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0 和离书
“因为我悔怨了。”他紧紧地看着冯霁雯，道：“我悔怨曾与夫人立下了和离之约。”
他此番在云南立下大功，不但单救出了十一阿哥，更是保全了大清的颜面，无需去想，等着他的定也是加官进爵和无上恩赏。
和珅没有当即接过，而是笑着问。
“夫人怕是会错意了。”他仍未接过冯霁雯手中之物，坦诚道：“我从未想过要与夫人和离。”
他能有本日这般的职位风景，得乾隆这般赏识信赖，大要看似一帆风顺，可实则哪一步都不好走，此次更几乎将命搭了出来——故而眼下他所具有的统统，无关气运，皆是靠本身一点一滴拼出来的。
她竟不敢问。
他此言何意？
颠来倒去的，他还是要帮英廉府。
“夫人，你我再做个买卖如何？”
“我不在京中的这些日子，叫夫人受委曲了。”和珅也转头看着冯霁雯，脸上的笑意垂垂淡了去，略有些正色道：“太岳父之事我眼下虽无万全的掌控，但稍以光阴，必能有所查获。”
冯霁雯极力压抑着内心的苦涩之意，拿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按理来讲，是该如此。”
“并非如此。”
她欲问个究竟，仿佛脑海中有一股认识差遣她去印证些甚么，可明智却又将她拉回实际。
他如何也未想过，回到京中以后等着他的会是一纸和离书。
冯霁雯胸口重重一顿。
倘若当真是公允的买卖，能得他互助，也许还可一试，可这类划一是他白送情面的买卖，她万不能愿意应下。
“爷也是小我物，既是立下了，便不该毁约的。”她将和离书放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复又从袖中取出了一物来，倒是和珅在香山别苑的书楼中赠送她的信物，那支白玉簪——
冯霁雯被他看得莫名有些畏缩，可因不感觉本身那里说错了，也就作出一副心安理得的神情与他对视着。
“我晓得爷一心想助英廉府度过此难。”
和珅听得一怔。
而他这般聪明，不该不晓得趋利避害的事理。
“我助夫人替太岳父洗脱冤名——”
“我还是头一回晓得‘贵早不贵晚’能够这么用。”言辞虽还是暖和的调侃，可和珅的语气中已不见了半分笑意。
她想，本日和珅进宫复命，乾隆必定是摸索了他对待此事的态度的。
两小我就这么无声对峙着。
乃至他的态度全然不似在‘帮手’，而是完整将此事当作了本身本应去做的分内之事普通。
只是她等了好久，都没比及和珅开口答复。
她默了好一会儿，刚才重新将思路调剂好，道：“两相和离本就是当初立下的商定，既是迟早都要实施之事，便……贵早不贵晚吧。”
能有这份倾囊互助的情意，也就不枉祖父对他的看重和爱好了。
如此景况之下，她非常感激打动。
“爷的美意我心领了。”她看着和珅笑了笑，点头道：“但爷无需为此事如此上心。”
他在前去云南之前，何时与她提起过此事了？
这当真是一头棒喝。
本来她当时的所谓‘明白了’，竟是明白到这和离书上头来了。
冯霁雯转头看向他，眼底缓缓流淌起了一丝别样的神情。
她家老爷子果然没有看错人。
冯霁雯不解。
“这段光阴在云南，我最常梦到的便是回到家中与夫人坐着说说话。”和珅垂眸望动手中温热的梅子青茶盏，似笑非笑地说道。
终究，是和珅先开了口。
他若在此时‘不见机’地搅和到英廉府这桩费事里，一着不慎，便划一是自毁出息。
说着，从方才那卷书中取出了末页书皮里夹着的一张对半而折的纸张，递向了和珅。
冯霁雯听罢倒是沉默了一会儿。
话虽说得利索，却不敢去看他。
她曾测度过和珅回京以后的态度，眼下也看得出他确是至心实意地想要帮手。
“甚么买卖？”
他……悔怨了？
他想也不想便揽下英廉府之事，坦白说皆是因冯霁雯之故——他晓得报恩的事理，可也讲究体例体例，而此番若将冯霁雯换作第二人，他待英廉府绝做不到如此境地。
“夫人怎不问我为何要做这等买卖？”
冯霁雯面上神采一滞。
这清楚是……成心给她放水。
她将玉簪压在了和离书之上，道：“本日这玉簪，便物归原主了。”
乃至于有些仓促地想要结束这场说话。
和珅发笑了一声。
和珅脸上笑意微微一凝。
和珅倒是点头。
“当初爷前去云南之前，不是也曾与我提起过此事吗？”冯霁雯故作轻松天然隧道：“只是彼时机会尚不成熟，我亦不知该如何与祖父交代，刚才担搁至今。而眼下这景象……倒也没了那些顾忌了。”
就在几近要等不下去之时，方听得他的声音在耳畔再次响起。
这些话冯霁雯只在心底感慨，却皆没有说出口，对上和珅微感不测的神情，再次道：“此事是英廉府的家事，爷不必插手了。”
她叹了口气，道：“爷还是别再对峙了。”
他初回京中，对此事所知不过只是大抵，是以与冯霁雯说道：“夫人先将此事颠末与我细说一遍，尽量不要有遗漏之处。”
冯霁雯眼神一动，问他：“我要以何物作为互换？”
他笑甚么？
他看着冯霁雯，眼中情感不明。
“和离书。”他昂首看向冯霁雯的眼睛，问道：“夫人这是要同我和离？”
“和离书。”
这算甚么买卖？
或也可说并非完整如此。
“这是何物？”
和珅望着那支白玉簪，唇边笑意微苦，问她：“照此说来，我是否也该将腰间这枚玉佩偿还于夫人？”
这下换冯霁雯怔住了。
他左思右想，方才想到那晚他欲向她坦白情意，话说到一半之时却被皇上俄然召入宫中——因那晚皇上便将云南之事交与了他来办，故而他才临时按下了坦白的动机。
“夫人需将之前与我立下的和离之约，就此取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