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再发难王恭受戮 好惑人孙泰伏诛(1)

却说魏主拓跋珪，自中山还军今后，复徙都平城。营宫室，建宗庙，立社稷，正封畿，制郊甸，遣使循行郡国，考核守宰，明正黜陟。又命尚书吏部郎刘渊，立官制，协乐律，仪曹郎董谧制礼节，三公郎王德定律令，太史令晁崇考天象。进黄门侍郎崔宏为吏部尚书，总司典要，纂定各制，垂为永式。就于魏皇始三年十仲春，即晋安帝隆安二年。即天子位，改元天兴，命朝野皆束发加帽，追崇远祖毛以下二十七人，皆称天子。尊六世祖力微为神元天子，庙号鼻祖，祖什翼犍为昭整天子，庙号高祖，父寔为献明天子，仿行古制，定郊庙朝飨礼乐。又用崔宏条议，自谓黄帝后嗣，以土德王，徙六州二十二郡守宰，及土豪二千家至代郡。凡自代郡以西，善无以东，阴馆以北，参合以南，俱为畿内。别的四方四维，分置八部帅监守，竟然有体国经野的遗规。魏自拓跋珪称帝，为北方强国，故论述从详。平城四周有秀容川，旧有酋长尔朱羽健服属魏主，且随攻晋阳中山，立有军功。魏主珪特别加赏，即就秀容川四围三百里，给为封土，因而尔朱氏亦蕃盛起来。独志祸本领，见《南北史演义》。

会因燕李朗遣使借兵，乃命材官将军和拔，入袭幽州。幽州刺史卢溥，旧为魏民，戕吏据州，叛魏降燕，至是被和拔突入，擒溥及子涣，押送平城，车裂以徇。燕主盛闻幽州被兵，亟遣广威将军孟广平往救，已是不及，但斩魏戍吏数人，引师退还。盛复去天子号，贬称庶人天王，封弟渊为章武公，虔为博陵公，子定为辽西公。适太后段氏病殁，谥为惠德皇后。襄平令段登，与段太后同宗，俄然谋变，由盛遣将捕诛。前将军段玑，系段太后兄子，迹涉怀疑，恐致连坐，即逃往辽西，嗣复还都归咎，得邀赦免，赐号思悔侯，使尚公主，入直殿庭。养虎贻患。一面尊献庄皇后丁氏为皇太后，立子辽西公定为皇太子，颁制大赦，命百僚会合东堂，亲考器艺，超拔十有二人。并在新昌殿遍宴群臣，令各言志趣。七兵尚书丁信，年方十五，因为丁太后兄子，擢居显要，他独起座面陈道：“在上不骄，居高不危，这是小臣的志愿呢。”这数语是因盛好杀，暗加讽谏，盛亦知他言中寄意，便浅笑相答道：“丁尚书幼年，怎得此老成论调呢？”话虽如此，但盛终不肯检验，仍然刻薄寡恩，免不得激成公愤，终罹大祸。事且慢表。

且说晋青兖刺史王恭，及荆州刺史殷仲堪，分镇长江，势倾朝右。会稽霸道子，惧他侵逼，既令世子元显为征虏将军，配给重兵，使为内备，事见七十八回。复因谯王尚之，及尚之弟休之，素有才略，引为谋士。尚之休之系谯王承子，无忌孙。尚之向道子进议道：“今方镇强大，宰相权轻，大王何不过树腹心，自增藩位？”道子听着，即令司马王愉为江州刺史，都督江州及豫州四郡军事。偏豫州刺史庾楷，不肯分权，抗疏回嘴，略言：“江州系是本地，与豫州四郡，素不相连，不该使王愉分督。”疏入不报。楷因遣子鸿往说王恭道：“尚之兄弟，为会稽羽翼，权过国宝，欲借朝威，减弱方镇，王愉又是国宝兄弟，前来督豫，公等若不早图，恐必来抨击前嫌，祸且不测了。”王国宝事，亦见七十八回。王恭本虑道子抱怨，一闻此言，当然焦急，忙遣人陈述殷仲堪。仲堪即与桓玄商讨，玄本是个肇事的头子，那有不劝令为乱，况当时又有一种刺激，更增玄忿，尤感觉跃跃欲动，趁机寻仇。本来玄在荆州，料为道子所忌，特用心上书，求为广州刺史，果得朝廷允准，且敕令兼督交广二州。当下佯为受命，暗中实偶然启行。刚巧遇着王恭来使，阴约仲堪，此时不鼓动起事，更待何时？乃与仲堪拟就答信，愿推恭为盟主，约期同趋建康。恭得书后，便欲出兵，司马刘牢之进谏道：“将军为国度元舅，义同休戚，恭为孝武后王氏之兄。会稽王乃天子叔父，又当国秉政，后果将军责备，诛及王国宝王绪，自割所爱，为将军谢过，将军亦已可谓得志了。现在王愉出镇江州，虽未惬人意，亦不为大失，就是豫州四郡，割配王愉，与将军何损？晋阳兵甲，可一不成再呢。”牢之谏恭之言，不为不忠，可惜厥后变卦。恭不肯从，即上表请讨王愉，及尚之兄弟。

道子闻庾楷从恭，即便人说楷道：“孤前与卿恩如骨肉，帐中共饮，结带与言，也好算是密切了。卿今弃旧友，结新援，莫非竟忘王恭前日的欺负么？若欲委身事恭，使恭得志，恭也必疑卿几次小人，怎肯诚恳亲信？身首且不成保，还望甚么繁华呢！”楷本为王国宝私党，事见前文，故道子又有此言。楷闻言大怒，即令令人还报导：“王恭前赴山陵，相王恐忧无计，我知事急，出兵入卫，恭乃不敢猝发。客岁恭勒众外向，我亦櫜鞬待命，我事相王，何尝有负，相王不能拒恭，反杀国宝兄弟，国宝且死，何人再为相王极力？庾楷身家百口，怎能再不见几，自取屠灭呢？相王今且责己，毋徒责人。”这一篇话报晓得子，道子夙来怯懦，急得不知所为。独世子元显奋然道：“前不讨恭，致有本日，今若再姑息，莫非另有朝廷么？我虽幼年，愿出当逆贼。”道子听了，稍稍放怀，乃将兵马大权，悉付元显，安闲府第中日饮醇酒，作为排解罢了。殷仲堪闻恭已举兵，也即勒兵解缆，但平时素无将略，统统军事，尽委南郡相杨佺期兄弟，使佺期率舟师五千，充作前锋。桓玄继进，自督兵二万为后应。佺期到了湓口，王愉尚全然无备，惶惶奔临川。桓玄遣偏将追愉，愉不及回避，竟被擒去。建康闻报，非常震惊，表里戒严，当即加会稽霸道子黄钺，命元显为征讨都督，遣卫将军王珣，右将军谢琰，率兵讨王恭。谯王尚之率兵讨庾楷。楷方出兵至牛渚，突遇尚之统众杀来，一时错愕失措，立致崩溃，楷单骑奔投桓玄。会稽霸道子，遂授尚之为豫州刺史。尚之有弟三人，除上文所叙的休以外，另有恢之允之，此时均授要职。休之为襄城太守，恢之为骠骑司马丹阳尹，允之为吴海内史，各拥兵马，为道子援助。不料桓玄乘锐杀入，所向无前，连破江东各戍，由白石直进横江。尚之驱军与战，竟为所败，仓促遁走。恢之所领各舟军，又被玄捣破，悉数淹没，因而都城大震。道子自屯中堂，令王珣守北郊，谢琰屯宣阳门，严兵守备。元显独出守石头城，豪气中转，毫不畏缩。当时会稽府中，多数谀媚元显，说他聪明英毅，有明帝风。他亦自命不凡，竟然以安危为己任，因见敌势甚锐，遂多方探刺敌情，果被察出马脚，想就一条反间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