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难分良泰
“有何不成。”颜良竟纵身跳下。
“速退！谨慎被金戈巨响震伤。”随周泰而来的虎贲出声示警，世人这才觉悟。原是音爆入耳，乃至神识震惊，变幻视听。难怪感觉天旋地转。
“咕咚！”就连说此话的耿彧，亦随世人齐吞了口口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学成文技艺，货与帝王家。试问天下，那个又能免俗。
来者，恰是保卫长安城之幕府左军校尉周泰。
“‘泰，极也’。‘凡治道，去其泰甚者耳’，公然难分良泰！”闵纯欣然点头。
不及反应，双刀互斩。
披星戴月，历尽艰苦赶回故里的海贼管承。心如刀割，热泪横流。
“旧时得闻‘周典并进’。本日亦知‘难分良泰’。蓟国又得虎将，颜良必将名扬。”耿彧忽憧憬无穷。
光影再变。两人皆因受对方巨力而移位，世人却皆觉得是黄金台转动不休！
“……”莽汉中，有人抖着牙关问道：“年年如此？”
暗叹一口气，耿彧这便言道：“比二千石，月谷一百斛，年俸千二百石。二千石，月谷百二十斛，一年千四百四十石。对比蓟国俸禄。一石折钱三百。比二千石，一年领俸三十六万钱。二千石，一年领俸四十三万二千钱。”
“依我之见，二人平局如何？”黄忠收回阴木弓，吐气开声。
“钩吾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铜。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鸮（páo xiāo），是食人”。狍鸮便是贪吃。
昔日扼守峭壁，环绕海湾，依山傍水，易守难攻的营砦。此时只剩下残桓断壁，一片焦土。
“杀！”被激到暴走的周泰，状如疯虎，挥刀冲上。脚下青石板回声炸裂。钩玉破风而出，直扑胸前。
“卸甲。”持刀在手，周泰一声令下。
“多谢将军。”周泰已然觉悟。本身一时髦起，险误了大事。
两人上身一晃，踉跄侧移数步，这才堪堪站稳。
围观人群，纷繁点头感喟。能直升五楼，已是凤毛麟角。让幕府六司马出面，更是少有。现在坐等幕府五校出马，自四方馆开馆迎客以来，绝无独一。
两千石者，或一郡太守，或一军校尉。与幕府五校并列！
今后飞黄腾达，平步青云。升天也没有这么快啊！
世上竟有此等射术，当真闻所未闻。必是号称万人敌之蓟国中流砥柱，黄忠黄汉升！
“谢将军为我二人解式。”颜良亦抱拳施礼。
火线与声音一同爆开。两耳嗡嗡作响，眼中尽是重影。待六神归位，只见场中二人，面似恶鬼，杀气冲天。
“年年如此。”
周泰收回贪饕和钩玉，数处豁口端是心疼非常。仓猝返回营地，寻良匠修补不提。
五层高楼，难道儿戏！坠到三层时，颜良伸手一抓，瓦当回声崩去。借力缓冲，稳稳落地。
“敢不从命？”颜良这便抱拳施礼。两人存亡一击，势如奔雷。竟被一箭射中着力点，回声崩去刀势。
火星迸射。四方馆如遭巨浪兜头，蓦地打横。地如何会转？下认识的眨了眨眼，这才找回方向。四方馆仍坐北朝南，未动分毫。世人自也未动。而是场中互拼一刀的二人，各自移位。从东西刹时变成南北。
难分良泰，遂成典故。意为不分伯仲，难分高低。诸如此类。
这一刀有去无回。
一将着吞光神铠，迅雷而至。见吞光釉彩为四凶之一的贪吃神纹，便有人惊呼出声。
“大哥！”见颜良信步而出，众兄弟仓猝呼喊。
留下世人各自嗟叹。
“叨教，两千石能领多少铜钱？”一众兄弟中，便有民气急问出。
存亡一线。颜良杀意横生。长刀高举，迎头劈下。
“俺大哥，登了个楼，便能一年领钱八十六万？”钱多到两只手都掰不过来了啊。
话音未落，便被抽气声淹没。
叮——
“能与幼平互斩三刀而不败，必是世之虎将。当领二千石校尉。”黄忠笑道：“且随我回宫面见王上，必有重用。”
“着！”打量着颜良九尺长躯，周泰反手取下背后凤羽刀，远远掷出。又顺手抽出雁翎腰刀。
世人这便纷繁掩耳后退。
咣——
眼看两败俱亡。世人吓得纷繁侧目。
此刀乃周泰量身定制，长八尺，刃长四尺，柄长四尺，钢芯木柄，长柄施鐏，重八十斤。取名：贪饕。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啊啊啊——”
电光石火之间，忽有一道电光，后发先至。
长刀配长人。
别说颜良一众兄弟，便是围观人群亦瞠目。瞬息之间，便从白身直升两千石。
海滩庞大的灰堆里，还未烧尽的骸骨模糊可辨。海风一吹，扬起漫天骨灰。
“喏！”身后虎贲这便上前，为周泰撤除大氅甲胄。一身戎装，更显威武。颜良亦从怀中取出青铜护心镜，扔给火伴。
王傅身兼典军中郎将一职。代刘备总摄五营，节制诸军。本日恰好领兵巡查至长安城，听闻黄金台新出一虎将，引周泰前去比试，这便赶来一观。万幸及时脱手，才未变成大祸。
未几时，蹄声又响。
手中贪饕和钩玉，虽是世之良兵，亦豁口如锯。
七楼馆丞，犹在大声唱喝：“颜良荣升黄金阙——”
世人嗡的一声，四周散开。留出中庭偌大的青石空位。恰好做演武场。
“你等耐烦等待，我去去便回。”颜良两眼重又变回一口无波古井，再看不出涓滴情意。
是不是妙手，抬眼便知。两人隔空对视，一时杀气腾腾。便是围观人群，亦觉心惊胆怯。
“若能胜，此刀送你。”周泰手中雁翎刀，亦是量身定做，名唤：钩玉。
周泰少时纵横江淮，乃是驰名义贼。颜良劫富济贫，杀人如麻，和周泰一样。二人恰是对路。
“贪甚曰饕。”《战国策·燕策三》：“今秦有贪饕之心，而欲不成足也。”
却不知是谁，冷不丁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喷嚏一响，两人同时出刀。
颜良只手舞动，寒灿烂目，风雷阵阵。
昂首再看。乃是王傅黄忠，开三石硬弓，为二人解式。
不急转头，两人再拼一刀。
“叮——”
“何不下楼，决一雌雄。”周泰傲然一笑。
与将要相撞的刀锋，撞在一处。
见一众莽汉两眼发直，闵纯又忍不住补刀：“蓟国高薪养廉，世人皆知。撤除官俸，另有春腊二赐。比二千石，一年食俸七十二万钱。秩二千石，一年食俸八十六万四千钱。”
淳于水砦。
“大哥早去早回。”众兄弟纷繁抱拳，恭送颜良拜别。
“好刀。”颜良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轰——
三点交叉，火光迸溅。
两人举刀入场，氛围一时凝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