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4 鹿死谁手
结果日渐闪现。各国标兵纷繁来报，在靠近莎车和疏勒的绿洲，发明大量牲口及车辙陈迹。不出所料，乞伏鲜卑便藏身在莎车和疏勒国境，靠近葱岭的某个隐蔽山谷。
“不知也。”王太后先是点头，忽又想起一事：“长史已令麾下老将引兵西进，重据它乾城。”
新王即位。举国同庆。老王之薨，渐被人忘记。哀痛总会畴昔，糊口仍要持续。这世道，哪天不死人。
这便艰巨一笑。嘴衔铁条，含混开口：“向西！”
“为今之计……”辅国侯顿了顿，这便重重写道：“唯有将计就计。”
车内死囚闻声一愣。猛昂首，正见假扮保护的长史刘备。
辅国侯理清思路，这便缓慢写道：“你且去市中‘吉天下’商肆，寻一人……”
自从被押入死牢。辅国侯等人便已心灰意冷，各有死志。为教尊尽忠，早有憬悟。只恨二十年心血付诸东流。功亏一篑，抱憾毕生。
将辅国侯所写，尽数铭记在心。王太后这便回身拜别。刚渡水数步，又蓦地转回。重重吻向男人下唇，这才哽咽拜别。
全部朝堂，皆心向长公主白卓。王太后便是能自保，已殊为不易，又岂敢再掀风波。再说，现在乃是其嫡子即位为王，正中下怀，目标早已达到。且白卓又心系长史，不肯久待故国。只需忍一忍，统统便皆会风平浪静。
辅国侯浮泛的双眼，有一丝亮光划过。
一向无喜无悲的辅国侯，终是落泪。
“如之何如？”王太后急问：“难不成坐以待毙？”
龟兹‘王太后’（诸侯王母尊号，非姓王）乃莎车国公主。颇受辅国侯一系支撑。今辅国侯公开谋逆，乃至王城生灵涂炭。国人恨不能食肉寝皮，便溺头盖骨。王太后本身难保，整日风声鹤唳，夜夜惊醒。恐怕连累此中。
话说。有陈留浚仪人王吉，乃中常侍王甫养子。少时喜读书传，好名声，但脾气残暴。因父有权势，受皇上宠任。二十多岁时，任沛相。王吉晓得政事，能断难案，比普通人高超。凡有杀人者，皆磔尸载于车，宣示属县。夏月，气候热，尸身腐臭，便用绳索把骸骨连起来，游遍一郡方止。任职五年，共杀一万余人。郡中惊骇，大家自危，不敢自保。直到阳球奏劾王甫时，才被收执，死于洛阳狱中。
虽明令制止，却仍有无数人用歪瓜烂菜臭鸡蛋，攻击唾骂。囚车内的辅国侯面色自如，很有大将风采。
不知过了多久，牢门忽开被人悄悄推开。
刘备哈哈一笑，这便打顿时前：“向西！”
但见一人挑灯而下。渡水走到捆绑辅国侯的刑架旁。
新任西域长史，轻身入城，停歇龟兹兵变的动静，已遍传西域。如此赫赫威名，西域诸国皆震慑不已。炎汉朝有人才出。如何不让人暗自嗟叹。
汉庭重驻它乾城，其意味意义，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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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百万字，立帖记念。
与大汉为敌。轮台、车师便是先例。屠城灭国，何其多也！
刘备已令徐荣、程普，领军西进五百里，入驻龟兹它乾城。
有了何后的前车之鉴，刘备岂会再上一次当。这便婉拒。还是李主簿和戏掾史双双进言，刘备这才勉为其难，与之相见。
“命西域诸国坚壁清野，若‘有通鲜卑者，以敌国论处’。”
辅国侯暗自感喟：“长史乃真豪杰。乞伏是否已露行迹？”
盯着刘备远去的背影，辅国侯阴沉一笑。
“传闻在疏勒绿洲，发明人畜车辙。”
“难不成坐以待毙？”王太后咬牙道：“若能救你，我甘心冒险。”
“本来如此。”难怪乞伏鲜卑慌不择路，竟要逃入葱岭。它乾城扼守龟兹绿洲西缘，可沿葱岭河南下，直取莎车、疏勒。龟兹坚壁清野，乞伏若想获粮草补给，唯有南下，向两个暗中盟友靠近。
它乾城，曾是班定远都护府治，乃龟兹西南樊篱。后有班定远之子，长史班勇入驻它乾城，威服龟兹、疏勒、于阗、莎车等南路十七国，复通西域。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也！
辅国侯运指如飞，在王太后掌心写字成句：“作何筹算？”
“白卓已立雄儿为王。却要杀我以绝后患。君侯乃世之贤者，若仍念及旧情，且与我罢休一搏。”来人竟是龟兹王太后。
王太后年青时艳名远播。曾有西域多国遣使为聘。却嫁给了龟兹王储，并育有一子。便是当今龟兹新王。
猜想，王太后自当与其划清边界。
犯人行刑前，游街乃是常事。
显而易见。王储之死，与辅国侯为首的承平道脱不了干系。
新王下的第一道王命，便是令龟兹举国坚壁清野，不得与乞伏鲜卑来往互市。西域诸国闻风而动，皆有所收敛。刘备紧跟着以西域长史的身份通令西域全境，‘有通鲜卑者，以敌国论处’。
即便游的稍远一些，亦有先例。
“他如何得知我要劫车？”王太后反问。
辅国侯眼中闪过一丝暖意：“长史比来有何作为？”
乱世用重典。
死牢无日月。
已数次秘邀长史入宫相见。
“欲往葱岭？”辅国侯又问。
立其子，杀其母。亦非豪杰所为。
“计将安出？”王太后大喜。
翻开面纱，暴露真容。
出游当日，人隐士海。
出城前。忽有一骑，纵马抵近囚车：“辅国侯可知车向何方？”
正值多事之秋。刘备欲将辅国侯遍游西域城邦，也便能够了解了。
龟兹大牢。
牢门随即锁死，再无亮光透入。
辅国侯略作考虑，这便了然。何如口衔铁条，没法言语。幸亏四肢虽被绑死，手指仍能活动。王太后这便伸出玉手，将掌心奉上。
“不成。”辅国侯又写：“此必是长史之计也。”
长史欲将谋反逆乱的辅国侯一干人犯，遍游诸国，再行腰斩的动静，很快人尽皆知。
辅国侯再写：“此乃诱敌之计。囚车行在前，雄师藏于后。若半道截杀，必遭埋伏。长史苦无把柄在手，不好等闲出兵。一旦入彀，莎车危矣。”
“听闻。长史欲将君侯一众押入囚车，遍游各国，再行腰斩。威慑诸国，以儆效尤。我已去信父王，半路劫车。”
辅国侯以降，皆被锁链捆绑，四肢锁死。毒囊早被收走，为防咬舌他杀，口中亦用铁条监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