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天才
他所说的“德龄格格”是西后身边的女官,二十年前嫁了个美国老公,嫁鸡随鸡来了美国。传闻当时没少开消息公布会,各种添油加醋的回想录写得差似晋江小说,让闲得屁急的美国贵族们消遣了好一段时候。返国以后,她的这段留洋经历又成为国人津津乐道的话题――此时身在此中才知“本国人”三个字的滋味是不好受的,难怪求岳要拿一个身份才气发挥拳脚,如果秃顶光脑地来了,不知要如何受人白眼。
“又来了,没见过世面的小傻逼。”求岳笑捧了他的脸:“你别问,归恰是你喜好的。”
“不感觉这床特别舒畅吗?”求岳笑了扯他:“出来,洗个澡再睡。”
露生笑道:“跟我们中心饭店,却也没有甚么辨别。”
浴室里也设吧台,开好的贵腐放在浴缸边上,露生闻着红酒道:“明天也算解了乏了,明日就该干闲事了。”
“要说简朴骗,我把88年乐清那套搬过来,一样还是能实施,美国人间纪末的时候房地产崩溃,一样也是庞氏骗局。只要信誉好、骗得过,厚利当前,总有傻逼愿者中计。”求岳不紧不慢地挤了香波,按过露生的脑袋,给他揉泡泡,看他一副担忧要死的神采,笑了:“不过你的担忧也有事理,旁氏方才被抓,美国人还没从暗影里走出来,会有免疫反应的。”
“宝宝,还是蛮聪明的,晓得把戏耍第二次就不灵了。”金总舔舔他手上的番笕:“朕感觉你好香。”
成果就是那么挫,FBI突击进入高层办公室的时候,传闻这奥妙文件还他妈就在桌上躺着,一不谨慎飞到了FBI脚边儿!
两人在房间里用了晚餐,不免又在美国大床上厮混了一会儿,金总看过的美国电影这会儿都抢先恐后地列队演出,还都是被电影院专门CUT掉的那类镜头,直弄得露生蒙着被子道:“你要死了,在船上都依你了,下了地你又如许!”蒙着头笑道:“你是一个狗变的。”
露生转头看车窗外的纽约港,此时倒另有很多黄皮肤的人在船埠行走,那些是雇佣来的华工,有些还留着辫子,在船埠上替人搬运转李。车子驶过大桥、驶入曼哈顿,就再也见不到一个同种的面孔了,满街的仓猝而过的男男女女,一色的风衣长裙,抬开端来,皆是白皮肤、绿眼睛,偶尔有小孩向车内投来猎奇的眼睛――发明竟然是个黄种人坐着礼宾车,惊奇地叫道:“Piglets in Rolls Royce!”
老美是有点搞笑天禀,老是很有好莱坞笑剧的精力。
傻子A:“这公然有40%的回报!”
答案是当然有!
以是,如果把安然欺骗案和旁氏骗局连络起来,母公司卖力装逼收钱,子公司卖力外出行骗――
在海内的时候,求岳就和露生约略说过此次行动的打算,究竟上这个核心非常简朴,那就是“旁氏骗局”。
“以是说,你哥哥我等闲不犯法,我要犯法,就是天赋犯法。”求岳给抹个鸭子嘴:“传闻过安然欺骗案吗?”
露生没有读过这篇文章, 倒是鄙人船的那一刻实在地体味了梁先生的表情――船上的时候尚且不如许感觉, 因为海是广宽的、人是纤细的, 毋论巨轮有多大, 在轮渡之上便觉都是行人。乘邮轮从南安普顿到纽约,大抵需求一周摆布, 达到纽约的时候是11月尾了, 这一船的人不管贵贱、大多是返来过年的――圣诞节, 本国人的年,别人都是归、只要本身和求岳是去。跟着纽约港愈来愈近,很多人在船舷上翘首盼望, 瞥见雾霭中的纽约城――阳光透过凌晨的薄雾晖映下来,女神在光和雾中巍然鹄立,了望高楼栉比,这座庞大的都会永久令异村夫有那么一秒钟要感到彷徨和陌生。此时的纽约、厥后的东京和上海,它们都有那么一种气质,是自成一体的钢铁水泥的巨兽,披挂着灯光与玻璃,人不归属这座都会,是这座都会的装点品。唯有下船时劈面而来的都会热岛的湿风、查抄职员漫不经心的“First trip to New York?”露齿一笑,“Welcome to New York!”却给远来人一点亲热和但愿,像猪笼草囊口的一点花蜜。
“话不是如许说。”金总把香水挤着玩,“端庄买卖,当然能够在旅店谈,但我们是来骗钱的。”
“……说了不弄了!”
我们把这个惊天骗局简化一下:安然母公司对子公司持股51%,是以有权决策它的投资,并教唆子公司停止募资(骗钱),骗来的钱当然交给了母公司,然后,母公司停止了简朴的股权让渡,让子公司的持股变成负法律任务的51%,安然本人溜之大吉!
究竟上,越是简朴的骗术越是生生不息,直到21世纪,庞氏骗局仍然是金融欺骗中最支流的骗术,而它在21世纪的名字就很大众了――“传销”。
半年内,Ponzi吸引了三万个投资者(三万个!),诱骗了超越1500万美金,并且越骗越爽,从美国骗回故乡,大有打过大西洋骗尽全欧洲的气势――要不是被美国当局抓捕归案,这哥们就要骗到墨索里尼头上了(差点为天下战役作出进献)。
旁氏客岁刚被引渡返国,现在正在乎大利吃牢饭。
只是一起行来,听闻很多事情,固然都是经求岳口头翻译,他敏慧心肠,约略也听得懂一两句英语了,给求岳涂着番笕道:“当时在海内听你说得很好,但是我们在船上,不是传闻旁氏被抓了吗?”
露生:“……噗。”
到了旅店,表情就一下子放松了,海内的装潢倒是跟西欧光速看齐,只不过中国的中式点儿、美国的西式点儿,以是说有钱人到那里都是家――穷能够穷得千奇百怪,但繁华却常常始终如1、使繁华中人多有“宾至如归”之感。露生揭开客堂的钢琴,叮叮咚咚按了几下,不觉笑了。
金总也在钢琴上乱按:“小朋友,美国还是好玩吧?”
求岳看他有些含情、有些孤单的小神采,伸了腿笑道:“林黛玉,又多愁善感?中国人也没你想得那么少,唐人街多着呢――再说人家能够都没当你是中国人,说不定觉得你是小日本。”
金总在水上暴露两个亮晶晶的贼眼:“急个屁,有钱人才不会本身去看屋子,叫经纪公司过来服侍你。”
“狗哪有我短长。”
黛玉兽当时听得是心荡神驰――真是一叶障目,为了钱甚么大话都有人信!从未见求岳行此不德之事,这是山穷水尽、逼得恶虎出笼,心中不免感慨――可他并不为欺骗感到惭愧,荆轲刺秦、盗跖论圣,岂不见人间多是逼上梁山!美利坚对中国吸脂刮骨,此中满是不义之财,就算骗去也问心无愧,如果美国当局能知恩图报、善待被转嫁金融危急的中国,也不至于使百姓受此戏耍!
当然,说是如许说,要真正的在大冷落后、又刚经历旁氏骗局的纽约干这么一票大的,无异于钢丝上做花腔体操,每一步都不能走错。这场惊天巨骗需求绝对的信誉包管――但是信誉从哪来?
梁实秋先生说:“那份感受是够刺激的。”
“狼狗。”
“……”这倒也是,露生心说难怪骗子那么多,本来骗子的糊口这么舒畅!只是知己受怒斥,迷含混糊地只好问:“那我们明天做甚么呢?”
哥们儿有勇气,必须给鼓个掌。
真是不美意义了美国同道们,金总心道老子也没有甚么缔造力,最多就是做个加法,但愿你们今后也别叫我犯法天赋――论屎这还是你们美国人八十年后本身拉出来的,我只是把屎提早给你尝个鲜罢了!
求岳看他深思凝睇,握了他的手笑道:“第一次出都城是如许,风俗了就好了。”
两人你撺撺我、我撺撺你,在后座上捣鼓了一阵,又笑起来了。
他们两人是甲等舱下来的,是以不必过查抄的关卡,未入港时就有侍应带着乘划子过来的海关职员去船舱盘点高朋们带来的行李,使其免吃惊扰,报关手续都一并代庖,高朋们所需的只是在私家船面上稍事署名罢了。是以求岳和露生也绕过了等待在港口的记者――电报跑得比船快,报纸们早已闻知中国王室乘坐奥林匹克号到达纽约,这不算甚么大消息,但好歹能够在天窗上填一个豆腐块――可惜一个是流量明星、另一个是热搜达人,防火防盗防记者这一套,金总和黛玉兽实在太谙练了,记者们扑了个空。
不但有,还特么超等多!
1988年,方才鼎新开放的中国就经历了一次旁氏骗局的金融大地动,温州乐清发作官方不法集资,称为“抬会”,涉案金额高达4600万元。
黛玉兽哼道:“日本人哪有我都雅?”
“我就是担忧这个。”
梁实秋在他的条记里回想当年去美国留学的景象,那篇文章叫做《唐人自那边来》。文章里写他和几名同窗弃舟登岸, 在西雅图盘桓了一夜, 都“在床上闷坐, 背井离乡, 心中非常酸楚”。此中一人去大街上溜了一圈, 冲返来大声地说:“我方才到街上走了一趟, 发明满街上满是黄发碧眼的人, 没有一个黄脸的中国人了!”
金总之以是会对旁氏骗局印象如此深切,事理也很简朴,他老爹88年的时候就去乐清骚了一把,差点被骗到跳楼。过后的几十年里金海龙同道谈起“抬会”仍然心不足悸:“太疯了,真的太疯了,当时候不懂法,幸亏我没有找下家。”
更不要提在轮船上听卢文雷成心偶然地提起当年构筑铁路,虐待华工,这真是骗死你都不亏!
露生当时猎奇道:“既然身无分文,如何会有人信赖他的话呢?再者说三月得本钱一半的利润,他足足骗了大半年,这谎又如何圆?”
要操纵这个骗局并不难,实在就是用下家来养上家,我们先从傻子A手里筹到1万元,然后骗来傻子B和傻子C,从B和C的两万元里拿出4000元来给A。
“要在最短时候内,让美国人信赖,我们是真正的有钱人。”求岳把头埋在热水里,声音跟着气泡传上来:“我们得有屋子、有车、还要招罗连续串的转嫁任务的子公司。”
另一人听了以后,哀从衷来,哇的一声大哭,趴在床上抽泣。西雅图并不算萧瑟,彼时他们也是二十多岁、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只是这等远渡重洋、背井离乡的孤寂, 非设身处地便不能体味。
――嘿!
“……旅店里谈买卖,不是很普通吗?”
“想甚么呢?哥哥我又不是牲口。”求岳从水里扎出来,一笑暴露白牙,“真带你去玩。”
赴美之前,金总在家里研讨了几天,就是在研讨美国目前的金融政策,怕51%的法律任务限定目前尚未出台――成果是大放心,作为新世纪的金融帝国,美利坚早在19世纪就规定了大股东负全责,小股东清明净白。并且,这个期间乃至还没有电脑,财会和经纪人的操纵也很不标准。
这是简化后的操纵,究竟上的操纵比这个要紧密微风骚很多,但道理就是如许。此中的笑话已经被拍成了电影,有兴趣的能够去看一下。
骗还是阿谁骗,但究查法律任务,需求法律束缚,能够束缚这类子公司转嫁风险的法律,直到2002年才问世。
这个欺骗技能不算新花腔,它的汗青能够追溯到19世纪初,美籍意大利人Charles Ponzi设置了一个皮包公司,然后向社会合资,宣称投资者能够在“三个月内获得高达40%的巨额利润”。
求岳向露生笑道:“你觉得安然很天赋吗?实在也不是。澳洲读书的时候,我们专门去了一趟美国,接管防欺骗培训。当时请的就是参办安然案的FBI,他跟我们说安然高层实在蠢得要死,统统奥妙的股权让渡和子公司利润托付,都是通过纸质文件来保存的,全数手写,觉得不通过电脑就没人晓得。”
“玩。”
――大浴缸也很舒畅!
金总:“那还要甚么自行车啊?!”
我们不欺骗,只是欺骗的搬运工!
你能够屁事不干,在屋里度过欢乐光阴,让傻子A替你尽力就行了!
道理实在也很简朴(如何又是很简朴),美国法律规定公司持股超越51%的一方负法律任务,49%的那方则是天塌下来都算清明净白,是以安然设立了连续串的子公司,用来转嫁任务。
这一时一刻方觉本身是真的阔别母国,孤鸥入海的感受。
相伴相生地,金融欺骗也一样。
4600万,那但是万元户就算有钱人的88年!
一早就说过,贸易办理是跟着经济生长不竭积累经历的,先人的经历永久比前人多,因为他们经历过更多次政策与投机,更多次爆炸式增加、更多次风暴与泡沫。本钱运作是不竭创新的,对产权、债务和商品代价的了解,先人永久比前人来得高瞻远瞩。
他们下榻在广场饭店。
这话如果旁人听,早就头晕目炫,露生倒是连纸笔都不消,一一在心中理清,不觉和顺笑道:“但有运筹帷幄如此,假以光阴,何愁不成呢?”感觉求岳在水底下亲他,悄悄踢他一脚:“阿谁处所你也亲――那我们明天就去看屋子?”
别说没被人发明,就算被发明了,美国也没有法律能够管!
傻子D:“请让我也插手。”
金总:那不是更好吗.jpg
金总:“……”黛玉兽是越来越骚,都敢说这叫“解乏”了!带坏了仙女,真是忸捏忸捏。听他说“闲事”,从浴缸里冒出来:“想多了小朋友,你见过谁在旅店里谈买卖?”
他们在海内就订好了旅店,麻溜儿地坐着旅店派来驱逐的高朋车扬长而去。
2001年,美国最大的能源、商品和办事公司Enron安然俄然宣布停业,股价峰值从800亿跌到2亿,而它的高层办理却提早兜售股票,携资出逃――FBI对安然公司停止了又艰苦又搞笑的搜索,查的头都秃了,最后扯出了新世纪的这桩惊天巨骗:
“去中心公园吗?”黛玉兽在船上听卢太太保举过。
“我在想,德龄格格当时来美国,是否也是如许如珍奇特兽普通,供人赏玩?”露生直视后视镜里司机的眼睛:“他们看中国人的神采老是不大客气。”
“简朴。”金总笑道:“拆东墙、补西墙。”
露生打他一下:“下贱胚子,快说闲事。”
以是究竟上底子没有甚么狗屁投资,利润是重新插手的受害者手里得来的。20世纪末到21世纪初,这个骗局被生长得更加完美、更加轻松省力,新世纪的旁氏不需求本身去拉客户,他们采取传销的情势,要求傻子A必须在三个月内拉来十个客户,如许才气获得利润,拉来越多利润越多。
露生不觉心道,幸而是我陪他来了,如果他单身前来,一个说话儿的人都没有,那该多难受啊。
金总:“这类大话会有人信吗?”
这是完美犯法。
司机仓猝把眼睛收归去,咕咕哝哝地在前面:“so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