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我其实很好说话的
天将六月,已是大热,固然坐在阴凉的屋中,两旁的窗户也都大开着,何如风却也是热的,吹在人身上,不但不能消暑,反倒令人更闷上了几分,特别是这会儿良渚一身整齐的朝服,那就更是难耐了几分,满头满脑门的汗珠子就跟断线的珍珠普通直往下滴落,纵使连换了几条的白绢子,也擦拭不完,气恼得良渚直想拂袖走人,何如他不敢,不为别的,只因昨儿个签下的那份条陈还扣在弘晴的手中,没将这事儿摆平了,良渚的身家性命怕都得就此玩完了去。
弘晴施施然地落了座以后,还是没急着点破事情之关头,而是带着较着踌躇之色地开口道。
弘晴在感慨,良渚天然也得跟着感慨上一番,只不过他的感慨是真,而弘晴的感慨有几分真意倒是难说得很了。
“良大人无需如此,您的事,本贝子还是晓得的,也就是个忽视之过罢了,真要您赔付汝福那贼子之过,实也过分了些,如果换了个时节,补上张文,找人说合一下,说过也就畴昔了,只是眼下这节骨眼上,唉,本贝子也是难啊。”
“那是,那是,小王爷金玉良言也,下官自当服膺在心,不敢或忘焉,只是,啊,只是……”
弘晴起来都有一会儿了,自是早已好生揣摩过了良渚的心机,这会儿一见其如此作态,心中自是暗笑不已,可也没带到脸上来,只是笑呵呵地客气着。
“这……”
“小王爷放心,下官晓得如何做的,只是我河漕衙门积弊日深,真要完整填上亏空也难,下官昨夜略算了一下,纵使下头那帮狗才尽力为之,这半个月下来,能凑足一半已算是多了的,至于余额,就恐非下官催逼所能为也。”
“这,这,这叫下官如何分辩才好,小王爷援手之恩,下官自当长生不忘!”
良渚的亏空之来源是明摆着的事儿,弘晴自是心中稀有得很,也确故意帮衬其一把,不过么,却也并不焦急着说破,毕竟情面要卖总得往大里卖了去不是?
原就一百七十余万两的亏空,扣掉了良渚身上的公债三十六万余,也就只得一百三十五万摆布,如果只得一半,不过才六十余万两,而这,明显不能令弘晴感到对劲。
“好,有良大人这么句话,本贝子也就放心了,此事说来不难,本贝子此处有份折子,良大人一看便知究竟。”
良渚为了保住本身,倒是真的很乐意去帮弘晴当这个打手的,可对于任务的完成度却并不是很看好,唯恐到时被弘晴指责,这便紧赶着先将丑话说在了前头。
这会儿人在屋檐下,良渚当真是豪杰气短,天然是弘晴说啥都得应着是,本来筹算顺势说说自个儿的难处的,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分辩才是了,直憋得老脸通红不已。
“良大人且慢谢,此事须得保密,万不成泄漏了风声,本贝子此本章纵使要上,也须得拖延些光阴,少不得要良大人催促下头那帮狗才先行完了亏欠方好。”
“无妨事,无妨事,小王爷连日劳累,辛苦了,倒是下官冒昧前来,多有打搅,还请小王爷多多包涵。”
“是难啊,下官也晓得其中很有碍难之处,可……,唉!”
就在良渚等得都快绝望了之际,书房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起中,却见弘晴施施然地从外头行了出去,满脸温暖笑容地朝着良渚拱了拱手,陪了个不是。
三十八万两啊,这可不是个小数字,良渚全数的产业加起来都没这数字的一半,就算是去借,那也没处借了去,真如果被按条陈清了欠,良渚除了吊颈他杀以外,怕是没旁的路好走了,正因为此,他昨夜几近一宿未曾合眼,今儿个更是一大早便跑来了驿站,为的便是能跟弘晴打个筹议,固然明知此事极难,可无路可走之下,良渚也只能是老诚恳实地等着弘晴的呈现。
“良大人莫急,此事也不是无转圜处,且请坐下渐渐说了去可好?”
良渚此际只盼着能得救,自是客气而又恭谦得很,并不敢落座,就这么躬身站着,一派恭听训示之模样。
“不敢言叮咛,只是有些想头,还请良大人看看可不成行。”
“哟,良大人来了,抱愧啊,本贝子今儿个起得晚了些,让您久等了,包涵,包涵则个。”
“也罢,那下官就竭力一试好了!”
良渚眼下但是再不敢生啥跟弘晴分庭抗礼的动机了,谨慎翼翼地将弘晴让到了上首大位,这才满脸堆笑地端坐了下来,自有一旁陪侍着的王府侍卫们紧赶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
眼瞅着良渚要走,筹算卖上个大情面的弘晴自是不能坐视,这便也起了身,压了动手,笑着欣喜了良渚一句道。
弘晴就是个卖关子的熟行,不急着先说处理的体例,光说些自个儿的难处,当真将良渚急得额头上的汗珠子再次狂涌了出来,却又不敢出言打断弘晴的牢骚,生生憋得个够呛。
弘晴向来不做无勤奋,此番为良渚摆脱,除了是要赚上一个大情面以外,更加要紧的是要良渚亲身出马去压那帮河漕官吏们尽快还亏空。
摆布都是死,天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了的,这个憬悟,良渚还是不缺的,眼瞅着弘晴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他自是不能再不识相地还价还价个没完,这便咬着牙关应了诺,话里头的煞气当真浓烈得惊人。
“小王爷放心,下官断不敢胡言的,还请小王爷为下官拿个章程。”
固然已猜知了良渚的来意,也故意为其绸缪一番,但是弘晴却不成能本身去先提,这便故作不知状地瞎扯了一气。
“那……,下官就大胆猖獗了。”良渚满脸愧色地朝着弘晴一拱手,而后便即低下了头,一派难为情状地开口道:“下官昨日一宿未眠,尽是惭愧之心,都怨下官忽视,当初接任时帮衬着庶务,却忘了要销账这一闲事,乃至落得眼下这般尴尬之地步,唉,如果下官能有如许多的家财,还了就还了,谁让下官不谨慎,却也怨不得旁人,可……,唉,下官本非大富出身,这么些年来,虽也算是宦海搏浪,却真未曾存下多少浮财,三十八万两之数,下官实是无能为力啊,还请小王爷高抬贵手,下官自当有后报。”
眼瞅着良渚面色憋得有若猴子屁股普通,弘晴几乎笑喷了出来,幸亏城府充足深,倒是没失态,这便煞是豪气地一拍胸膛,就有若跟良渚是存亡之交般地扯了一大通。
“唔,一半怕是不敷啊,良大人须知本贝子此番不但要清欠,开封那头的固堤一事也压在本贝子的身上,我父王现在还在洛阳等着成果,不瞒良大人,满算下来,这趟差使没个百万两银子,怕是不敷用啊,如许好了,良大人尽管极力去追欠,就以一百万两为底限,至于所差之款项,转头本贝子再细细分辩,如此可成?”
“小王爷,您请坐!”
“哟,良大人昨夜但是没歇息好?唉,这天热得烦人,想睡个安稳觉都难啊,皇玛法常说,身材乃是本钱,没了这个本钱,那可就啥事儿都办不得喽,良大人乃社稷栋梁,还须得好生保重身材才是。”
“良大人放宽解,此事就算再难,本贝子也要为良大人争夺上一回,断不能让诚恳人亏损的,只是这节骨眼上,如果漏了行藏,下头那帮狗才们怕就难服管束了的,良大人如果能守密,本贝子倒是能够运营上一番的。”
“小王爷如果真难堪,下官也不敢强求,且容下官这就去动本,向圣上请罪,是生是死,下官也都受了去了。”
弘晴摆完了困难以后,话锋蓦地一转,开端撮要求了。
良渚本都已是绝望了,可这一听弘晴如此说法,先是一愣,接着便是欣喜交集地表了态。
折子并不算长,也就寥寥数百言罢了,说的也就只要一件事,那便是为良渚之事摆脱,将统统亏空尽皆挂到了已然身故的汝福头上,要求刑、户两部将已充公的汝福产业并入河漕衙门的亏空上,事情不算碍难,只是走些手续罢了,可对于良渚来讲,却不啻于拯救之稻草,当真令其打动得无以复加。
“良大人请坐,来人,换茶!”
“哦?真的?小王爷有甚叮咛,且请直说,凡是下官能办获得的,断不敢辞!”
一见弘晴满脸难堪状,良渚的心顿时便凉了半截,他也是宦海熟行了,如何不晓得事情的紧急处,不说别的,只消弘晴这儿手一松,下头那帮官吏们立马便敢有样学样,一个个都来喊冤,那弘晴昨日的一番心血岂不是全都得白搭了去,一念及此,良渚也不想再多华侈时候,苦涩地摇了点头,这便起了身,筹算就此告别而去了。
关子卖也卖够了,再多绕将下来,那可就过犹不及了的,这一点,弘晴自是拿捏得极其到位,一见火候已至,也就不再多啰唣,手一抖,已从广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已蒙上了黄绢的密折,慎重其事地递到了良渚的面前。
事到现在,就算明知弘晴会有些非分之要求,良渚也已是顾不得那么很多了,也没问弘晴如何运作,满口儿便先行答允了下来。
这一见弘晴露了面,良渚顿时有若触电般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还了个礼,话儿说得分外的客气与委宛,没体例,这就是报酬刀俎,我为鱼肉,不低头不可啊!
“咦?良大人,您这是怎地了?你我甚友情来着,有啥话固然直说便是了,不必顾虑太多。”
“小王爷有话固然直言,下官听着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