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 第一章(4)

“方婉女人这症状，天玑医不了。”师父返来得极快，但是返来第一句倒是这个。他背动手踱步进了厅里，身后跟着气喘吁吁又不好表示出来只好强忍着的秀卿。不知师父和秀卿他们是否是飞奔返来的，但看秀卿这模样，仿佛是的。不过师父长年带着面具，究竟有没有气喘脸红，还真是看不出来。

话说返来，师父对苏凌尘此人，实在是不熟谙的，乃至能说是未曾见过一次面，但他晓得我是因苏凌尘而死。并且他亦是晓得，这个把月来有人登门拜访我和秀卿皆是以先生出门云游来回绝，但是本日我却放了他出去，是出于我的志愿。

“先生何出此言？”神仙怔了怔，似是第一次赶上能说得如此必定的人。

可他一开口，倒是甚么都没问便说：“阿雪，你如果想去，为师不拦着你。”固然这十几年来我与他见面的次数真是少之又少，还不及秀卿与他来很多，但是每一次他不需开口问我，便能晓得我当时表情。偶然想想，真是对师父又爱又恨。爱的是欢乐有人能如此体味我，恨的是我只怕在师父面前全无奥妙了。

秀卿领了苏凌尘出去，我却没有动。我想师父是有话问我的。

“这位女人是……？”我抬手斟了杯岭上采的第一叶的春茶，悄悄递给阿谁青衫的神仙。

回想那七年，苏凌尘快成了我的梦魇。爱与不爱，恨与不恨，这些纠葛一向胶葛在我和他之间。此生我好不轻易离开了这个梦魇，我为何还要屁颠颠地跑归去淌这混水？

“凌尘愿承诺先生任何要求，只求先生施术救她！”神仙这一句说得颇朴拙，看得我又是一阵心伤。如果宿世他肯如此待我，我又何必挑了个如许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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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晓得这言辞十有六七是假的，了解七年，我早晓得他一扯谎便会拿食指磨杯子边沿，没有杯子便会拿拇指摩挲食指。没有人晓得，可我却发明了。不过我也不太想戳破他，他说的如何，便如何吧。

当下厅内一阵沉默，大家心机分歧。我竟不知师父竟然救过我两次，乃至在十三年前八岁时便救过我。当下心内一阵冲动，可转念一想，我当年是死于情蛊之毒，并非所谓的十年之期啊。苏凌尘不愧是当今名动九州的公子，几句话便切中的关键，并且切得我惶惑然。

“她是鄙人的表妹方婉，她误中北域大云漠中的奇毒。凌尘求遍各国名医，皆是束手无策，后听闻重华山天玑先生极擅医理，故而凌尘，特此登门求医。”神仙从善如流的答复说。

“因为我知先生十多年前曾用秘术救过东卫国无双公主，以十年性命予于她。天玑先生可还记得？”

沉默好久以后，师父终究缓缓开口，口气甚是不客气：“予人寿命则短己寿命，苏公子如何故为我会以贵重阳寿来救一个与我无甚干系的女子？”

这下换我和秀卿怔愣了，天下人若晓得师父擅医理已是极少，如果晓得师父懂秘术的，我觉得只要我和秀卿了。师父盯了他好久，缓缓开口：“天下皆知秘术大多是用来取人道命的，你如何晓得秘术还能予人生命？”

师父背过身去，甩了下衣袖道：“苏公子，请容天玑考虑一晚。秀卿，领着苏公子先住进西配房吧。”

“公子当晓得，凡人皆有三魂七魄，缺一不成，但是这方婉女人缺了一魂一魄，灵魂不完整，实在是神仙也难救。”

“如果凌尘找回这一魂一魄，先生可愿施术救她？”

我想，我必然不能去。我对师父摇了点头，提步出了偏厅。</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