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跟你在一起太可怕
文七从怀里取出一个红色瓷瓶,扔给文三。
文璟侧眸,看着她,倏忽勾唇,很久,懒懒道:“不晓得。”
文三笑了,“我跟文一的衣服都破了洞,随身照顾的药物都掉入江中喂了鱼,幸亏你另有。”
眼角轻瞟身边的文璟,他神情懒惰,支额远眺着江面,似是一心只在江景,身外之事都与他无关。
“哧拉!”布帛被扯破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文一与文三已措置好文二的作口,在做最后的包扎,三人身上均已湿透,不知是水渍未干,还是又被汗水浸湿。
她看在眼里,对他们的认知又多了一层。
此时文二的伤口已被包扎安妥,闻言,文七将睡得哈喇子直流的福来往月朔怀里一扔,与文一文三跳入了江中,三人撑着船顶一侧,调剂方向,便推着船顶往一侧游去。
低头瞥了眼身上,半条裙子都被她扯了,扯还扯得欠都雅,歪倾斜斜地挂在身上,若非内里衣料薄弱,倒不如不穿,文一几人的衣衫也破得实在有损这几位的英勇神武。
小刀锋利,割下去便有血水涌了上来,文二额头青筋急绽,盗汗刹时冒出,却呲牙咧嘴笑得欢乐,“你如何也学文三那磨磨叽叽的婆妈样儿,利索的。”
换了女装的她再不是先前阿谁少年,明眸皓齿,五官精美,一头乌黑的长发和婉地垂落,被它的仆人胡乱拨在身后,暴露另有些淤青的额头,但涓滴不因混乱而影响分外娟秀的美,而比平常女子更加矗立的眉,更是让她平增了几分豪气,如果着了男装,如许的豪气加上那不知是天生还是后天身分形成的嗓音,任谁也不会思疑她的男人身份。
“哎!”拍了下他的肩膀,云微澜在他中间坐下,揉着站麻了的双脚,“晓得是谁关键你么?”
“笨!”文三却恨恨道,“工夫真是越来越退步了,就不晓得退快些?竟然能伤成如许。”
云微澜身上的躁脾气开端蠢蠢欲动。
“看着就好疼。”月朔蹙紧了一双淡淡的小眉,心疼得不得了。
“可惜,连救生船也坏了。”
本觉得出了一品香,人生今后自在,未想接下来的事情却让她如此近间隔地体味到了灭亡。
晨风吹拂,拂散了夜雾,视野逐步广宽,云微澜无语望天,这叫个甚么事儿?穿越能穿成她如许,也算是悲催事一桩。
文二虽受了伤,但身形笔挺,双目警戒地环顾着四周,涓滴看不出受伤的模样。
若非文一几人技艺好,只怕不死也得烂得不成样。
双唇动了动,本还想诘问,到底咽了归去。
不消说,那些伏在江底毁了画舫并且诡计刺杀的人必是死士,只要死士,才会在面对任务失利时毫不踌躇挑选他杀的路子,他杀还不敷,并且令本身骸骨未存,且死了还留了算计对方的一手。
当真是大族后辈出身的么,思路跟她这穷屌丝完整合不拢啊。
“不疼。”文二赶紧满脸阳光地对他笑,“真的,一点都不疼。”
切!
“在想甚么?”文璟轻瞥着她。
他一顿,眸光流转,落在她被江面雾气浸润得潮湿柔嫩的唇上,“你吃了些,就当是替我咀嚼了。”
云微澜撇了撇嘴,扭过甚去,固然不肯意承认,但还是不得不说,这男人除了一副让女人都妒忌的皮相以外,心机本质也是勉强过得去的。
文一沉着脸一言不发,只行动极快地去除着他胸前的烂肉,文三被文二拿来讽刺,顺手给了他一拳,力道却跟打蚊子似的,利落地将瓷瓶中的药粉抖落在文二胸口去了腐肉的部位。
不过一个早晨,已足以令她感遭到存亡存亡。
几近从不失手的人,一时吃了如许的亏,内心实在不是滋味。
这男人啊,真是个祸害,长得像祸水不说,本身也是个招杀星的,公然应当离远一些才是正道。
“那尸身腐臭得极快,我本想拖一具上来给主子看看,没想到转眼的工夫就烂成了碎骨肉渣,连衣服都化了。”文二掩上衣衿,撇了撇嘴道,“饶是我退得快,胸口也被那尸水沾上,成了这副模样。”
“连陈迹都没有留下的线索,就是最大的线索。”寂静半晌,文璟淡淡一笑。
总归,她跟他不是同一天下的人,迟早各奔东西,有些事情不晓得一定不是功德,何必参与。
轻风轻拂着他的发,轻软的袍袖随风飘飞,他安然躺在那窄不过一掌宽的狭长之地,温馨地仿佛置身于软罗轻帐,在这淡淡的晨光中,自有一段安宁民气的慵懒神韵,仿佛哪怕天塌下来,他也不太悄悄一抬手,扯了过来当被盖。
世人蓦地昂首,眼中闪过税利光芒——跟在文璟身边多年,且都是聪明人,只一句话便能体味到此中的意义。
云微澜悠悠叹了口气。
江面宽广,一眼望不到边,曲水弯刚过,水下暗潮又急,想要调转方向并不轻易,更何况这不是一只合适载人的船,只是一个断了半截的船顶,顶上还坐着大大小小三人一猫,谈何轻易,能逆流直行就不错了。
“不。”她点头,当真地答复,“我是担忧我的命,跟你在一起太可骇了,我怕连小命都不保。”
如许的人,便是给他一座刀山,恐怕也能在上面睡得好好的。
文三多数也是出于心疼,也懒得再说他,抿唇立在一边,眉宇间有丝烦恼。
“想你……”云微澜正想着如何持续她的脱身大计,被他一问,几乎脱口而出,话出口惊觉不对,赶紧改口胡绉,打了个哈哈,“想你那一船的好东西,现在都沉入了江底,可惜了。”
说是随口胡说,但说的也是真相,且不说那画舫本身就是个值钱的,单单那船里的装潢物品与那些贵重器皿,就不知值了多少银子。
文璟听了也不恼,只开口叮咛,“泊岸,改陆路回京。”
文七又摸出一把小刀扔给文一,文一接了,转眼间已敛去目中精芒,表示文二躺下,沉声道:“忍着点。”
耳中忽闻一声闷哼,固然很轻,但仍然清楚。
云微澜瞪着他,很有些无言以对。
云微澜拍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不屑又不甘,想她何时如此低声下气地求过人?人家竟然还不承情。
“以是,”她双眼灼灼,“你让我走吧,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给你烧高香,逢年过节就去寺庙里为你祈福祝祷,让佛祖保佑你长命百岁,你看如何?”
文璟保持着浅笑,不语。
“还不是那死人!”文二顿时皱眉,“谁晓得他们会有这些弯弯绕,死就死了,还抱着我不放手。”说着又嫌恶地甩甩手,“恶心死我了。”
够狠。
文二神采惨白,浑身汗出如浆,明显疼得直吸寒气,嘴巴还不消停地埋汰别人,不是说文一下刀不敷和顺,便说文三不懂持家不知油盐贵,这么上好的药跟撒面粉似的,不晓得省着点用。
“死鸭子嘴硬。”云微澜骂了一句,倒也佩服他是条男人,看了两眼便挪开了视野。
“噗!”本来疼得欲仙欲死的文二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笑完了又是“嘶”地一声,疼得两眼翻白——伤口裂的。
只要扛着肥猫抱着萌娃的文七与着了轻袍的文璟最为划一。
云微澜微窒,不晓得你早说啊,笑得这么勾人做甚么。
“担忧靠不了岸?”云璟问。
“这可由不得你。”
“跟着你,死得才更快!”她神采不快。
“是有些可惜。”文璟似没听出她腔调的转换,笑意轻懒,“那桌子上的点心是云城徐家铺子新调制出来的口味,还没吃就便宜了江里的鱼,真真是华侈了。幸亏……”
身边的男人呼吸轻浅,温馨无声,云微澜侧首,却见他身子轻缓伸展,懒懒侧卧于脊梁之上,一手支额,双眸轻阖,似是睡了畴昔。
如果他算准了会有此次暗害,那么必定能晓得对方是谁,既然不说,那她也就不问。
周遭很温馨,无人再语,只要潺潺流水之声,月朔年纪小,早就累了,此时天气已亮,心一安宁,就抱着福来趴着睡了畴昔,小小的脑袋支在福来毛茸茸的身子上,说不出的调和。
江面上雾色转淡,四周到处飘浮着画舫残骸,另有淡淡的血腥气,明示着之前产生过甚么。
“我看,等上了岸,我们还是各走各路,各找各妈吧。”云微澜非常端庄地与他打着筹议,又似经历存亡以后非常感慨,“人生苦短,只争朝夕,如此大好江山还没有好好享用过,实在不想年纪悄悄就一命呜呼,死得不明不白。”
“我还不想死。”她恶狠狠道,“你不放我走,我也要走!”
“不如何。”文璟似笑非笑,“有人给我推过命数,就算没有佛祖保偌,也能长命百岁。”
云微澜感觉这是不成能完成的任务,但船顶却确确实在地动了,不快,但很稳妥,缓缓神驰前挪动。
文璟悄悄挥了动手。
文璟朝她倾近了几分,轻笑,“跟着我,你才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