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韩云开
金敏从衙门返来就传闻了这件事,他是读书人,又长年在宦海上,见地自不是宋秀珠如许的深闺妇人可比的。
一旁的表兄韩云开看到这里,立即一拍胸脯,对许老太太道:“外婆,那天救人我也有份,不消逼表弟了,这事就下落在我头上吧,我是建安伯世子,纳她为妾也不算屈辱了金家。”
建安伯世子要纳金家的庶女,提及来也算汲引。只是不管是宋秀珠还是金敏,都没想过要让金媛给人当妾。
张婆子是宋秀珠的亲信,自从王嬷嬷跟着金媛去了望荷园,张婆子便是碧桐院的管事。
许老太太眉头微蹙,指责道:“你这小猴儿,你纳妾的事怎是你能说了算的,就是我这当外婆的都不能替你做主,净说浑话。”
她让杏雨取个簿子过来,她拿起狼毫笔,在簿子上端端方正写下:蒲月十五,宋太太派荟香送来荔枝糕一碟。
荟香出去,张婆子谨慎问道:“宋太太,为何还要给那疯婆子送点心,她哪配!”
宋秀珠抱着金媛哭成泪人儿,除了骂许家,就是骂小巧。
先是见到来提亲的是韩家而不是许家,又见来的人也是都城贵妇圈里没传闻过的,宋秀珠的右眼皮便跳个不断,待听到是给建安伯世子纳妾,她气得几乎吐血。
张婆子一头雾水,但她也跟着宋秀珠七八年了,宋太太是个甚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这些年来,宋太太就没有办过没用的事,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恰到好处。若不是五蜜斯返来了,宋太太也不会像现在这些畏手畏脚。
都是小巧这个小蹄子做的手脚,才把金媛逼到这份地步,现在全部都城都晓得这件事,想来过未几久,韩家要纳妾的事也会鼓吹出去。那今后金媛的婚事可如何办,哪另有大户人家肯娶个被别产业作妾室的女子啊。
小巧看着案子上的那碟子荔枝糕,好一会儿眸子都没有移开。
宋秀珠又问:“容园里阿谁婆子姓代吧,我记得她儿子在咱家庄子上。”
冯氏喜好吃荔枝,都城里偶有卖荔枝的,代价也是贵得离谱,且那东西不易保存,即便快马加鞭,从岭南运过来,也要坏上大半。即便如此,每当荔枝下来的季候,容园里也常能看到荔枝糖、荔枝糕,金家有的是银子,不怕买不到大太太爱吃的东西。
许家这要多埋汰人啊,你家不想赖帐自可不认,为何还要把这事推到韩家。
这件事提及来也简朴,那日许庭深死活不肯纳金媛为妾,许老太太和许建文软硬兼施,他还是不肯承诺。
“外婆,那金家三蜜斯我见过了,虽不是绝代才子,可也算是姣美,救人能白捡个美妾,何乐而不为?不消外婆替我担忧,我这就回府和我娘说去。”
侍书吓得不敢出声,几个穿戴豆青比甲的丫环也是吓得不轻,蹑手蹑脚把地上的茶壶清算了出去。
韩云开自幼和许庭深玩在一起,深知表弟的性子,他决定的事八匹马也拉不返来。可眼下这件事,却必然要卖力不成,与其让表弟难堪,不如他一人把这事承担下来。
都是小巧害的,这个死丫头太可爱了。
也不过半炷香的工夫,金三老爷的这几句话便原封不动传到了宋太太宋秀珠的耳中。
韩家虽是勋贵,可现在的家世也比不上许家。建安伯与金敏一样,也是个五品郎中,就如许在勋贵当中还算是不错的。眼下除了多一个爵位,韩家也没有甚么了。
因为是纳妾,来提亲的人身份自不会太高,请的是常荣胡同的尤四奶奶,尤四奶奶的夫君在建安伯部下办事,算是部属。
这些年,金媛和金妤都是当作嫡蜜斯娇养着的,金敏固然官职不高,但手里的地步店铺却很多,除了这些,每年还能从祖业里再分一笔花红。金媛和金妤出嫁时就是没有十里红妆,也定是嫁奁丰富。就凭这份嫁奁,也不是一个妾室能够接受的。
金敏越想越气,恰好侍书端茶出去,他顺手拿起那只汝窑茶壶摔了出去,茶壶砸到厚厚的福字纹织绵地毯上,没有摔碎,茶水和茶叶洒了出来,把地毯染得一片污渍。
宋秀珠略微稳定下心神,对荟香道:“把小厨房里刚做的荔枝糕给容园的那主儿送畴昔,我记得她之前最喜好吃荔枝了。”
张婆子内心已经敞亮,赔笑道:“宋太太真是好记性。这代婆子的儿子在我们真定的庄子里,就是个跑腿的,没啥本领。”
小巧用银簪子把荔枝糕挨个试过,让代婆子喂给冯氏吃。
就如许的人家,却要纳金家女儿为妾,他们如何拉得下脸来!
宋秀珠点点头,掠掠梳得一丝稳定的发髻,淡淡道:“那就把他调到京里来,离他娘也近些,另有,你不是有个侄子是在赌坊里做事的吗?闲来无事把他叫出去玩上几把。”
只听金敏怒声吼道:“蠢货,都是蠢货,这是自取其辱!”
韩家虽不是权贵,宦途上也不如许家,但世袭的爵位那是羡慕不来的。许家再风景,也弄不来半个爵位。
韩云开是个急性子,一旦决定的事便会立即去做。公然不过几日,韩家便让人到金家提亲了。
宋秀珠顺手就把手里正在把玩的一串小叶紫檀佛珠扔到楠木案子上,双肩不断颤抖。金敏口中的蠢货不但是骂的金媛,另有她这个当娘的!
那日他问过金子烽,救下金媛的是许庭深和韩云开,韩家和许家是姻亲,许家的一名姑太太就是嫁进韩家做了伯夫人。
张婆子顿时明白了,笑着道:“奴婢晓得了,这就去办,宋太太您就等好吧。”
......
宋秀珠扯扯嘴角,暴露一个嘲弄的笑容:“我就是要让阿谁死丫头看看,我对她娘有多好,今后你替我惦记取,每日里都要给大太太送点心,拣着好的邃密的送畴昔,不要重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