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夜灵风不满城

第二十二章 苏醒

“我不躲不藏,你便不会杀我?赵平便不会杀我?!”床上少女斜睨了一眼那怒发冲冠的少年,心说你这气撒的还不及三水爹爹的千分之一呢。想到三水爹爹,想到七里乡,又想到骸骨未寒的大力小力,俄然眼神一黯,不由又要落泪。

无忧冷哼了一声,不待他说完便反问道,“你去梅花镇,我也去梅花镇,一条梅花古道,单许你走,便不准我走?”

“死了。”楼心月合上书缓缓走向寝室中心的小桌旁,语气极其冷酷。

少年怔怔地凝睇着那双眼睛,那双包含了太多感情,昏黄不清似白梅细雨的眼睛。

倏尔胸口砭骨冰冷,一点一点地伸展、分散,胸腔中似有血肉在被撕扯。

剑破胸膛实在不痛。痛的是她的深心,被仇恨、迷惑和无助折磨的深心。既然大师都死了,为甚么单要她一人独活去受这生离死别的煎熬?!为甚么要有殛毙?!为甚么六合之大,恰好要她一个年幼的女孩来承担这统统?!

熟谙而又陌生的嗓音。无忧寻声而看,只见楼心月正捧着一本书靠在她中间的墙上,一袭洁净绵软的荼白,和波澜不惊的脸庞。昏昏然然,她面前闪现的是阿谁跟她隔雨相望的少年。如银河倒泄般的滂湃雨势,如空谷幽兰般呆滞的雨气,另有被雨湿了双眸的少年的眼神……

“女人你醒了。”

她得空多想本身的伤抑或是少年的话。她现在满脑筋都是惨死的那些人,那些赐与她暖和却惨遭奸邪毒手的无辜的人。

像是俄然想起来甚么,她急问道,“大力小力呢?就是趴在我中间那大个儿小个儿!”

“索命墨客。”楼心月盯着她,面无神采,眼中似深渊,说不出的阴暗,不待她思虑,又问道,“索命墨客为甚么要杀你三人?你们三人又为何要跟着我?赵平那厮……”

他俄然又不懂了。

无忧一觉惊醒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无忧蓦地心口一震,疼痛欲裂,自是不敢大口喘气,一张脸惨白至极。

“没有,多谢。”

“那你为何又要躲躲藏藏?!”楼心月一声大喝,面带愠色,仿佛压抑多天的肝火都宣泄出来。

“可有明文规定寒水门不得招收女弟子?!”无忧这一问,问得楼心月哑口无言,见他不说话,无忧又接二连三地发问道,“修炼之苦岂是单凭男女性别分别的?惩奸除恶,激浊扬清本是大家有责,公子这一番话难不成是看不起女子了?敢问公子如何得进寒水门,无忧这厢再谢。”

就这简朴的两个字,如同当头一棒,让这大梦初醒的女孩顿时眼眶一热,心中五味杂陈。很久,她亦强作平静地问道,“他们二人是如何死的?”

乌黑一团,暗无天日,天旋地转,梦幻泡影……

楼心月亦是怔住了,当时感受有点失态,暗想本身实不该向一弱女子发此脾气,追根究底,还不是怪……他欲言又止,轻叹了口气,无法道,“你可有亲眷家眷?我让师弟送你回家。对了,你身上的伤……”

“敢问女人家在那边?”楼心月见女孩浑身颤抖觉得剑伤作怪,几个小步上前欲要欣喜,顿觉一股怨念戾气劈面而来,心中一惊,愣在原地。

楼心月有些许吃惊,他眉头紧蹙,方才那股怨念戾气流转眼即逝,当下迷惑,随口道,“寒水门并没有女弟子……何况修炼辛苦,女子体弱,怕禁不起折腾,望女人不要逞强的好……”

“我没有家。”话音一落,无忧轻叹了口气说道,“我要进寒水门拜师学艺。”她双眸间充满着哀告,又道,“方才还未谢公子拯救之恩,这厢谢过。敢问公子,如何才可像你一样进那寒水门惩奸除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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