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雄图

第两百三十章 各有心思

“先父当年国之重臣,只封了子爵,最后临了也不过是追袭了先祖阴密侯的爵位。现在高岳年纪轻简便已是郡公……嘿,此人哪!没法比,没法说。”胡崧百感交集,兀自感慨不已,蓦地又惊道:“繁卿兄,你给我说句诚恳话,你是否早被陇西军拉拢了?”

“你我本来就是秦州的官员。眼下,高岳已经被陛下亲封为本州刺史,又且是本州都督,乃是你我名正言顺的上官,并且军职是重号征西将军,爵位上更且封了郡公!本朝建国以来,一共才多少个郡公,我不说你也晓得。以是不管从哪方面来讲,归顺秦州,都是目前最好的前程。”

裴诜慎重的把头一点,表示本身并不是在开打趣。

如果普通环境,胡崧早就出言驳斥,乃至不屑一顾。但是现在情势比人强,秦州甚么实际环境,胡崧心中透亮,没有气力便说不出硬话。再讲,关头的是,高岳的所作所为天下人都看获得,也确切不负忠义之名,乃是堂而皇之的一步步升上来,这让胡崧无可非议。

另有一层心机,他就完整不美意义说出来了。他出身王谢,名誉昌大,不是普通的世家可比。投身司马保麾下,司马保毕竟是皇家血脉,宗室大藩,对其称臣这是没有题目的。胡崧踌躇去投奔的凉州张家,多少也说得畴昔,昔年张轨管理朝廷西陲,威震一方,逐步成为国度重臣,紧急藩镇,其本人还被朝廷一系列的加官进爵,死了天子亲身追谥为“武公”,也可算是名誉非常的勋贵了。

胡崧微微点着头,但面色还是庞大的很。裴诜说的话,不是没有事理,旁人非论,就拿高岳和司马保来讲,不管从才气、品性、忠义乃至春秋等等各方面比拟,高岳都占尽上风。与其东奔西走惶惑似丧家之犬,还不如老诚恳实留下来,跟从朝廷敕封的新任刺史,这实在是分身其美的事情。

放眼四望,竟无一处立锥之地。胡崧等民气中茫然难过,只觉前程暗淡,不知何去何从,但庞大的紧急感又日日压在心头,令人焦炙无处排解。

左思右想,胡崧以手支额,颦眉无法道:“繁卿兄,我心中实在狼籍如麻。兹事体大,一步不慎,便是身故族灭。你且容我细细考虑,再做事理。”

“南阳王现在已是苟延残喘,不值一提了。非是我等不忠于他,实乃此人非是良主。你看,这才几年工夫,高岳竟然就能囊括秦州,一飞而冲天,固然也是有真本领,但司马保本身的才气也过分庸劣。高岳既然这般强大,并且此人对朝廷也确切至心推戴,那么,今后廓清天下,光复社稷,高岳是不是比司马保更有希冀的多呢?”

“世佐!我传闻高岳为人还是不错的,对待部属也非常规矩亲厚,非比南阳王常日待世人的喜怒无形的轻浮态度。不过话说返来,这也不能打包票,将来如何,我也不知。但目前除了此条路,临时也无他法可置了呀。”

但他不能没有本身的私心设法。司马保的麾下,是待不下去了,这一点他和裴诜持共同观点。但裴诜能够大风雅方的去转投高岳,而他胡崧却难。当初,他曾率部在南安,与陇西的主力军队鏖战对峙过,这但是实打实的敌对行动。现在投效高岳,焉知将来不被打击抨击?裴诜是文官,毫无违碍,他胡崧作为能领兵兵戈的武将,实在有些顾忌。

裴诜俄然一拍桌面,仿佛下定了决计,带些冲动道:“南阳王这数年来的所作所为,不但让吾等绝望,更让天下万民寒心,希冀贰心存社稷,我大晋迟早实不血食!既然他毫无魁首气度,吾等迟早也只好自寻前程,改庭换面。

裴诜先是微微一怔:“张寔?”继而摇点头道:“如果他父亲张武公还在,倒是使得。现在张寔继任,固然对朝廷也算恭敬,但自恃险远,传闻垂垂也有些独立的心机,不比武公的忠正朴素,何况我等远投,又非他土生土长的凉州嫡派,将来处境,总怕是艰巨的很。”

裴诜面色奥妙,紧紧盯着胡崧的眼睛,半晌才一字一句道:“若以我之见,归附凉州,不如归附秦州。

胡崧满头雾水,连连眨着眼道:“我们本来不就在秦州,归的哪门子附……啊!你不会是说!”他脑中俄然电光一闪,立时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非常骇怪的望着裴诜。

固然高岳现在也算是国度干将,新晋朱紫,天子都宠任非常。但究其根本身份,还是布衣出身。虽说胡人乱华后,将多少王公贵族后辈都杀得精光,剩下的也掳到北方为奴做婢,肆意踩踏,世家高高在上之威早已不复畴前,好算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但胡崧却仍紧紧抱着虎死不倒威的思惟,如果屈身奉养高岳为主,这对于他这等自夸王谢望族后辈来讲,起首在心机上,就别扭非常,过不去那道坎。

胡崧叹一声道:“你讲的这些,我又何尝不晓得。关头是方才也说了,现在天下竟无我等可去之处。”说着,胡崧也仿佛盘算主张将内心话敞开,他将身子伸出,面露探听道:“我这些光阴在家闭门不出,实际上也在想这个题目。南阳王是不消再希冀了,实在不可,西去投奔凉州吧?”

固然现在凉州是张轨之子张寔做主,但巨擎余晖仍在,暂去张家居住,也不算屈了本身,乃至屈辱父祖脸面。但高岳就分歧了,几年前,高岳还只不过是个最低层的山民,固然好歹不是仆从那样卑贱,但说实话,也就是现在天下动乱,才给了这些百姓出头的机遇,搁在承闰年代,这些“黔黎”给世家大族提鞋,人都不肯意。

裴诜忙正色道:“绝无此事!因为世佐兄乃是志同道合的密切之交,以是我才鼓起勇气将心中实在设法奉告,乃是为了与足下劈面共商切磋,千万勿要疑我。”

“好!我便与公同商大事!”

裴诜却再不作声,只拿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胡崧。胡崧见裴诜模样,料定他必定是要将实在来意透暴露来,便道:“繁卿兄,此处只你我二人,有甚么内心话,尽管说便是,如许欲言又止,莫非还对我有所思疑么?”

“好吧,我信赖繁卿兄便是。”胡崧略松口气,又有些游移起来:“别的先不讲,关头是……对我们这些南阳旧臣,他可否一视同仁不加猜嫌呢?”

“归附秦州?”

“繁卿兄,你的来意实在我也猜出了七八分。但是局势如此,非复人力所能挽回。连宗室藩王都这般无私冷酷,也算天不佑晋,吾等便再是忠义填膺,孤掌难鸣又有何用?”

“那我等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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