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扶摇直上
言罢,蓟王目视左国令士异。
左国令士异大声唱喝。蓟王身披冕服入殿。
士异随取诏命,缓缓展开:“召诸公入殿。”
百官各自点头。郑玄大名,如雷贯耳。
蓟王答复:仍作十万。
虽说“良田万顷,日蚀一升;广厦千间,夜眠八尺。”何如家中另有长幼。十年寒窗,出人头地。亦是合法寻求。
“借蔡师吉言。”刘备笑道:“国中英才辈出,造福万民千秋。亦是孤平生所愿。”
“诸君免礼。”
“主公谬赞。”郑玄拜奏:“身受知遇大恩,老臣定当恪失职守。传道授业,教书育人。为主公大业,拾柴添薪。”
“臣等,服从。”三人难掩冲动。
如蓟都尹娄圭,足智多谋者,心中一动,便了然于胸。
五丈桑,便是蓟王祖宅前,那株“童童如车盖”的老桑。蓟王少时,失手坠树前之豪言,楼桑人尽皆知。然邑中重楼,皆高过五丈桑,足见富强。
然寄意之深远,堪比伉俪“同牢合卺”之礼。
身高(职位)、名高(名誉)、德高(操守)。有此三高,方为贵也。
夜泊南港,郑泰恭送郑玄入城中国宾馆安息,门内十贤,奉养摆布。千余弟子,则就近安设在南港各处邸舍。南港号称“不夜港”。四海大船,来往于此。船夫船夫,何其多也。别说千人,便是万人亦住得下。
垂帘已撤,独设王座(坐榻)。
待舫车停稳。郑门学子,连续下车。放眼望去,此情此景,如诗如画,如痴如醉。蓟王礼贤下士,竟至于此乎。
又谓“土豪劣绅”。便是富了以后,再无寻求。铜臭染身,难称“人贵”。
船入白湖港,沿滨水长廊,入“楼桑四市”之“后市”。换乘轨道舫车,驶向大溪地。
莫非另有大贤来投。
然倒是蓟钱十万。折五十万两汉五铢。对蓟人而言,别无分歧。只因蓟国早已完成货币更替。对于想迁入蓟国的公众而言,不啻为一笔巨款。
见左国令又取诏命在手,百官群情纷繁。
“封郑玄为上庠令,秩二千石,‘银印青绶’,兼领蓟王宫中庶子。另赐黄金千两、铜钱百万、蜀锦千匹,四时朝服及驷马安车一驾。”
换言之。此次大朝,必不平常。前次王上身披冕服,乃为封侯拜相。今次,或亦如此这般。
翌日凌晨。又分批送往楼桑,授广厦千栋。
蓟王富有千里之土。然家中不过良田百亩。亦因地少,故而权贵。
早在大震关时。终究打算,二位国相便已六百里上报蓟王。现在街道纵横,脚手架林立。百工居肆。作为王兴之地,楼桑能工巧匠,何其多也。重楼高阁,拔地而起。可谓日新月异。
或问:何为楼桑?
稻收已近序幕。蓟王家百余亩美田,均产八石余。饶是如此,分与百官,亦不敷一石。
煌煌天汉,以“高”为贵:
随不竭有楼桑爵民,迁往临乡王城。邑中贩子渐多。能有千户“学士之家”迁入楼桑,难怪楼桑令乐隐,喜不自禁。
待建成,将再得齐民万户。为苦无立锥之地而日日心忧的楼桑令乐隐,终能扬眉吐气。
路上所见所闻,无不啧啧称奇。
一起行来。见重楼高阁,繁华盛景。街上行人如织,各个穿金戴银,贵气劈面。汉、胡、羌、蛮,各色人等,穿行其间。更有远自西域的驼队,闹市来往。驼背上胡姬,花枝招展。异域风情,我见犹怜。“卿大夫一妻二妾,士一妻一妾。”爵民可享齐人之福。纳妙龄“鲜卑婢”入家门,几成常例。
“臣,服从。”郑玄下拜。
能“与王共食”,臣“虽死无憾”。
大溪地便是蓟王少时,陷地得田的溪谷地。今蓟王家百余亩美田,皆被重楼环绕。腊赐时,蓟王家米,更是主赐之一。能得一小袋蓟王家米,守岁时与家人分食,百官无不弹冠相庆。
先居后买,分期了偿。每年最低还“一宅”,三十年还清。究竟上,楼桑住民何其富有。无信不立又恐夜长梦多。故而很多人家早已提早还清。毕竟,蓟王当初只作价十万。今已涨至百万。
“繁华不染铜臭”,乃出王上之口。
“好一个‘拾柴添薪’!”饶是蔡少师,亦不由赞道:“王上得康成,如鹏乘风、龙行云,当扶摇而上九万里。”
“郑公,海内大儒。今携门内弟子退隐,乃举国之幸也。”刘备笑赞:“太学坛得郑公主事,亦是莘莘学子之大幸也。”
自九串繁露后,环顾百官,蓟王笑道:“诸君彻夜达旦,忙于稻收,孤本不想徒增滋扰。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dú yuè lè bù rú zhòng yuè lè)’。今有一喜,欲与诸君共享。”
仓猝去信家中,举族迁来楼桑安居。
冕服,乃号衣之一种。由冕冠、玄衣、纁裳、白罗大带、黄蔽膝、素纱中单、赤舄等构成。乃君王停止严峻典礼所穿戴之华服。平常朝会,无需如此昌大。
“臣等,拜见主公。”
待女官捧来坐席,四人顺次落座。
言下之意。富只为贵之始。敷裕以后,“贵”理应成为更初级的人生寻求。
如蓟王所言。百官忙于稻收,郑玄退隐,少有人知。见四人年纪各别,却皆有儒雅之风,必是饱学之士。百官纷繁猜想,究竟是何许人也。
所谓“潜移默化”。楼桑有蓟太学坛、白湖女校、医学院、将作馆……又有郑学入主,学术氛围自当稠密。
特别是听闻,有郑玄门徒千人举家迁入。乐隐更是大喜过望。这便命人细心补葺,将所建良宅,先行分与郑门后辈。楼桑一户齐民,院中有:前楼、后楼、仓楼、望楼、水塔、双阙楼、四角楼。计十楼。历经多次进级改革,军民两用,攻防皆宜。常日住人,战时守备。
齐民宅院,皆为汉律所规之“九百方步”。计三十宅。
“封孙嵩、赵岐、赵戬,为太学博士,秩六百石,‘铜印黑绶’。另赐黄金五百两、铜钱五十万、蜀锦五百匹,四时朝服及骈马公车一驾。”
百官已得二位国相传讯。这便清算仪容,身披朝服,六百石及以上悉数与会。
斯须,身披麻服,白发童颜的郑玄与三友,自偏殿入内。
大溪地,乃伐西林扩建。南北五里余,东西三里余。可新建宅院,一万栋。
答曰:楼桑楼桑,楼高五丈桑。
十月下旬。月末大朝,准期而至。
然各地豪商,却愿出百万蓟钱,购得一栋。能欢天喜地,落户楼桑。盐铁、茶马、玉石、兵甲、构造器……等等,只要蓟商专营的诸多财产,皆不再设限。赢利何止百倍。
楼桑令乐隐上疏扣问:大溪地新建宅院,当售何价?
“竟是郑公!”便有人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