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3 拾人牙慧
“甚好。”刘备欣然点头，又问道：“新造诸城港，可曾觅得长令。”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诸如白波与黑山众，时有一词，专门描述：山民。
“这……”世民气机，被当场戳破。杨丑不由心生惴惴。十万人马散去。只剩小股贼军，枯守深山，伶仃无援，非悠长之计。
貌似颐指气使，胜券在握。实则内心忐忑难安的董卓。闻言，不由暗出一口浊气。虽说是拾人牙慧，却终归有所进项。暗自稳住心神，又随口一问：“垒中另有几人。”
“约莫万五兄弟。”恐怕兵少，董卓忏悔。杨丑又仓猝言道：“皆是刀头舐血，百战宿贼！”
先前情势所迫，逼入白波谷。只求抱团取暖。现在利字当头，又各自拆伙。白波四将，自当欢天喜地，领麾下数十万众，奔赴蓟国。
“蓟王传檄天下，白波四贼，必倾巢而出，翻山纳降。”董卓言道：“人马嘶鸣，乃连夜办理行装。彻夜伐鼓，只为疑兵，掩人耳目也！”
恰是依托险要，及完美的堡垒防备体系，白波屡败官军围歼。年前还与大河两岸的黄巾余贼，获得联络。互通有无，协同作战。更引小股余贼走投无路，不竭上山入伙。积少成多，阵容日盛。
杨丑闻声，这便探身对曰：“某家杨丑，将军意欲何为！”
彼苍白日，春光明丽。
牛辅跪地答曰：“四万胡骑，一夜散尽。”
简言之，乃“山野之民”。“白首不入贩子”，言下之意，一辈子都没有出山过。又说，苛政猛于虎。之以是避入深山，与世隔断。亦是时势所迫。
传闻十万白波。现在看来，远不止此数。撤除四周抄掠，山中当如何度日。一言蔽之，餐风宿露。
“白波又如何。”董卓再问。
“骑都尉是何职。”杨丑非常动心。
“如有半句虚言，天人共戮。”董卓指天为誓。
郭太起兵于白波谷。故所建连绵坞堡，又称为“白波垒”。
蓟西尹管宁，起家奏道：“臣，先前所重修之葛城、浑埿古城，皆可迁入。易县境内，益津、淤口、瓦济等新造城港，亦足可安设。”
“本来如此。”牛辅这便觉悟：“现在，又当如何？”
能得五万悍勇，与大将军商定之事，可成乎。
遥看堡垒连绵，易守难攻。董卓挥鞭一指，倨傲言道：“我乃后将军兼领并州牧，董卓是也。壁上何人统领，速来答话。”
“喏。”
“嘶——”杨丑倒吸一口寒气。又仓猝问道：“我等杀人如麻，不平军纪，将军能纳否。”
本来热烈喧哗，胡语四起的大营，现在门可罗雀，鸦雀无声。只剩麾下数千人马，无精打采，各自惊奇不定。
董卓笑问：“既不肯降蓟王，可愿降我乎！”
“喏！”牛辅领命而出。杀些老弱妇孺，还不手到擒来。
杨丑一愣：“将军因何发笑。”
牛辅不解：“数万胡骑尽去。只剩数千兵马。白波合法倾巢来攻，为何弃营而逃？”
“降你又如何。”杨丑嗤鼻一笑。你比蓟王如何？
白波军垒，临绝壁冲沟，接群岭成墙。大垒周长二三里，小垒周长一二里，堡墙高四五丈，厚三丈余。垒外还掘壕堑，遍插尖木。各堡间，均有暗道相通。战时可经隧道，快速转移兵力。神出鬼没，令敌措手不及。
一粥之恩。足安民气。
“如此……”杨丑咬牙道：“我等愿降！”
“如前所言，某乃后将军兼并州牧。并州之地，皆以我为主。蓟国兵强马壮，名将如云。尔等虽不入蓟王之目，某当正视。先前各种，既往不咎。若开城纳降，可为骑都尉。一干人等，皆为将校。今后得食官俸，再无后顾之忧。”
“人马嘶鸣，彻夜不休？”董卓心中一动：“不好，白波贼欲弃营而走。”
荀悦《申鉴·时势》：“皇民敦，秦民弊，时也；山民朴，市民玩，处也。”《后汉书·循吏传·刘宠》：“山民愿朴，乃有白首不入贩子者，非常官吏所扰。”
“如何？”狠劲推开苦口汤药，董卓撑臂下问。
另有大小数支贼寇，扼守白波垒。美其名曰：为众兄弟断后。实则恶贯充斥，自知投奔蓟王绝无活路，这才暗中留下，另做筹算。独一别帅，名曰杨丑。
“甚好，甚好。”董卓眼中，野火复兴。只需兼并这支恶寇，当有二万兵马。再打扫周遭蟊贼，或很有进项，亦未可知也！
“细作来报：山中白波群垒，旗号蔽日，鼓声阵阵，人马嘶鸣，彻夜不休。”牛辅诚恳作答。
冀州鸿沟，太行八径。人头攒动，好像蚁聚。人皆披头披发，褴褛筚路。裹挟兽皮，衣草而出。说是化外野人，亦不为过。
“城内民少，政务乃由‘诸曹’代庖。并未置长。”管宁奏曰。
“将军之言，可托否。”杨丑再问。
白波谷东临汾水，背依绝壁峭壁。隔河为晋阳南下河东之汾河谷道。地处交通咽喉、扼守计谋冲要。
人丁差异，远超估计。便有上计属吏，快顿时报。文安一地断难安设。蓟王又专开朝会，会商安设白波事件。
“秩比二千石。”董卓微微一笑。
各地已建起粥棚，内设属吏相迎。饱食以后，迁入各处黑山营地。黑山众已分批迁往文安十城安居。空置营地，恰好用来安设白波众。
“猜想。白波此去纳降，必健勇在前，老弱拖后。”董卓阴狠而笑：“追杀记过！”
见老弱妇孺，狼吞虎咽，涕泗横流。施粥属吏，各自嗟叹。
“乃为渠帅殿后。”杨丑大声答曰。
董卓哈哈大笑：“此其一也。”
“尔等贪财滥杀。满手血腥，满嘴荤腥。自知此去断无活路。故假言断后，强留此地。乃其二也。”
待董卓悠悠转醒。已是一今后。
白波军堡，大多临崖而建，尽借绝壁峭壁，代版筑障墙。如此构造，既可充分操纵险要阵势，亦可省去大量人力物力。便利而合用。
“杨丑？”董卓眉头一皱，未闻其名。略作考虑，了然于胸：“你家渠帅皆去投奔蓟王。为何独剩尔等孤守老寨。”
董卓挥军入山，正与其对峙垒前。
蓟王遂言道：“适合之选，且劳烦二位国相，速速报上名来。”
“无妨。只需能捉刀杀人。败坏军纪，又有何妨。”董卓大手一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