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争戏
比及戏牌上写到第十六出的时候，那瘦子忽道：“张掌柜，能不能叫我们裕隆班也出一把力，我们分文不收，只求与南京同业参议交换。”
那长胡子老者用力盯了他一眼，点头道：“好，文卿，你来！下一场小我带戏自荐，早定了戏单早筹办。”
却被张掌柜婉拒了。
对于梁叛这个在电视里听过各处所言的人来讲，这类夹生的京电影实在听上去非常膈应，特别是人并不在北京。
世人都有些动容，好几小我梗着脖子，犹踌躇豫的拿不定主张。
那瘦子头上戴着个插着雉鸡尾羽的瓦楞帽，大腹便便，一张尽是横肉的圆脸，进门便朝张掌柜打号召：“啊哈，张老板，来迟来迟啊，请恕罪。”
这两出戏情节、关目、线索都是大同小异，能够说是一脉相承。
他能够鉴定，这瘦子本日对后天半夜那一场是志在必得，固然并不晓得是甚么启事。
梁叛听他们争得鼓起，有说《岳阳楼》演得谙练的，有说《城南柳》更新更好的，有说马致远名誉大，也有说《城南柳》的作者谷子敬名誉也不小、又是本朝人、又是南京人，各执一词，众说纷繁。
张掌柜猜疑了一下，还是回身向人群中那长胡子老头去了。
梁叛只觉这群人吵得也很风趣，笑着摇了点头，正筹算会钞分开，却俄然看到内里出去一个一身斑斓花袍瘦子，甩着两条膀子迈步出去。
以是刚才争得有多热烈，此时就有多温馨。
就像庞翀的儿子庞羿被人叫成“小阁老”一样。
张掌柜一时迟疑起来，咬一咬牙道：“你等等我。”
说完掉头要走。
别人家里很难说，但是曹家的伯侄两位，无疑是非常相像的。
这时一个四十来岁，面庞儒雅的青衣站起来讲：“这一场小弟代庖好了。”
可见这瘦子并不诚恳宴客，何必枉做小人？
此时戏台上那块定戏牌子上已经多了两出戏，都是武戏，一是《黑旋风双献功》，非常出色滑稽；一是《尉迟恭三夺槊》，故事来源于《新唐书·尉迟敬德传记》。
这时堂中有个长胡子老先生站起来压一压手，朗声喊道：“好了，第六出准定是《城南柳》，那位班主敢上？提一句醒，算算时候，这一场大抵是半夜戏，要卖大力量，唱走一个也不露脸！诸位班主考虑清楚。”
“且慢。”瘦子俄然将他叫住，“最好《城南柳》那一场让给我。”
梁叛心中嘲笑，如果那长胡子老头不承诺，这瘦子必定另有其他的前提来换。
以是他对阿谁瘦子第一眼的印象便不是很好，有种夸大造作的感受。
这世上就会有这么巧的事？
又叫了一壶茶，一边等一边侧耳聆听，只听那瘦子和张掌柜说了些抱愧的话，还说早晨在大同楼设席，想邀几位南京行里有头面的班头名角儿，请张掌柜说名字，他来写帖子。
实际《城南柳》就是从马致远的《吕洞宾三醉岳阳楼》中脱胎而来，但是并无抄袭陈迹，算是改编。
梁叛本预备站起来的，一听“大同楼”三个字，立时撤销了动机。
谁知那长胡子老先生看也没看他一眼，一双森严的目光扫过世人，冷冷隧道：“南都城的同业没人了吗？”
梁叛再看那定戏的牌子，不但这两出，就连前面齐四哥亲身定的三出戏的戏名前面，都加了梨园的名号，个个分歧，看来是都有归属了。
俄然，刚来的那瘦子举起手来，笑嘻嘻地叫道：“老哥们不肯，那我们京师裕隆班来好啦，《岳阳楼》也好、《城南柳》也罢，我们都会！”
梁叛在茶社里坐了小半个时候，比及他将一小壶茶水喝到只剩下一点儿茶沫子的时候，人已经复苏很多，起码从表面看不出喝醉的模样了。
方才那瘦子掺杂一手，固然没有捞到这出《城南柳》，倒是涓滴懊损绝望的神情也没有，还是在和张掌柜插科讥笑。
这老先生大抵也是里手出身，固然已是须发斑白，但是嗓音宏亮，中气实足，说话的声音一字一句落到了大家的耳朵当中。
有人说曹八斗就是曹老刀亲生的。
张掌柜难堪隧道：“这件事我说了不算，此次非同以往，要问大师的意义。”
很明显，在坐的都是里手，眼睛朝戏牌上一扫，就晓得唱到甚么时候，比落第五出《尉迟恭三夺槊》定下来的时候，大师就清楚第六出不会轻松。
明天这里在场这么多人，请谁好不请谁好？
那位姓鲍的班主坐下来，世人向他投去几分佩服的目光，开端主动自荐，氛围再度热烈起来。
此人说的是一口半生不熟的京师口音，梁叛听着像是河北话中唐山保定一带的调子，也就是现在北直隶顺天府、保定府和永平府一带。
到了第六出戏时，世人却争起来，为的是《岳阳楼》和《城南柳》二选其一，难以弃取。
他看看茶社西墙边一尊漏刻上的标尺，已经是未时末刻了。
那瘦子道：“何必如此费事！如许，只要让我们裕隆班出一场，前次你说的那件事我准定答允你了！”
人说外甥像娘舅，那么侄子像不像大伯呢？
张掌柜见了此人，立即从一张坐满了人的茶桌上站起家来，向同桌说话的人告个罪，快步迎了上去。
“潘老板，小弟今早派门生子到利涉桥府上去拜见，却听房东说你老哥已搬了出来了，却不知新寓那边……”
归正必定不会是为了甚么“参议交换”。
不但单是因为曹八斗以曹老刀为偶像，到处仿照乃伯，久而久之眼神和姿势都像是一个模型刻出来的，乃至旗手总曹老刀的部下都管曹八斗叫“小曹老迈”。
“啊唷唷，怪我怪我，事来得急。”那瘦子一脸歉意，两只胖手连连抱拳，“京师长年枯燥，那河房湿气重，我们住不惯，一夜未曾好睡，便搬到距此不远处的大同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