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8 乱臣贼子
见世人纷繁看来，杨赐一声长叹：“陛下亦开端担忧了。”
太尉杨赐这便出列：“蓟王为人明净无垢。只因平抑粮价，触怒了一众豪强，这才被人嫉恨构陷。”
“此事，朕亦听闻。”陛下环顾众臣：“关东播乱，民生日艰。洛阳虽固若金汤，却民多地少。蓟王此举，甚慰朕心。此事就此作罢，切勿多言。”
一口老血喷出，豪强驾鹤归西。
洛阳户籍，皆由洛阳令周异一手把握。誊写一份给辅汉大将军府，亦有何难。只需按图索骥，户户限购，便可防洛阳豪强歹意采办。加上洛阳原有储备，足以撑到来年开春，河道融冰，漕运复通。
口、算、户三赋，由蓟国各级官吏统计后，上报二位国相。再与以甘陵国相刘虞为首六国官吏对接。两边确认无误后，方可停止赋税交割。
处理了一家长幼的食俸之危，六国主愁云消逝，席间觥筹交叉，宾主尽欢。
各国主以七国跑马会的名义，开设王家账户。税赋皆入大家名下。赀库资金来往，蓟国高低早已熟门熟路，非常便利。饶是甘陵国相刘虞，亦不由赞叹蓟国吏制的完整和高效。账目笔笔查验，竟不错分毫。足见一斑。
却遭陛下大怒之下，悉数杖毙。
洛阳又有六百里加急送到。
豪强家人如何能咽下这口恶气。便重金结好几个言官，劾奏蓟王刘备拉拢民气，图谋不轨。
最后以腰斩之低价，被人量贩买走。一问方知。买家不是旁人，恰是幕府右丞贾诩。
噗――
另有户岁二百钱的户赋。
因而“汉末产子一岁则出口钱，民多不举产”。
贬价三成，粮肆前亦门可罗雀。
说完，竟长笑而去。
算赋，承接口赋，乃是向十五岁及以上，至五十六岁的成人，所征收的人头税。人岁百二十钱。历代有增有减。百二十钱为常设数额。
说完，曹操一声长叹：“操幼时志向，不过是欲‘筑精舍于谯东五十里，春夏读书，秋冬射猎，以待天下清平，方退隐耳’。年青时，亦曾去汝南寻许劭卜问出息。劭言我，乃‘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现在看来，能臣是做不得了！哈哈哈……”
“必有黄巾贼党，藏身市中。可令东部尉，搜而杀之。”杨赐雷厉流行。
世人纷繁立足了望，各自唏嘘不提。
当着文武百官之面，陛下将奏疏重掷在地：“朕听闻，蓟王已生八子。六县不敷分，欲将雍奴薮拆成三县。如此才将将凑足八县。朕又听闻，冀州六郡王携百万百姓，逃入蓟国避祸。蓟王令各国百姓，租田自养。却将口、算、户三赋，仍归六王所食。蓟王奏表已到尚书台，诸位何不自观？蓟王明净如此，另有何话可说。为何总有些人，见不得别人繁华！”
“听闻是从粟市粮商处传出。”
今季，蓟国上呈献费二亿二千万钱！需贿赂多少货币，才气抵消乃至窜改蓟王二亿巨资，在陛下心中的分量。这底子是不成能的事。因而乎，即便有豪强事前囤积大量粮秣，筹办发一笔横财。在源源不竭运抵金水小市的督亢粳米面前，也只能打掉门牙往肚子里咽，自认不利。一边是新粮，一边是陈谷。代价皆是三百钱。试问洛阳父老何去何从。
“担忧何事？”便有人低声问道。
“担忧蓟王，其人其事。”杨赐一语中的。
说完又问道：“可知此童谚出自那边？”
百官皆知曹议郎与蓟王订交莫逆。便有人问道：“议郎何出此言？”
“只怕即便杀尽乱臣贼子，猜忌已生！”说话之人声音颇大。世人转头，恰是曹议郎。
六国主更加鼓励滞留冀州，被黄巾军裹挟的百姓，举家逃来蓟国。启事自不消说。留在冀州，只能奉侍贼寇。逃来蓟国又为国君增加一笔不菲的人头税。一出一进，好处何止翻倍。
为何？
得益于完美的统计轨制和自上而下的吏治体系。让租住在蓟国的六国百姓，能与蓟国公众等闲辨别隔来。
七国跑马会建立的初志，自不必用说。六国主虽未几智，却也不傻。天然明白，跑马会乃是掩人耳目，暗缔盟约的另一种情势。七国集会，可不但仅只为跑马罢了。然恰是这类心照不宣的默契，可将各方好处最大，又将风险降到最低。何乐而不为。
“蓟王名扬天下，为小人所嫉，为贼人所恨，为奸人所害。不管如何自证明净，到头来终归祸起萧墙。我如果蓟王，又岂能坐以待毙！”
“臣等，服从！”
送走诸王与家眷，刘备不由呼出一口酒气。
“克日洛阳有童谚：‘谐不偕，见黄；得不得，在玄。’”又有一人言道。
口赋，是向十四岁及其以下儿童征收的人头税。也称口钱、口贱钱。七岁起征，人岁二十钱。武帝时挞伐四夷，重赋于民，为筹措军费，口赋提早到三岁。元帝时又改回七岁。汉末诸侯混战，乃至一岁即令起纳。
幕府右丞贾诩言，黄巾播乱八州，陆路交通断绝。各地上计使团，难以收回。撤除幽、凉、并、交、司隶五地，余下八州皆有黄巾乱军阻断交通。洛阳城百万人丁，渐显缺粮之危。
三赋相加，以万户为例，各国可的食俸一千万钱。若逃入蓟国两万户，可得钱二千万。以此类推，足保六国国君衣食无忧。
“天玄而地黄。”杨赐一声感喟：“此童谚乃借刀杀人。欲除蓟王也。”
万幸，蓟王未雨绸缪。赶在大河冰封前，蓟国明轮船队并辽东田氏商队等大划子只数千艘，三个月内，总计运来新谷五十万石，售价仍为一石三百钱。却需限量采办。
沮授合纵七国之策，已完成第一步。至于后事如何，且走着看吧。
散朝后，世人群情纷繁。陛下并非嗜杀暴君。亦从未动雷霆之怒。本日却不知为何，竟将几个御史当场棒杀。
蓟王此举，自令洛阳父老交口奖饰。那些未能囤积居奇的富商，却也无可何如。
便有博学之人言道：“更始时，南边有童谚云:‘谐不偕，在赤眉；得不得，在河北。’后更始为赤眉所杀，是为不谐也；光武由河北而兴，是得之也。此谚与今谚，或有异曲同工之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