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寻芳倚玉楼
左边的公子穿戴海青色直身,领口缀窄边白绢护领,腰围翠玉镶嵌革带,腰间右边悬着一柄黑漆镶银小唐刀,刀柄裹红色鲛鱼皮,黑漆刀鞘以银丝镶嵌出古朴高雅的兰草纹饰。他面庞冷冽,目若寒星,身材矗立如松,浑身高低透着一股子勃勃豪气。
一进门,早有候在门口的龟奴笑容相迎,见两人是生面孔,便主动先容端方:只需交十两银子,便可入场竞逐头牌莲君的初夜权。
丢了这么一块拍门砖,龟奴主动把两人领到二楼雅座,跟大厅里闹哄哄的人群隔开来。
却说首辅暴毙这一案件,段明臣和顾怀清不打不了解,初始针锋相对,还定下了赌约,输了的人要到倚玉楼挂牌,所幸两人同时猜出了答案,本该是皆大欢乐的成果,但是顾怀清却不对劲,内心仍对赌约念念不忘,非要跟段明臣分出个高低来。
红袖招乃是青楼中的俊彦,高傲齐立国以来,不知出过多少任花魁娘子,传闻□□天子在位时,还曾微服私访做过寻芳客,跟当年的花魁柳胜衣传出过一段风骚嘉话。但是,近年来,红袖招的职位却模糊有被后起的倚玉楼赛过的趋势。
段明臣固然同意陪顾怀清上倚玉楼,却也要求他打扮得低调一点,顾怀清一口承诺。公然顾怀清晚间换下张扬的官服,穿了一身道袍前来。
二楼的小窗敞开着,一名面庞娇媚身材妖娆的姐儿坐在床边,只见她姿势慵懒的斜倚在窗口,头戴时髦的珠花儿,穿戴绣牡丹的红绫抹胸儿,饱满乌黑的胸脯呼之欲出,纤手重摇团扇,一对灵动的媚眼朝着窗外乱瞟。
说完拉着段明臣,头也不回的朝着劈面的倚玉楼走去。
楼上那花魁娘子抛媚眼抛得眸子子都要掉出来了,可顾怀清却完整不解风情,拾起珠花儿放到老鸨儿手中,道:“抱愧,我们是要去倚玉楼的。”
这还是段明臣第一目睹顾怀清穿道袍的模样,忍不住微微失神,内心感慨他实在生得好,天生的衣服架子,穿甚么都刺眼夺目。不过,段明臣并非感情外露的人,长久的冷傲过后,便重视到了顾怀清手中的折扇,不由眉头微皱。
那姐儿常日自大仙颜,也算是阅人无数,乍见两位人中之龙的公子,不由得俏脸生晕,心如鹿撞。目睹两位公子走得近了,姐儿灵机一动,取下鬓边的珠花儿,略加踌躇,一扬手朝右边的公子扔去。
老鸨儿喉咙里像噎了块石头,几近哽出一口老血来,花魁娘子更是恨得把扇子都撕了,一边撕扇子一边尖声骂道:“呸,好好的水路不走,偏走水路!真真恶心!”
“不然还要如何?”顾怀清一脸莫名其妙,想了想又道,“只不过前次是美女作陪,此次该当是个姣美的小哥儿吧。”
段明臣遵循端方取出十两银子,递给龟奴,顾怀清却从怀里摸出一颗盈彩夺目的猫眼石,龟奴面前一亮,忙不迭的堆笑接过来:“哎哟哟,好标致的猫眼石!公子破钞了!”
花枝胡同不大,倒是都城最负盛名的风月之地,铺着青石板的狭小街道两侧遍及秦楼楚馆,这此中最驰名的当属红袖招和倚玉楼。
顾怀清和段明臣定睛一看,那里是甚么暗器,倒是一枚红色珠花儿,两人不明以是,一头雾水。
顾怀清为买笑不吝一掷令媛,段明臣却有些不觉得然,道:“顾贤弟,看起来你本日对摘下头牌势在必得了?”
如果说左边的公子是英姿勃发,右边的公子则是俊美无俦。他满头乌发以白玉冠束起,朱红色抹额中心镶着一块莲花透雕白玉,那白玉质地纯洁,通体无瑕,却比不过他霜雪般洁白的肤色。他身上穿戴一身纯白道袍镶石青色滚边,手里摇着一柄紫檀木花鸟折扇,下悬一枚小巧小巧的蝙蝠玉坠。
提及这倚玉楼,倒是一家南风馆。分桃断袖自古有之,大齐民风野蛮,贵族后辈享胜利风,好男色的不在少数。□□之戏本难登风雅之堂,在倚玉楼之前,南风馆都是低调行事,开在偏僻的暗隅,连招牌都不挂,可倚玉楼却突破了这一贯的传统,硬是跻身这寸土寸金的花枝胡同,并且买卖越做越红火。
顾怀清瞥见那入场客人名单已是长长一大串,中间的收银箱满得快溢出来了,有金银,也有珠宝,另有风雅之人留下的书画墨宝,为了博才子喜爱,客人们都各显神通。
蓦地,她挺直了脊背站起家来,两眼直勾勾的望向胡同口,连手中的团扇坠地都不晓得。
顾怀清生得祸水普通的模样,段明臣实在担忧,倒不是担忧顾怀清会亏损,而是怕有甚么好色之徒不知死活,惹这玉面阎罗发飙,到时候还不晓得如何结束。
新月儿刚攀上翠绿的树梢,夜幕低垂,却恰是花枝胡同开端热烈的时候。高悬的大红灯笼一盏接一盏次第亮起,绵绵的丝竹声从画楼里传出,透着一股子香艳旖旎的意味儿。
段明臣多么眼力,天然看出是那花娘用心拿珠花儿砸向顾怀清,但他用心不动声色,且看顾怀清如何应对。
循着花娘的目光望去,只见两位公子骑马并辔而来,到了胡同辩才双双上马,将马儿交给随行小厮,而后施施然朝胡同内走过来。
因而,段明臣不得不陪顾怀清上倚玉楼来,一个是东厂红人,一个是锦衣卫同知,幸亏东厂和锦衣卫凶名在外,连言官也不敢掠其锋芒。
顾怀清奇特的看了段明臣一眼:“段兄问得猎奇特,就像上回在教坊司那样啊,让美人陪我喝酒,再来点小曲儿,喝高了就醉卧芙蓉帐呗!”
顾怀清不知从那边听到倚玉楼每月挂牌的端方,竟然想了个主张,要跟段明臣一起上倚玉楼竞逐,看谁能博得才子芳心。
顾怀清武功高强,反应比旁人活络很多,还觉得有人偷放暗器,顿时俊脸一沉,手中折扇拢起来,顺手一挥,“暗器”便啪地落到地上。
就听头顶传来噗嗤一声娇笑,两人惊诧昂首,映入视线的是一名妖娆女子俏立在窗口,身披桃红色春衫,内着红绫抹胸儿,暴露半片白花花的酥/胸,一双多情娇媚的桃花眼,暗送秋波。
“嗯哼,不然我来此何为?”顾怀清一脸的理所当然。
公然如此……敢情在顾怀清眼里,男人来烟花之地寻欢,不过是喝喝花酒、听听小曲儿罢了,怪不得刚才他被窑姐儿骂都没反应呢!段明臣的嘴角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老鸨儿也是人精,一眼就看出两位公子来源不凡,立即堆笑着迎上来:“哟,公子得了老身女儿的珠花儿,可见是有缘分!我那女儿但是客岁的花魁呢,平凡人令媛难买一笑,可贵公子能入她青睐,快出去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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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等着瞧吧,到时候你可要认赌伏输!”
段明臣听她骂得粗鄙,不由皱起眉头,但是偷观顾怀清的神采,却见他脸上并无非常,涓滴没有起火的迹象。好歹了解了一段时候,段明臣对顾怀清多少有些体味,顾怀清并非城府很深的人,更不是忍气吞声之人,他之以是没有反应,应当不是深藏不露,倒像是……底子没听懂花娘骂的是甚么意义。
“哦,听听曲儿,喝喝花酒,然后睡一觉到天明,就如许吗?”
顾怀清下巴微抬,双手背在前面,任由段明臣打量。为了此次出行,他但是特地让人做了一身低调的常服,本希冀能获得段明臣几句嘉奖,谁知他却皱着眉紧盯住本身的折扇,忍不住问道:“如何了,我的扇子有题目么?”
相形之下,劈面的红袖招就显得冷僻很多了,老鸨儿歪在门口,一脸嫉恨的瞪着对门儿,恨不得把满口黄牙咬碎。
这两位漂亮公子便是段明臣和顾怀清了,他们之以是呈现在这风月之地,倒是为了那一桩荒唐的赌约。
初春三月,刚下过一场细雨,氛围中满盈着青草的芳香,令民气旷神怡。
“好啊,愚兄拭目以待。”段明臣抱起双臂,摆出看好戏的架式。
倚玉楼能有如此胜利,与其奇特的运营体例有关,他们每月按期推出一名绝色清倌,而这位清倌的初夜,却不是像浅显青楼那样,由出价最高者得之,而是由这位清倌本身挑选,客人只需付出一份入场费,便可参与比赛。如此一来,这每月一次的清倌□□之夜,天然是人满为患,场场爆满。
本日恰逢头牌莲君□□之夜,倚玉楼门口挤满了各色人等,差点没把门槛踩烂,好多人都但愿获得美人的喜爱,能与才子共度良宵。
段明臣听了直点头,本不肯跟顾怀清混闹,何如顾怀清一意孤行,竟然表示,如果段明臣不去,他便一小我上倚玉楼去。
段明臣看了莫名其妙的顾怀清一眼,心道,白玉冠和抹额固然宝贵,却也是富朱紫家常见之物,唯有这柄折扇,上面的书画倒是前朝大师郑铭之作。郑大师的作品存世数量希少,属于有钱也很难买到的,大部分作品被皇室宗亲保藏着。顾怀清手中这柄花鸟折扇,八成是御赐之物,不过看起来他本身并不知其代价。
他远远的走来,两翼广袖顶风飘展,走路姿势如同行云流水般文雅,端的是白衣胜雪,萧洒俶傥,好像芝兰玉树,令民气生倾慕,感慨潘安再世、卫玠重生,也不过如此了。
一晃神之间,顾怀清已经超出了段明臣,径直跨入倚玉楼。段明臣也赶快跟了上去。
段明臣剑眉微挑:“这个……可不好说呢!”
顾怀清却曲解了段明臣的笑容,不悦道:“你笑甚么?莫非你感觉我赢不了?”
段明臣正欲说话,俄然听到有甚么物件重新顶袭来,方向倒是指向顾怀清的。
段明臣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道:“如果莲君真的选了你,你又当如何?”
顾怀清摇着纸扇,对劲的笑道:“无妨,所谓宝剑赠豪杰,明珠赠才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