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 第十二章(4)

我低头，食指松开，这首满庭芳的最后一个气音跟着这个行动而淡淡吹落。曲尽于此，这个故事再生长下去，就到了她赶上我的时候了。我将玉笛从唇间撤开，昂首看连臣。

我悄悄走近他。“连臣？”阿谁男人微微侧过甚来，公然是连臣的模样。穿戴灰色的儒衫，鲜明是那一日他跌落顺水时的打扮。

滴答——又是一声水滴滚落入静水的声音。本来那一声水声，竟真的是连臣的泪。泪珠从他的眼角滚落，滑进桥下沉寂的死水忘川。</P></DIV>

是了，我带了方婉的灵魂入了地府。严格来讲，不是我带她来，而是她残留在司命之界里的执念，引着司命带她来的。

这一把推得拂袖眼神黯然，他冷静走开。因而四周只剩下了方婉一人，哭声在空旷的环境里，显得愈发地悲苦凄厉。

那一日，我将玉笛吹了整整一个傍晚。从连臣的尸身被送回连家别院，到方婉决定外出寻觅制作返魂香的质料，再到……

滴答——又是一声，跟着四周亮光的垂垂了了，我终究瞥见这水滴声的泉源。有一个男人立在前面不远处的桥头，桥下是一河波澜不惊的死水。这桥这河，乃至是桥上的这个身影，我都识得。桥名何如，河曰忘川，桥上这个男人，就是连臣。灰色的背影裹着半世的哀伤立于桥头。这里是实际，却不是人间。

滴答——滴答——

……

“阿臣，阿臣……阿臣……”方婉她在角落抱膝缩成一团，哭得像是个孩子。

另一边，拂袖保持着刚才被掌掴的姿式，低头看着脚下，降落沙哑隧道：“他不会同意用你的灵魂来换回他的。”

“婉儿想同你说一些话，你可想听？”

“你说啊，你为甚么要烧了他的尸身，为甚么！”

她哭了半晌，俄然之间，她似是反应过来蓦地推开拂袖，力量大得让拂袖措手不及一个迾趄。“你滚，你给我滚！我恨你！”

我轻吹起了玉笛，将实际里的方婉模样原本来本地吹进连臣的脑海。这是我从师父那边学会的另一项秘术，通过吹奏玉笛，以笛声通报讯息。

啪，一声清脆地巴掌声，呼得拂袖侧过脸去，不一会他的半边脸便微微红了起来。“你竟然真的敢！你凭甚么！”面前的方婉双眼红肿，狼狈模样比拂袖好不到那里去。她的右手紧紧收握成拳，整小我微微颤栗得如同春季里的落叶。

他微微一笑，像是了然地开口：“在你到来之前，曾有一个男人跟我换一个梦。他说，用我再见婉儿一眼的机遇，换我和婉儿与拂袖相遇的那一日。你，是来让我见婉儿的吗？”

“分歧意又如何，我必然要救活他！”泪水伴着方婉的哭声流淌而下她的脸颊。“阿臣……我欠他太多了。”而身前的拂袖渐渐上前，心疼地揽住了方婉颤抖的肩膀。“婉儿……”

<TR>

泪水恍惚中，她抬起眼来。眼神中是我似曾了解的果断。“阿臣，不管如何，我必然要救回你。就算要要缔造一场古迹，一场以本身灵魂为代价的古迹……阿臣，我还没有说，那些我一向没有对你说出口的话啊……你必然要等我。”

地府与人间的时候计量分歧，人间里的连臣才不过分开了半年，在地府里，他却已经在这里等了十几年。

黑暗中，模糊传来水滴声。颇像是畴前我同苏凌尘在连臣的梦境里听到的那一声。

他的背影直直靠在桥边，寂静半晌，他终究叹道：“她说她欠我太多，可我又何尝没有亏欠她。婉儿……”

方婉曾经将她和连臣的故事全数奉告了我，包含连臣身后的事情。连臣阖了眼。我面前的连臣，他记得司命之界里产生的统统，那么，我便将实际里连臣所未曾看到的那一面的方婉诉于他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