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胡马

第一章、河内之战

荀组时已进位太傅,就问祖逖:“骠骑若将雄师出,则洛阳空虚,恐再有不忍言之事……”想当年东海王司马越不就是领着雄师离京,才导致洛阳沦陷的吗?祖士稚你可不要重蹈复辙啊!

想当年司马越和王衍直接拉着主力军队跑项县去了,洛阳城守备很空虚,加上石勒、王弥等军还在河南地区逡巡,待到苦县摧破王师,四周合围,都城当然守不住,天子亦是以而蒙尘……现在河南、兖、豫,说不上有多安定,起码没有大股胡军在吧?我们有那么大的纵深,大不了再打一次洛阳戍守战,我就不信守他不住!

李矩伸手朝城下一指,对魏该说:“我等在洛阳时,本觉得桃豹驻军于汲,是为保障河上,且有骚扰我兖、豫,牵绊祖公,使不能东援裴大司马之意。是故祖公遣我等北渡,进犯赵固,反制桃豹。但是桃豹得赵固之信,不及叨教襄国,便率全军,朝夕间来至河内,可见羯奴之意,本来就在河内,而不在兖、豫啊……”

“而若天意不从人愿,关中败北,则胡必将炽,我亦当急攻河内,以管束胡、羯,使不能急临黄河!河内之战,筹划已久,不成不可,且恐胡、羯大发军来,我须亲专军队。”

魏该质疑道:“此前刘曜亦将雄师直逼大荔,而为裴大司马拒之城下,进而摧破之……”你是不是太藐视关中兵马的战役力了?

荀组心道这可说不准,你年事比司马越还大哪,并且司马越当初领兵分开洛阳的时候,看着也没病没灾啊,谁能想到莫名其妙的就死在项城了……

他不由狠狠地朝城堞上拍了一记,恨声道:“中贼之计也!”

因此在看了李矩、魏该二人的手札后,祖逖就笑:“李世回思虑未免过量……”

魏该沉吟少顷,就说:“如此,我可恪守温县、河阳,遣使暂止祖公派发救兵……”

野王在河内正中,西有沁水和轵县,东有山阳和州、怀等县。晋军之以是不西向而直接东向,首要目标,就是封堵桃豹能够派发过来的救兵。

说白了,你别把刘粲和石勒当作一家,他们实在是两股权势,能够各自投入一场大决斗当中,而不会相互滋扰。但是我们跟裴大司马是一家啊,一国同时停止两场大决斗,必将会相互管束,一方受挫,另一方也难保安——光在兵士的心机上,就必定会遭到影响!

魏该点头道:“李将军所言甚是……但是,大计早定,我若在河内遇挫,则祖公必发后盾。旬月之间,洛阳整编部伍,亦可出至二三万众,又岂俱桃豹、赵固啊?”

正在考虑要如何委宛地表达这一层意义,就听祖逖又说:“我已召兖、豫守军,连续来援,护守洛阳,公等不必过忧。”

随即耐烦地向魏该解释,说:“候祖公北渡,迟延光阴既久,则桃豹必向襄国乞援。倘若羯酋亲来,或命上党蘷安逾太行而南,则河内方寸之地,或将满塞我与胡、羯不下十万之众!四望平野,而我军唯得两县,背倚大河,胡、羯、赵固则另有多城可据,情势于我为倒霉。乃欲于此破敌,必定更添兵马,司、兖、豫三州,驻军都将连续北调,则此一战,或可摆荡天下局势……”

李矩家世不显,出身不高,是从县中小吏起家的,几十年间,他看遍了那些高门后辈在面对胡寇的时候,常常怯懦、慌乱,这才导致社稷倾颓,国度残破,不但黄河以北俱为胡、羯统统,即便河南郡县也多处沦亡——他实在是对朱门世家鼓不起太足的信心来。

李矩悄悄叹了口气,说:“本来不必祖公亲劳戎事……我本欲假卿之力,劈面挫败赵固,河内十县,谋夺其半,比及羯贼西援,大局早定……”

祖逖就此笑道:“胡寇大发军,粮秣必然不敷,实利速战,而刘粲反逡巡于郃阳,复欲掩袭大荔,举止失措,焉能不败啊?且彼既谋蒲津,则心生退意可知也。”

司徒梁芬时亦在坐,就提出建议:“前王处仲自请以周士达为前锋,沿江而上,攻伐巴氐,朝廷尚未许也。我闻王处仲在江上有十万精兵,何不命其遣一军北上勤王呢?”

魏该闻言,不忧反喜,摩拳擦掌道:“此正小侄之愿也!”谁不但愿参与能够摇撼全部天下计谋态势的大决斗,并在此中一显技艺呢?

不过就实际上来讲,不管赵固许下多大的好处,桃豹也是不成能在短期内派发救兵的。因为他守土有责,倘若全师别出,必必要先遣快马前赴襄国,去处石勒叨教。而若仅仅派发数千人来援,李矩以为只需拿下州县,稳固防备,便可遏阻之,使不能靠近野王。

魏该悄悄一笑,说:“李将军未免思虑过量。祖公识见,本非我等可比,即便申令有所讹误,我等亦当凛遵。最不济退还河南,再守洛阳——倘若当年在朝者非东海王、王夷甫,而是祖公,且将兵者有我等在,洛阳又岂能沦陷哪?本日之势,较之畴昔大好,君又何必犹疑过火呢?”

他对裴该的信心天然比李矩等人要充沛很多,固然也不是完整放心,毫无挂虑。在祖逖想来,裴该徐州军的战役力我是见过的,固然各营将校才气多有所不敷,用兵技能尚嫌稚嫩,幸亏另有陶侃和郭静坐镇呢,而若仅论争兵的本质和构造力,或许我昔日的兖州兵都另有不及。如许的军队,直面胡军,必能以一敌二,何况还是外线作战,有坚城可为依凭,大败的能够性非常之小。

副将魏该时在其侧,闻言不由惊奇:“李将军所言是何意啊?小侄不解。”——实在魏该比李世回小不了几岁,但他从叔魏浚与李矩平辈论交,故此亦常执以子侄之礼。

“此亦摇撼天下之大战,数月之间,实可一而不成再。倘若祖公不至河内,则即便关中丧败,国度犹可保障河南地盘;而若祖公将雄师北渡,一旦关中败北,必定挫损士气,且若刘粲遣师再经河东来援,诚恐此战难堪啊。我若在河内败北,东西两路,几近同时得胜,即本来据河而守之势,恐亦难保了……”

而刘粲即便占有了渭水以北的地盘,遵循裴该此前信中所言打算,坚壁清野,胡军主力也不成能长时候滞留在河西,进而猛攻长安城——再加上我还派了郭诵去骚扰河东呢。就团体计谋态势而言,不至于会是以产生连锁反应,导致河南也完整崩盘。

李矩点头道:“我正有此意,是以才与卿备悉讲解,免卿求战心切。我等乃可共署,分解战局,暂止祖公……”

李、魏二将见野王城戍守安稳,不宜强攻,因而一方面遣使向洛阳报捷,一方面挥师东进,攻取了州县。

因为河内郡北倚太行,南凭大河,西有王屋,唯有东面一马平地,与汲郡相接。则西面的河东郡,因为刘粲举倾国之兵侵入关中,留守兵马未几,加上道险难行,仓促间必然难以来援赵固,乃可临时不睬。而东方二百里外就是汲郡郡治汲县,桃豹所部在彼,不下万众,倘若倍道疾行,三五日即能进入河内,实在不成不防啊。

唯如此,他才气军行如此之速,杀了我们一个促不及防。

说到这里,却又略略一蹙双眉:“但是,祖公过分信赖裴大司马了,此前便言,关中军破刘粲必也。则若祖公不纳我等忠告,又若那边啊?”

“抑且畴昔之时,祖公与我等在洛阳,修固河防,即便裴大司马挫败于大荔,也可经渭汭而退至河南。现在若彼方与胡激斗,我却大兵以临河内,两边俱不能相援,诚恐关中士卒之守心,将是以而慌乱……”

魏该还迷惑呢,桃豹如何来得那么快啊?李矩这才提示他:我们入彀了!石勒遣桃豹南来,首要目标就是河内,而非兖、豫,以是他一得着赵固的求救信——说不定仅仅得报我军北渡——便即率军分开汲县,澎湃西来……

固然,既然祖公对裴大司马每多表扬,并且当初两军还在河南并肩奋战过,李矩承认裴该与其他纨绔分歧。但题目时移事易,人更是会跟着身份的窜改而窜改的呀,谁晓得裴该登上青云以后,会不会透暴露世家后辈惯常的缺点来呢?你瞧,他一留台关中,便即大命官吏,搞了很多莫名其妙的新政,乃至于还华侈贵重的时候和物力,去编甚么《姓氏志》,到处披发……换了是我,或者祖公那种出身较低的官吏,谁会没事儿搞这些面子工程啊!

魏该皱眉问道:“但是在李将军看来,裴大司马于关中,胜算有几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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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矩点头苦笑道:“卿之所虑,未免太浅。”伸手朝西面一指:“当此之时,刘粲二十万众已入关中,若其丧败,举国之气尽丧,五年以内,不但无能威胁洛阳、长安,反易为我军突入河东,直捣其腹心之地。而若胡胜,裴大司马败绩,最好不过退保长安,而将渭水之北地盘尽数放弃,则西方局势,又将回归于裴大司马入雍之前,索、麴当政之时也。

他对朝中公卿和麾下将领的解释是:“倘若关中克服,我固当大发军以向河内,则胡虚疲,更破羯众,天下局势,可半底定。到时驱胡于平阳,逐羯于河北,使彼等难以东西照应,朝廷可缓缓侵削之,一一殄灭。

李矩答道:“难,难……裴大司马仓促往定秦州,遂使刘粲急渡大河,胡势二十万众,关中兵最多不过六七万,渭水南北又多平野,以某看来,实在少有胜算。”

李矩闻得此言,这才暂舒愁眉,说:“卿言是也,我等但献忠悃、尽人事,天命如何,自非所可逆睹。”一扯魏该的袖子,说走,我们下城给祖公写信去。

当然啦,向来战无必胜之势,详细运作起来,会出甚么妖蛾子,那是谁都料想不到的——但愿关中不要因为裁军过速,导致战役力降落太多。但在祖逖的阐发中,裴该即便败北,主力应当不至于蒙受太大丧失,特别他光复了秦州,有大群的氐、羌杂胡能够雇佣,只要不生怯意,也别因败失措,则退守长安,当不难堪。

李矩、魏该受命出师,在河上各处所坞堡的策应下,很顺利地便度过孟津,拿下了河阳与温两县,前锋直指郡治野王。野王城下一战,晋师七千,大破赵固所部万余人,赵固被迫缩进野王城内,深沟高垒,再不敢出来了。

李矩答道:“此一时,彼一时。此前裴大司马为索、麴所逼,不肯屈膝,乃自请北守大荔,是已怀死志,人既不畏死,即军百万,也难遽挫其志。现在大司马留台关中,雄霸一方,养尊处优,尚能如先前普通不畏死乎?”

祖逖在洛阳,接到李矩、魏该的手札之时,关中也有动静传来,说裴该已然破围,分开了郃阳,正在率兵南下,去救济遭到胡军威胁的大荔和蒲津。

李矩站立在温县城头,手扶城堞,俯瞰城下平野,只见敌营东西延绵达数里之遥,且不时有胡骑在城前去来,驰骋纵横……

以是时候挺敷裕,加上此前的战事一帆风顺,李、魏二姑息有些忽视起来了,才下州县,便即招募勇壮,充分部伍。可谁想到刹时扩大近两倍的军队还来不及整编,桃豹竟然亲率主力分开汲县,一起奔驰,杀到了州县城下。李矩仓促应战,新附之卒却临阵畏缩,导致挫败,被迫放弃了州县,一起东撤。随即赵固得信,翻开野王城门杀出,与桃豹合兵一处,再次摧破晋师,这才把李矩、魏该一起给顶回了温县来。

祖逖笑道:“太傅勿虑,国度本日之力,自与畴昔分歧。且即昔日,若东海王不死于项,雄师尚存,即便盘桓于外,洛阳亦一定沦陷。”说着话还特地捏着拳头举了举胳膊:“且吾身材甚健,岂能朝夕便死?即便死,亦不肯将兵马交于王夷甫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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