双眼睛胶在‘况太妃’脸上，未曾挪动。
“罚是不罚并无要紧，他无大错，即便是罚，却也只是不痛不痒罢了。”皇太后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冷意，道：“本有的是一劳永逸的体例。”
应亭轩，那位汪朱紫那儿？
却见乾隆的身影在帘前顿了一刻。
乾隆此时坐在一侧，倒不见有半分醉意，正色道：“缅甸一战，我军虽攻陷了对方要地，然从大局解缆，眼下却并非是乘胜追击的时候。不然到头来，只怕是伤敌八千，自损一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