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2 大火
“那只是旁人的观点罢了!于我而言,他不过只是个普浅显通的平凡人罢了——”
“恰是皇高低旨提审入宫的和珅……”
见他反应,官差害怕地答道:“宫里奉旨前来提审的大人们非死即伤……大理寺已派人前去京衙变更听马前去缉捕,去宫中报讯之人方才已快马加鞭地进宫了——”
而一样是哪一种成果都足以翻盘的景仁宫,此番确是借了一把极锋利的刀!
“这个时候你去大理寺干甚么!”福康安急声说道:“提审的人说不准已经到了,你莫不是想一同进宫?皇上正值大怒,你想送命不成!”
夜色乌黑似墨,浓烈而温馨。
福康安神情大震。
福康安宁睛去看,在邻近他们不远处,不知何时起了一团火红。
急乱中,福康安上马揪住了大理寺中的一名官差问:“怎会俄然起火!”
“劫走的是哪一名犯人!”
都这个时候了,还迫着她抱着一腔所谓‘不误事’、实则于此时毫无用处的沉着,还让她老诚恳实地待在这里等动静——他才是真的蠢!
“取一件披风来,快——”冯霁雯俄然转头对小仙叮咛道。
到底他们在决定做这件事情之前,已经做足了最坏的筹算。
福康安忙问:“你要做甚么?”
“太太……”小仙一时站着没动。
福康安怔愣了半晌以后,赶紧追上前去,再次将她拦住。
“可派人去追了!”
刺客入宫行刺,宫中为何却要连夜提审和珅?
他话未说完,便被福康安打断了。
“我陪你一起去!”
能活,必定要用竭尽所能地活;不能活,则也不必惧死!
景仁宫先前没有体例直接对他动手,怕得是和珅一旦出事,他们会成为甲等的怀疑工具。可现在刺客进宫使计,和珅在宫中几近再无信赖可言,此时不管是有甚么‘不测’产生,恐怕都是一个顺理成章!
半晌后,福康安大步追了上来。
他几近是不受节制地松开了她的手臂。
有福康安在,冯霁雯带着自告奋勇要跟出来的小茶,一起很顺畅地出了霁月园。
“去大理寺!”
“你也心知此时进宫必是送命。”她的声音有着非常的冰冷:“我进宫是送命,他进宫也是送命——可如此景象之下,我怕得倒是他没命进宫!”
小仙手足无措地跟在她身侧。
冯霁雯转头看着他。
“你不是向来信他吗?你们先前的打算不也都是那般地周到精准?众所周知,他既然有着超乎凡人的聪明,那必定就晓得自保,必定也晓得如何能够化险为夷——”他的语气仍然很焦急,却带了一丝可贵的欣喜,还夸了和珅一番,他诡计让冯霁雯沉着下来:“你这般冲撞,反倒误事。”
让杀手假扮白莲教教徒当然有能够,可这个别例太笨不说,还极有能够被拆穿、抓住把柄。
景仁宫难保不会为了包管万无一失,而在皇上发落之前就抢先将统统变故撤除。
“可有以供追随的线索?”此次问话的是冯霁雯。
冯霁雯心急如焚,干脆本身快步进了内间,顺手抓了一件毫不起眼的深蓝色披风出来。
今晚之事,她大抵全数想明白了……
她二人乘一辆马车,福康安带着福英各骑一匹马在前面打头,一起奔驰在夜色中,往大理寺的方向而去。
平常小吏不识得他是谁,却认得他身上宫中护军统领的穿着,觉得是宫中派人前来扣问,当即知无不言:“回大人……大理寺中不知何时被人淋了松油,宫中提审重犯的大人们刚到,后脚火就烧起来了,慌乱之下,俄然有一伙身份不明的黑衣人从大人们手里劫走了犯人……”
“他们必是暗下同白莲教达成了和谈——今次反贼刺杀圣驾是真,十一阿哥身先士卒护驾是真,而借机坐实和珅背叛的罪名更是真……”她眼神忽明忽公开自语着,额角的盗汗密密麻麻。
大理寺走水,实属罕见,家家户户闻言均掌了灯,有人披衣出门探着头看,三五聚在一处,不时就变得喧闹起来。
说她蠢她还不承认!
何况,盯着他这条命的另有白莲教——谁晓得西苑之变是不是他们的全数打算?
数日前廷审,和珅虽尚且没有洗脱罪名,可紧接着几剂催化冲突的药下来,此时在皇上心中怀疑最大的清楚是景仁宫无疑!
他一样会受伤,一样会流血!
冯霁雯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已经行动利落地系好了披风。
冯霁雯神情紧绷,双手攥着帕子紧紧绞在一起。
俄然,像是有调皮的孩童不慎打翻了一碟猩红的朱砂,混入了墨中,越洇越阔。
能有机遇刺杀圣驾,即便不成,也能挑起帝王狐疑,错杀最为得力可用之人——这笔买卖,对白莲教而言,如何算都不会亏损。
看着面前这张清楚还只是个小女人模样、却有着与春秋不符的决然与倔强的脸庞,福康安的心神恍然一震。
而若说真的白莲教头一个恨的是当明天子,那稍次之的无疑就是当初主理袁守侗一案、接办剿除白莲教事件以后多有建立的和珅了……
“大理寺走水了……!”
她从马车中跳下来,已听到了福康安同这官差的对话。
不料却毫不见效。
而住在大理寺劈面前府胡同里的几户大户人家,当即遣了主子们提桶端盆,帮着官差们一同就近解火。
冯霁雯急得恨不能当即飞身到他身边,却得福康安各式禁止,焦心之下,竟道:“能活过今晚必定是功德,自有得是机遇窜改。而如果活不过,能同他一起死,也是一桩功德!”
“三爷,前头仿佛是起火了!”福英俄然出声。
冯霁雯抬脚就出了正堂。
不待他们做出判定,已有更夫飞奔着敲锣奉告。
若不然,在云南之时,他腿上的伤是如何落下的?
“此事尚不了然,你如此打动行事,只会乱上添乱罢了!”福康安豁然抓住她一只手臂,将她拦住。
冯霁雯听得福英所言,当即撩开了马车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