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路中捍鬼
捧盘而出，黄门令左丰已恭候多时。这便上前施礼：“君侯。”
便是坠马落地，仍三魂出窍，不知身在何方。
“服从。”刘备这便将临乡诸情娓娓道来：“临乡界东西三百四十一里，南北二百九十五里。城、邑十座，港八座，仓十座，关一座，有水砦二座。户八万一百八十八，口一百二万四千八百卌七，种晚稻十二万一百六十顷……”
后院偏殿本是守陵妃嫔所居。虽不比宫中，却也相称整齐素雅。殿内居中置一屏风，隔断表里。
“反了，反了！”将将止住惊马的袁术，仓猝扶正头盔，破口痛骂：“彼苍白日，朗朗乾坤，竟敢，竟敢……”
“少令。”刘备温暖一笑。
刘备脱鞋入殿，自跪屏外：“臣，刘备。叩见太后。”
引为外戚的前大将军窦武，百口伏法。现在太后孤家寡人，势单力薄，又能翻起多大的风波。再说，陛下已亲政，朝堂更无一民气向太后，衣带诏何用？
公然是天家麒麟。
“少时家贫，现在繁华。旧时婚约并无劵书为凭，为何要娶长母之妻？”
“主公不成！”贾诩仓猝禁止。
手起刀落。
见他站立不稳，刘备遂伸手搀扶：“杀一家奴耳，何来肝火？”
背上骑士仓猝扯住缰绳。不料脚裸一痛，人已吼怒飞出，重重落地。张关二人，如虎入群羊。连扔数人。突入阵中，翻身上马。取兵器在手。
“又闻临乡侯新娶长妻，名唤公孙。少时奉侍孤母，以长姐待之。年纪由大母数岁，但是真相？”
“君侯息怒，君侯息怒，君侯息怒——”黄门令左丰全然不顾仪容，提袍扶帽，深一脚浅一脚，一起蹦跳下山，扑向刘备。
吞了满嘴泥灰。
左丰眼中皆是爱护，这便扑通跪地：“君侯所言极是。不过一家奴耳，杀之如鸡犬。只是，只是…本日乃为祭先帝，不宜，不宜见血。”
“刘备听闻‘娶妻当娶贤’。品节第一，余下皆次。且我与夫人自幼了解，鹣鲽情深（jiān dié qíng shēn）。相约白头到老，不忍弃之于半道。”
“汝是何人？”人比人气死人。袁术怒急，挥鞭直指刘备。
袁术年青任侠。所谓里手一脱手，便知有没有。关羽一刀劈出，袁术肝胆俱裂，只能等死！
“喏！”关羽轻夹马腹，赤菟电射而出。
倒是本身想多了。
沿路下山。果见一众大汉骑军，将泊在庙门处的临乡车队团团围住。徐荣、程普纷繁持刀在手。史涣领绣衣吏，护在车驾摆布。氛围非常严峻。
“陛下赞你为‘吾家麒麟’，可有此事？”声音又问。
主簿贾诩和两位义弟已等待多时。这才记起，先前出殿时只见主簿，却未见两位义弟。见张飞面不足怒，刘备这便问道：“何事发怒？”
“恰是刘备。”刘备昂首应对。
世人闻声转头。正见一人身披华服，立于庙门之前。身长八尺，剑眉星目，不怒自威。
“路中捍鬼？”刘备龇牙一笑：“二弟，三弟，皆打上马，勿伤性命。”
“喏！”两人早就憋一口气。这便大步流星，冲杀畴昔。
刘备却笑道：“文和勿惊，我自有分寸。”
“来人但是临乡侯？”如沐东风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
思前想后，太后所问，皆是家长里短。不过是感念本身接回诸母，收留女道和窦氏孤孙罢了。
“哦。”必是见绾儿姐、霜儿姐貌美，想出言调戏。轰动了关羽，张飞，下山去实际。成果可想而知了。
“奴婢谢君侯。”左丰再跪。
又见一骑将，挥鞭指指导点，居高喝问：“我乃大汉长水校尉，命尔等速将伤人女子交出。不然格杀勿论！”
待刘备登车。临乡车驾吼怒而去。
车后兵痞哭爹喊娘，被马车一起拖行。
手中刀势如奔雷，兜头劈下！
“失实。”刘备照实作答。
倒是身边三公九卿，看向恩师的目光，多有畏敬。
“少令所言有理。”刘备从谏如流，便笑着将他扶起：“少令且看，车驾乃是御赐。此儜奴（劣奴）竟敢横生禁止，置陛下天威如无物。极刑可免，活罪难逃。本侯略作惩戒，以儆效尤。”
“陛下金口玉言。岂能有假？且跟朕说说，临乡如何？”此时称‘朕’，必是太后无疑。话说，汗青上从未有过‘哀家’这个奇葩称呼。
“是。”世人皆知。
待刘备远去，左丰这才迟迟起家。举手投足，气势竟大有分歧。
袁术目眦尽裂，竟全无反应。
“臣…伸谢天恩。”不会是……衣带诏吧？刘备汗都下来了。
“好大的口气。”
与其说是被刀裹挟。不如说是被劈面一刀吓破胆。
刘备随小黄门去今后院。
“陛下、太后皆亲赐紫艾绶，君侯圣恩眷宠，可喜可贺。”左丰目光闪动，连续数次瞥向盘中。
“三百里地却活百万民。果是‘吾家麒麟’。听闻临乡侯少年丧父，孤母持家。相依为命，苦尽甘来。是否失实？”
“陛下谬赞。臣忸捏之至。”
无头马一腔热血，激喷数丈。不等马首落地，四蹄一软，轰然跪地。袁术滚鞍落马，被一刀背拍翻在地。关羽横刀立马。不过是将刀背轻搁在袁术肩上披膊。却仿佛重如泰山，竟压得袁术转动不得！
声音来本身后。虽不疾不徐，却自有威仪。
噗——
“少令若喜好，拿去便是。”刘备笑道。
“不知是哪家不长眼的兵丁，竟想找两位姐姐的费事。被我和二哥撵走。”张飞瓮声答道。
再出前殿。
“君侯操心了。”
贾诩闻声点头：“此人名唤袁术。为长水校尉。好奢淫，骑盛车马，以气高人。语曰：‘路中捍鬼袁长水’。”
“好一个，白头到老。”太后又道：“朕居深宫，久不问朝事。本日既召临乡侯，又岂能令我家麒麟白手而回？闲来无事，缝制了几条紫艾绶，便赐赉君侯，聊表情意。”
目睹统统的恩师，不喜不悲。
四世三公又如何？
“奴婢岂敢，奴婢岂敢。”左丰连连摆手，再不看盘中绶带。
刘备微微皱眉：“无礼家奴，要之何用？斩了。”
史涣领人将落马兵痞与长水校尉袁术尽数捆扎，拴在车后。
“众将莫慌，张飞来也！”一声吼怒，好像炸雷。惊的战马纷繁扬蹄。
宫女呈上托盘。刘备双手接过，再拜而出。想了想，又回身跪地：“临乡虽小，却有诸多名产。他日臣便命人送入宫中，望太后善保凤体，天佑九如，万寿无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