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作品集(简体新版)

第358章 鹿鼎记(108)

韦小宝一矮身,躲在一名妓女身后,叫道:“喂,这里是窑子啊,出去的便是婊子,你们两个还不快快出去,给人晓得了那可……刺耳……刺耳得很哪……”二女唰唰数刀,但房中挤满了十来个妓女,却那边砍他得着?刀锋掠过,几乎砍伤了两名妓女。

韦小宝走上前去,伸手往他肩头拍去,笑道:“老……”手掌刚碰到他肩头,俄然身子一震,顿时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墙上,气味梗阻,张口大喊,却全没声气。

净济道:“谁说不是呢?”想到折臂之恨,忿忿不平,又道:“只不过方丈有命,说甚么要息事宁人。”

韦小宝道:“无门无派的小女人,哼,可比我们有门有派的大和尚短长很多啦。”

澄观脸有惶恐之色,说道:“真正对不住了。回师叔:这是般若掌的护体神功。”韦小宝点了点头,心想要学这工夫,先得学甚么少林长拳、罗汉拳、伏虎拳、韦陀掌、散花掌、波罗密手、金刚神掌、拈花擒特长等等啰里噜苏一大套,本身可没这多工夫,就算有工夫,也没精力去操心苦练,问道:“速成的体例,可想出来没有?”

次日午间,韦小宝斜躺在禅榻之上,想像着那绿衣女郎的动听身形,忍不住又想冒险,深思:“我怎生想个别例,再去见她一面?”俄然净济走进禅房,低声道:“师叔祖,这几天你可别出寺,事情有些不妙。”韦小宝一惊,忙问打量。

澄观大吃一惊,忙抢上跪倒,合什膜拜,说道:“师侄罪该万死,冲撞了师叔,请师叔重重惩罚。”韦小宝隔了半晌,才喘了口气,苦笑道:“请起,请起,不必多礼,是我本身不好。”澄观仍不住报歉。韦小宝扶墙站起,再扶澄观起家,问道:“你这是甚么工夫?可真短长得紧哪。”心想:“这工夫倘若不太难练,学会了倒也有效。”

二女怒极,但怕韦小宝当真要耍赖脱裤子,绿衫女郎回身奔出,蓝衫女郎一怔,也奔了出去,砰砰两声,将冲出去检察的老鸨、龟奴推得摆布跌倒。

净济道:“香积厨的一个火工刚才跟我说,他到山边砍柴,碰到两个年青女人,手里拿着刀子,问起了你。”韦小宝道:“问甚么?”净济道:“问他认不认得你,问你平时甚么时候出来,爱到甚么处所。师叔祖,这两个女人不怀美意,守在寺外,想侵犯于你。你只要足不出寺,谅她们也不敢出去。”

净济道:“师侄孙已禀报了方丈。他白叟家命我来禀告师叔祖,请你临时让她们一步,猜想两位小女人也不会有长性,等了几天没见到你,天然走了。方丈说道,武林中朋友只会说我们大人大量,决不能说堂堂少林寺,竟会怕了两个无门无派的小女人。”

澄观道:“两位女施主所学的招数,必然不止这些。师侄既不知她们另有甚么招数,天然不知拆解的法门。五位若不是奉上去挨打试招,如何能查明?”

第二十三回

一口气驰回少林寺,纵马来到后门,跃上马背,悄悄从侧门蹑手蹑脚的进寺,当即掩面疾走,回到本身禅房。他洗去脸上残脂腻粉,穿上僧袍,这才心中大定,深思:“这两个大老婆、小老婆倘若来寺喧华,老子给她们一个死不赖帐。”

韦小宝待他走后,心想:“得去瞧瞧澄观老衲人,最好他已想出妙法。”来到般若堂,只见澄观双手捧首,仰眼瞧着屋梁,在屋中不住的踱步兜圈子,口中念念有词。

众妓奔出冷巷,韦小宝一跃上马,向少林寺奔驰而去。

韦小宝不敢打断他的思路,等了很久,见他兜了几个圈子,兀自没停歇的模样,便咳嗽了几声。澄观并不睬会。韦小宝叫道:“教员侄,教员侄!”澄观仍没闻声。

当真是一言惊醒了梦中人,澄观吁了口长气,道:“本来如此,本来如此!师侄一向想不到此节。”他呆了一呆,又道:“不过另有一桩难处,本派入门拳法十八路,表里东西三十六门,绝技七十二项。每一门工夫窜改少的稀有十种,多的在三百以上,要将这些招式尽数学全了,却也不易。就算不习内功,只学招式,也得数十年工夫。”

韦小宝道:“她们不但是傍门左道,并且是没门没道。对于没门没道的武功,便得用没门没道的体例。”澄观满脸怅惘,喃喃道:“没门没道,没门没道?这个……这个,师侄可就不懂了。”韦小宝笑道:“你不懂,我来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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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小宝驰出市镇,将身上女子衫裤一件件脱下抛去,包着僧袍的承担,慌乱中却失落在倡寮中了,在袖子上吐些唾沫,抹去脸上脂粉,心想:“老子本年的流年当真差劲之至,既做和尚,又扮婊子。唉,那绿衣女人如果然的做了我老婆,管她是大的小的,便杀我头,也不去倡寮了。”

二十几名妓女从后门一拥而出,韦小宝混在此中。那绿衫女郎手持柳叶刀守在门边,陡见多量花花绿绿的女子冲了出来,睁大一双妙目,浑然不明以是。

澄观道:“又要师叔你白叟家和净济他们四个出去,和两位女施主脱手,让她们折断手足。倘若折得短长了,难以治愈,今后残废,岂不成惜?又如两位女施主动手狠辣,竟把你们五位杀了,岂不伤害?”韦小宝奇道:“为甚么又要我们五人去脱手?”

澄观道:“只怕还是我们少林派的强些,就算强不过,起码也不会弱于他们。”

澄观道:“是极,是极!不过师侄向来不出寺门,一出去便用心肇事,立意仿佛不善。我佛当年在鹿野苑初转法轮,传的是四圣谛、八正道,这‘正意’是八正道的一道……”韦小宝打断他话头,说道:“我们也不必去远,只在寺旁随便逛逛,最好是遇不着她们。”澄观道:“恰是,恰是。师叔立心仁善,与人无争无竞,那便是‘正意’了,师侄当引为模楷。”

韦小宝道:“我们少林寺高僧怕了她们,不敢出寺,那还成甚么话?”

澄观非常忸捏,答道:“恰是。”呆了一会,说道:“等师侄再想想,倘若只用拈花擒特长,不知是否管用。”

韦小宝哈哈大笑,说道:“本来如此。那也有体例的,只要你去跟她们脱手,就不会可惜、没有伤害了。”澄观脸有难色,道:“削发人不生嗔怒,平白无端的去跟人家脱手,那可大大不当。”韦小宝道:“你只要嘻嘻哈哈的跟她们脱手,就不生嗔怒了。咱二人这就出寺逛逛,倘若两位女施主已然远去,那再好也没有了。这叫做色便是空,空便是色。她们便另有甚么招数,我们也不必理睬了。”

韦小宝心想这老衲人拘泥不化,做事定要顺着挨次,就算拈花擒特长管用,起码也得花上十几年时候来学。这老衲人内力深厚,似不在洪教主之下,但是洪教主肆意创制新招,随机应变,多么萧洒快意,这老衲人倒是呆木头一个,非得点拨他一条明路不成,说道:“教员侄,我看这两个小女人年纪悄悄,决不会练过多少年工夫。”

澄观道:“是啊,以是这就奇特了。”

韦小宝道:“人家既然不会是一步步的学起,我们也就不必一步步的死练了。她们那有你如许深厚的内功修为?我瞧哪,要对于这两个小妞儿,压根儿就不消练内功。”

韦小宝忙问:“甚么可惜?甚么伤害?”

澄观大吃一惊,颤声道:“练武不……不扎好根底,那……那不是傍门左道吗?”

韦小宝指着一名妓女道:“给你二十两银子,快脱下衣服给我换上。”那妓女大喜,便即脱衣。余人七嘴八舌,纷繁扣问。韦小宝道:“这两个是我的大老婆、小老婆,剃光了我头,不准我嫖院,我逃了出来,她们便追来杀我。”

韦小宝心想:“这老衲人实在笨得要命。”笑道:“那又何必都学全了?只消晓得小女人会甚么招式,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女人这一招打来,老衲人这一招破去,管束杀得她们落荒而逃,片甲不回。”

澄观大喜,说道:“是极!是极!两位女施主折断师叔手臂,打伤净济师侄他们四人,所用的分筋错骨手,包含了四派伎俩,用我们少林派的武功,本来化解得了的。”

只听得前门口那老鸨已在破口痛骂:“大恶妻、小恶妻,要管住老公,该当听他的话,讨他欢心才是。你们本身没本领,他才会到院子里来寻欢作乐。拿刀子吓他、杀他,又有屁用?你们这位老公手腕豪阔,乃天下第一大好人,两只雌老虎半点也配他不上。老娘教你们个乖,从速向他叩首赔罪,再拜老娘为师,多学点床上工夫,多学些抛媚眼把戏,好好奉侍他。不然的话,他决意把你们卖给老娘,在这里当婊子,我们明天成交……啊哟……唉唷,痛死啦……”

韦小宝暂免一刀之厄,但想这两位女人定是守在门口,本身只要踏出倡寮门口一步,立时便给她们杀了,叫道:“大师别乱动,每小我十两银子,大家都有,决不落空。”众妓一听,立时静了下来。韦小宝取出二十两银子,交给龟奴,叮咛:“快去给我备一匹马,等在巷口。”那龟奴接了银子出去。

顷刻之间,倡寮中呼声震天、骂声动地。

澄观见小师叔不到半个时候,便将这些招式学会,苦思多时的困难一旦豁但是解,只欢乐得扒耳摸腮,心痒难搔。俄然之间,他又想起一事,说道:“可惜,可惜。”又点头道:“伤害,伤害。”

那老鸨得了他三十两银子的赏钱,说道:“两只雌老虎好人衣食,天下女人都像你两个老婆一样,我们喝西北风吗?二郎神保佑两只雌老虎绝子绝孙。啊哟,小少爷,我可不是说你。你不如休了两只雌老虎,每天到这里来玩个畅快。”

澄观恭恭敬敬的道:“请师叔指教。”他平生所见的每一名“晦”字辈的师伯、师叔,尽是武功卓绝的有德高僧,心想这位小师叔虽因年纪尚小,内力修为不敷,但必定大有过人之处,不然又怎能做本身师叔?这些日子来苦思武功速成之法,始终摸不到门径,看来再想十年、二十年,直到老死,也没法解得困难,既有这位晦字辈的小高僧来指导迷津,不由得欣喜交集,敬佩之心更油但是生。

韦小宝仓促换上妓女的衣衫,用块花布缠住了头。众妓知他要扮装逃脱,嘻嘻哈哈的帮他涂脂抹粉。在倡寮中打赌的嫖客听得讯息,也拥来看热烈。不久龟奴回报马已备好,得知情由以后,说道:“少爷这可得谨慎,你大夫人守在前门,小夫人守在后门。两人都拿着刀子。”韦小宝大派银子,骂道:“这两个恶妻,管老公管得这么紧,真是少有少见。”

韦小宝纵声大呼:“老子在这里嫖院,有甚么好瞧的?我……我要脱衣服了,要脱裤子啦。”扯下上身衣衫,摔了出去。

当下先将二女所用伎俩,一一施演,跟着又说了每一招的一种破法,和韦小宝试演。

澄观的破解之法偶然过分繁复难学,偶然不知不觉的用上了内功,韦小宝便要他另想简明体例。少林派武功固广博宏富,澄观老衲人又腹笥奇广,只要韦小宝感觉难学,摇了点头,他便另使一招,倘若不可,又再换招,直到韦小宝能毫不吃力的学会为止。

澄观连连点头,脸露忧色,大有茅塞顿开之感。

老鸨和众妓一听,都不由乐了。嫖客的老婆到倡寮来喧华打斗,那是司空见惯,平常之极,但提刀要杀,倒也少见,至于妻妾合力剃光丈夫的头发,不准他嫖院,倒是初次听闻。

澄观皱眉道:“阿弥陀佛脚这门工夫,本派是没有的,不知别派有没有?不过倘若不练内功,本派的这些拳法掌法便毫无能力,赶上别派内力深厚的妙手,一招之间,便会给打得筋折骨断。”韦小宝哈哈一笑,道:“这两个小女人,是内力深厚的妙手么?”澄观道:“不是。”韦小宝道:“那你又何必担心?”

那蓝衫女郎见机也快,当即撇下老鸨,回身来追。众妓塞住了冷巷,伸手拉扯,纷道:“雌老虎,你老公骑马走啦,追不上啦!嘻嘻,哈哈!”那女郎怒得几欲晕去,持刀恐吓,众妓料她也不敢当真杀人,“贱恶妻,醋坛子,恶婆娘”的骂个不休。那女郎大急,纵声高叫:“师妹,那贼子逃脱了,快追!”但听得蹄声远去,又那边追得上?

澄观苦着脸摇了点头,说道:“师侄已想到不消一指禅,不消易筋经内功,以般若掌来对于,也可破得了两位女施主的工夫,只不过……只不过……”韦小宝道:“只不过练到般若掌,也得二三十年的光阴,是不是?”澄观嗫嚅道:“二三十年,恐怕……恐怕……”韦小宝扁扁嘴,脸有鄙夷之色,道:“恐怕也不必然够了?”

韦小宝道:“阿谁穿蓝衣的女人用一招甚么劳山派的‘江河日下’,你说有六种避法,又有七种反击的法门,实在又何必这么啰里噜苏?只消有一种体例反击,能将她打败,其他十二种又学来干么,岂不费事很多吗?”

韦小宝一听,晓得那蓝衫女郎已忍不住脱手打人,赶紧呼喊:“大伙儿走啊!”

韦小宝道:“你说两个小女人使的,是甚么昆仑派、峨嵋派中的一招,我们少林派的武功,比之这些乱七八糟的门派,是谁强些?”

韦小宝鼓掌道:“这就轻易了。她们不消内功,使一招唏哩呼噜门派的招式,我们也不消内功,使一招少林派的招式,那就赛过她们了。管他是般若掌也好,金刚神掌也好,波罗密手也罢,阿弥陀佛脚也罢,只消不练内功,那就易学得很,是不是?”

韦小宝笑道:“这主张倒挺高超。妈妈,你到前门去,痛骂那恶妻一顿,不过你可得躲在门后骂,防她使泼,提刀子伤你。众位姊妹,大师从后门冲出去。我那两个泼婆娘就捉不到我了。”当下拿出银子分拨。众婊子无不雀跃。重赏之下,固有勇夫,只须重赏,勇妇也大不乏人。众妓得了白花花的银子,大家“忠”字当头,尽皆戮力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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