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0 践诺
和琳走后,冯霁雯自以为在前院这桩糟苦衷便是和珅方才隐有些不欢畅的由来,正想着要如何劝他消一消气之时,还将来得及解缆往书房去,就听秦嫫出去通传道:“太太,刘全儿过来了。”
反倒眼下他这般实际,显是从未忘怀此事的正视态度,倒叫她的表情一时非常庞大。
这前脚接着后脚的有人过来,看来本日这趟门她是出不得了。
他大要看似八面小巧,宦海之上更不乏有人评价他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大话’,一张嘴皮子溜极,却从未落下错处把柄,实为一个大写的奸刁。
除贺礼外,一并被送来的另有一盒子糕点——说是章佳吉菱亲手做的,特地让下人捎给冯霁雯尝一尝。
冯霁雯不解地问:“既是府里的东西,作何要往小库房里送?”
“太太另有甚么别的叮咛?”
刘全倒是低了低头,笑着答道:“回太太,并没错儿的。太太所指的出入,应是从府中库房移畴昔的数量。”
往前做事虽也打动了些,可这般无缘无端地脱手打人又是甚么弊端?
“这些都是宫里赏下的东西,非比平常之物,该是妥当保存才是,留给我反倒无用,且挪归去吧。”冯霁雯回过神来以后,对刘全叮咛道。
重新清算过的账簿上清清楚楚地列举着库房中的存银,以及别的物项的详细数量。
那还好。
……
小仙的神采有些踌躇几次,另有些焦急。
“这是大爷的意义。”刘全道:“大爷说,之前府中风景不济,从太太的嫁奁中调用了很多钱资,本就承诺过来日要填归去的——再者,当初迎娶太过分门之时,聘礼微薄,眼下公中有了存余,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先给太太渐渐补上。”
冯霁雯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糕点是有,可字条也有一张。
“人都说暮年贫寒之人,今后即便是发了家,待人接物之上留有的戒心却也要比平凡人重上很多,可奴婢瞧着,大爷待太太倒是经心全意的信赖。”秦嫫在一侧笑着说道:“大爷既有此举,太太又何必非得同大爷分得如此清楚?到底是伉俪俩,是一辈子都要结伴而行的,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靠近的干系了。”
“太太,刘全儿方才派人来讲大爷在前院吃醉了酒,醉得短长着呢!您快去瞧瞧吧。”
冯霁雯松了口气,继而皱了眉,道“这福康安怕是疯了,本日便叮咛下去,他若再无端登门,毫不成放行。他如有定见,便与其直言是我叮咛不让他进门的——我们府小,容不下他这等三两句话就要挥拳头砸人的豪杰。”
刘全这才退下。
当时她还看罢还在想,好好地一封聘书,怎就被他写成了一张借券。
冯霁雯只得点头。
可尚将来得及退出堂外,俄然又被冯霁雯给喊住了。
只是并未曾如何放在心上,更未曾想过要他来日弥补。
冯霁雯点点头,道:“你办事我是信得过的,且归去吧,他日再去查对。”
刘全却也是个滑头,并未当即承诺下来,而是道:“……此事主子还得问一问大爷的意义,待大爷准允以后,主子再行照办,太太看如答应好?”
是那彦成在催促冯霁雯尽早做决定。
天气临昏前,阿桂府派人送礼上门,名为‘庆祝贵府燕徙之喜’。
这两把钥匙一把是府里的库房钥匙,另一把则是冯霁雯自个儿的嫁奁库房钥匙。
冯霁雯将字条卷起,投入香炉中。
可唯独,对她承诺过的事,哪怕只要他一人记得,他却也未曾食言过。
莫不是蒙受的刺激太大,竟当真将脑筋给刺激坏了不成?
冯霁雯闻言只要道:“让他出去罢。”
本觉得跳出了金溶月这道坑,该要做回正凡人了才是,可依眼下之况来看,这路竟是要越走越歪了。
她先前虽也记得不细心,可单单是黄金便多了足足三千两,如此之大的数量,她想不留意都难。
刘全应是,躬身退了出去。
冯霁雯皱了皱眉,手持着刚翻开一页的账簿,看着他问道:“这份小库房账簿中所列之项与之前出入甚大,你但是弄错了?”
再有很多珍奇的珠宝和玉石摆件儿,亦是她之前在本身的嫁奁中见也未曾见过的。
自府中库房移过来的?
秦嫫这段光阴约莫也看出来了,英廉府一事非是和珅不肯帮手,而是她不肯让和珅插手。
真正情深意笃的伉俪之间,也许是无需细分相互的,可她与和珅向来都不是真正的平常伉俪。
“太太您先大略地瞧瞧,等何时您有了余暇,再喊上主子去库房查对,看看可有对不上的处所。”刘全笑着说道。
见她这般活力,和琳倒有些不测,又想着大哥都没提这茬儿,本身跑嫂子跟前说,也不知是不是多嘴了,转头大哥会不会怪本身多事,一时不由有些悔怨心虚,当即便感觉脚下跟长了刺儿似得,没法儿再多呆下去了,劝了句“嫂子莫气”,便寻了藉口倍觉不安地拜别了。
冯霁雯将来得及答复她的话,就见小茶急仓促地走了出去。
但这些,她皆没法向秦嫫言明。
她面前俄然闪过当初和珅送去的聘书上,写着的那行赏心好看标小字,约莫是——家中不景,如此薄礼实为委曲贵府令媛,待他日,必当百倍弥补。今次立以此书为据,决不食言。
这是嫁奁库房的清单。
这几日刚搬过来,上高低下都在忙活着归置一应自旧宅搬过来的杂物,新物件儿也是一件件地往各院添置。固然扩大了很多下人,并不缺人手,但刘全作为代替金伯的新管家,很多事情都需亲身经手,故而直到本日才算将账目查对清楚,并着两把库房的钥匙一道儿给冯霁雯送了过来。
唯有转开了话题说道:“本日二爷刚返来,晚餐不成草率了,得早些叮咛厨房筹办着。另有,今早大爷不是说要请两位先生同聚吗?刚好一并于今晚安排了,且当给二爷拂尘洗尘吧。”
“太太当真筹算服从那彦成少爷的发起吗?”内间中只要主仆二人,她却也将声音压得不能再低。
“你且等等——”
且从他之前那番莫名其妙的话中又能大抵推断出,不但是打人,他还干了听墙角的活动——酒楼包厢,又非是大街上,他能听得这般详细,无疑是用心为之。
刘满是来送帐本的。
“这倒没有。”和琳道:“反应及时,给拦下了。”
冯霁雯闻言不由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