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据渭北后秦独立 入阿房西燕称尊(2)

会燕谋臣高盖等，因泓持法严峻，德望不及乃弟冲，竟引众杀泓，推立冲为皇太弟，承制行事，署置百官，即用高盖为尚书令。杀兄者反举为首辅，可见冲实与谋。姚苌闻冲得众心，特致书相贺，且遣子崇往质冲营，令冲速赴长安，管束苻坚。一面集众七万，径攻秦军。秦将杨璧，挡住来路，被苌冲杀畴昔，当即荡破，且将杨璧擒住。再分头掩击徐成毛盛各营，无不摧陷。连徐毛二将，一并擒来，只窦冲得脱。苌却宠遇杨璧徐成毛盛三人，与他宴饮，好言安抚，以礼遣归。乐得客气。

桐竹纷披引凤凰，矫雏一举入阿房；

当年僭国俱垂史，独略西燕为速亡。

本回究竟，最为拉杂，总之为苻秦灭亡之兆。慕容垂慕容泓慕容冲，皆燕臣而降入于秦者也。姚苌为姚弋仲第二十四子，亦因兄襄之败没，率诸弟而降入于秦者也。垂之叛，秦纵之；苌之叛，秦实激之，纵之已为失策，激之尤属非计，故秦王坚之败亡，皆其自取耳。慕容泓慕容冲，因垂之发难而并起，紫宫之谶，凤凰之谣，何莫非坚之自召，乐极悲生，理有当然，无足怪者。晋与秦本为仇敌，其乘秦乱而出兵，尤势所必至者也。翟斌辈特其导线耳。故本回虽眉目纷繁，而实可一言以蔽曰：苻秦之乱亡。

秦王坚非常懊丧，又接长安警报，慕容冲兵马日逼，不得已舍了姚苌，奔回长安。适平原公苻晖，带领洛阳陕城兵众七万人，还援底子，坚遂命晖都督中外诸军事，配兵五万，出拒慕容冲。行至郑西，与冲接战，秦兵已成弩末，所向皆靡，晖只得退走。坚又遣前将军姜宇，与少子河间公琳，率众三万，御冲坝上，又复败绩。琳与宇接踵战死，冲遂入据阿房城。冲小字凤皇，当时长安有歌谣道：“凤凰凤凰止阿房。”秦王坚还道阿房城内，将有真凤凰到来，意谓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特植桐竹数十万株，专待凤凰。哪知来的是人中凤凰，不是鸟中凤凰，反使秦王坚一番期望，变作深愁。这难道变生不测么？

冲为暐发丧，托称受遗即位，称帝阿房，改元更始，因即贻书与垂，如上所述。史称慕容冲为西燕，但因他积年短促，不列入十六国中。特别提示。小子有诗叹道：

鄙谚说得好，喜无双至，祸不但行。秦既为慕容氏姚氏所困，已闹得一塌胡涂，偏江左的桓谢各军也乘势进略淮北，连下各城。荆江都督桓冲，已自愧前时讲错，悔不该轻视谢氏，遂至恚愤成疾，病殁任所。回应六十七回中桓冲语，且因冲尚为贤臣，故漫笔叙及冲之病殁。晋廷追赠冲为太尉，予諡宣穆。只从子桓石虔，方随谢玄逾淮北行，拔鲁阳，下彭城，逐去秦徐州刺史赵迁，玄表石虔为河东太守，使守鲁阳。自为彭城镇帅，使内史刘牢之，攻秦兖州，击走秦守吏张崇。崇奔依燕王慕容垂，牢之得进据鄄城，晋军大振。河南城堡，连续归晋，晋授太保谢安为多数督，统辖扬江荆司豫徐兖青冀幽并梁益雍凉十五州军事，并加黄钺，余官仍旧。安表辞太保职衔，甘心统兵北征，规复中原全境，有诏不准。适谢玄进图青州，特遣淮阳太守高素，率兵三千，往攻广固。秦青州刺史苻朗，系秦王坚从子，放达不足，韬略不敷，急到手足无措，只好奉书乞降。玄当即收纳，送朗入都，再分檄各将，北攻冀州，刘牢之进据碻磝，济阳太守郭满，又进据滑台，将军颜肱刘袭等，复进逼黎阳。秦冀州牧苻丕，闻报大惊，急遣将军桑据，至黎阳抵抗晋军。不料黎阳又被陷没，更闻燕军复来围邺，恰是愁不堪愁，拒不堪拒，没何如遣参军焦逵，向晋乞和，宁让邺城与晋，但告假途求粮，西赴国难。逵受命后，私语司马杨膺道：“今丧败至此，长安阻绝，存亡且不成知，就使屈节竭诚，径乞粮援，尚恐不得见许，乃长乐公豪气未除，语设两端，事必无成，何如何如？”杨膺道：“这也何难，但教改书为表，自称降晋，许以王师一至，便当致身南归，我想晋军方锐图冀州，定必前来援邺了。”焦逵犹有难色，膺附耳与语道：“君虑彼未肯相从吗？如果晋军到来，我等可逼令出降，不然生缚与晋，看他何法拒我？”好一个参谋。说罢，便将丕书暗里改窜，令逵赍送晋军。

晋将接着，送逵往见谢玄，玄欲征丕子入质，然后出援。逵固陈丕无他志，且将杨膺所嘱，亦约略透露，玄始有允意，遣使转白谢安。安正与琅琊霸道子有隙，乐得借此为名，出外督军，遂许玄收邺，自请往镇广陵，经略中原。孝武帝当即批准，亲饯西池，由安献觞赋诗，安闲尽欢，然后别主出都，尽室同行，径赴广陵去了。

且说慕容垂屯兵新城，遣子麟攻入常山，收降秦将苻定苻绍苻亮苻评，进拔中山，执住守将苻鉴，遂得入中山城。慕容农引兵会麟，与麟共攻翟真，驰至承营，两人并辔前驱，察看情势，侍从只数千马队，真却驱众齐出，竟来角斗。燕兵俱逡巡欲退，慕容农语麟道：“丁零非不勇悍，翟真倒是脆弱，我若简率精锐，专攻翟真，真必却走，众亦自散，可蹙使尽歼了。”说着，便转头返顾，见骁骑将军慕容国，方在背后，就使他带领锐骑百余，径冲翟真，真果返奔，众亦驰还。农与麟从后追逐，迫压营门，真众争门奔入，自相踩踏，死伤甚众。燕军得异化进门，遂拔承营外郛。真仓猝逃入内城，闭门守住，有一半未及奔入，统弃械降燕。慕容农收了降众，再攻内城。相持多日，真粮将尽，潜开门遁往行唐，真司马鲜于乞叛真，将真刺死，自称赵王。真众不平，又共杀乞，拟推立翟辽为主。偏辽已奔往黎阳，只要从弟翟成，尚在军中，大众就奉为主帅，据住行唐，苟延残喘罢了。

冲既称帝，复西逼长安。欲知秦王坚如何拒冲，请看官续阅下回。

垂在城下数日，接得慕容冲来书，乃是故主慕容暐被杀，在秦诸宗族，一概就歼，只垂季子柔，与垂孙盛，脱奔冲营，幸得无恙，请垂放心。且说本身承暐遗命，已在阿房城称尊即位，勉承燕祚，如此。垂不由悲叹，将佐统向垂劝进，垂谓冲已称呼关中，不该遽自加号，且从缓议为是，垂非不肯称尊，实恐柔盛为冲所害，故置诸缓图。将佐方才无言。究竟慕容暐如何被杀，应当约略叙明。

慕容垂拟北都中山，将改过城启行，闻苻丕在邺，引晋援师，不由的肝火上冲，便语范阳王德道：“苻丕可去不去，与我争邺，且向晋讨援助守，情实可爱，我且去赶走了他，再作计算。”德也即同意，因复引兵围邺，但留出西门一起，纵丕出走。丕仍不肯去，居守如初。

暐在长安，另有宗族千余人，他本思奔往关东，苦无间隙。慕容绍兄肃，与暐暗害，将乘暐子婚期，请坚入室，为刺坚计，坚全未得知。既而婚期已届，暐入见坚，顿首称谢道：“臣弟冲不识义方，孤负国恩，臣罪该万死，蒙陛下恩同六合，许臣重生，臣次子恰当结婚，愚意欲暂屈銮驾，幸臣私第，臣得奉觞上寿，不堪万幸！”坚当即承诺，会遇大雨，坚果不出，暐计遂败。乃决意出走，密令部酋悉罗腾屈突铁侯等，潜告鲜卑遗众，诈言本身将受命出镇，旧部俱可随去，应预先会合，在城外服侍。部众信觉得真，内有一人名叫突贤，往与妹别，妹为秦将窦冲妾，不忍乃兄阔别，请诸窦冲，乞留突贤。冲即入白秦王，秦王坚骇怪道：“朕并未有遣暐情事，为何设此谎话？”冲答道：“陛下既未有此意，定是慕容暐有异谋了。请速传召悉罗腾，讯明真假。”坚即召腾入讯，备悉暐谋，因复传召暐肃。肃语暐道：“无端猝召，事必泄了，入即俱死，不如杀死来使，斩关出走，或可得一活路。”暐尚谓秦王一定知谋，当有别事相商，遂与肃并入见坚。坚果盛气相向，叱暐负恩谋叛。暐尚思狡赖，肃直答道：“家国事重，顾不得小恩小惠，我等不幸事泄，内里二王即至，秦祚总不久了。”坚竟大怒，喝斩暐肃。并令卫兵搜捕鲜卑各众，不管男女老幼，尽加诛戮。惟慕容柔寄养宦官宋牙家，幸得免死，且与慕容盛趁机逃出，奔依慕容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