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兵锋所指
“谢垂白叟成全。”贾诩遂从袖中取出一锦囊,呈给曹节。说话之艺术,便在此处彰显无疑。跟老而近妖的曹节,切勿拐弯抹角。更不成指东言西。因其不好乱来。开门见山,合法适合,然来由亦需充分。贾诩只需说,乃是蓟王设障身前,为行自保。曹节自当应允。因而困难迎刃而解。尚书台自会将护氐校尉治所,迁往阴平。
甚么叫聪明人。点到即止,点到即破。正如贾文和这般。
“敢问姐姐,蓟王因何修路?”许师忽问。
公然,话音刚落。贾诩便又递上个四四方方,棱角清楚的锦囊。
“背水一战,向死而生。”许师答道。
“见过垂白叟。”
“女豪竟让你去试婚。”辎车女子亦吃了一惊:“知你深受其害,还令你与汉人苟合。女豪此等作为,令人齿冷。”
“我主,又何尝不是如此。亦步亦趋,如履薄冰。”贾诩言道。
“好,我随你去。”辎车女子言道。
见锦囊四四方方,棱角清楚。知内里必是琉璃宝钞。曹节这便笑纳不提。
“栈道通畅否?”许师又问。
一言蔽之,繁华险中求。
“姐姐可还需稍作筹办。”许师强压心头之喜。
“贾丞免礼。”曹节信步入坐。老而不衰,身强体健。要说这内官,确驻颜有术。
话不投机,半句多。
“乃伏波将军以后。”曹节点到即止。点出马腾出身,乃为彰显身价。言外之意,蓟王所举之人,老奴早已晓得。马腾其人,才干武功究竟如何,仅‘伏波将军以后’一句,足矣。细细想来。此处彰显的身价,有两重。先是曹节本身之价。老奴既掌尚书台,绝非尸位素餐,平常之辈。对一干人等,究竟如何,心知而肚明。以示贾诩,所献锦囊,物有所值。
不等走到座前,贾诩已起家相迎。
“姐姐聪明。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修路名为互市来往,实则为转运粮草辎重。本觉得。我钟羌与汉郡秋毫无犯,必不会与大将军树敌。岂料蓟王三弟寒冬出兵,据白石障,杀尽烧当与我送亲人马。又将计就计,寻得我王庭地点。掠走女豪,兵围西倾。不得已而结城下之盟。女豪与蓟王攀亲,百万钟羌皆成蓟王奴婢。我一人之荣辱得失,比起百万种辈,有何足惜。搏命一击,不过是想救百万钟羌于水火。试想,若蓟王得百万钟羌,一举安定陇右。当时,兵锋所指,又当转向那边。”
“好久不见,mm竟攀上蓟王高枝。倒让姐姐瞠目相看。”柔媚而慵懒的声音,从辎车内传出。语透庞大,却涓滴没有羡慕。
贾诩答道:“武都多白马羌,时下正为我主所用。凿山开路,筑城造屋,不一而足。然益州北部氐人种辈浩繁,多聚啸山林,不听号令。故将护氐校尉治所,设在广汉属国阴平道,正当时宜。如此,只需遣一虎将,守住阴平,断氐人南北勾连。当保我主无忧矣。”
“王上可有动静传回。”曹节心领神会。
“这……”辎车女子似有顾虑:“如你所知。姐姐我…子嗣浩繁。且教中情势纷杂,存亡一线。若我身陷囹圄,亦或死亡于蓟王劈面,家中后代,必被奸人所害。”
“哼!”熟人劈面,许师难掩肝火:“我与汉人势不两立。姐姐又岂能不知。”
辎车女子轻声道:“蓟王确有过人之处。”
洛阳小市,金水汤馆。
“既如此,为何光天化日之下,乘幕府车驾。”辎车女子再问。
“见垂白叟红光满面,精力抖擞。身轻体硕,行动生风。诩,不由为我主光荣矣。”
“姐姐之忧,我岂能不知。”许师忽问:“姐姐一起行来,可遇禁止否?”
诚如曹节所言。不但要满足陛下所欲,还要均衡各方好处。既要中饱私囊,又需保住江山社稷。
“此去刀山火海,尤死罢了。”许师已有死志。
“莫非……”辎车女子心中一动。
“路上车马不断于道,倒是未曾劝止。”辎车女子答道。
“愿闻其详。”曹节问道。
“我主言道,护氐校尉,或不宜设在武都。”
恰是如此啊。
斯须。幕府马车缓缓前行。那辆老旧辎车则缓缓回转,分道扬镳。
此语,直戳心窝。曹节亦一声感喟:“右丞足智雅量,可谓一语中的。尚书台,掌天下之枢,各方计算,损益得失,常常耗经心机,险中求存,只为衡量多方利弊,更需保江山永固,亦不颠覆社稷。其中艰苦,实不敷为外人道哉。”
“如你所见,蓟王早命人修复武都西峡道,通畅巴蜀。栈道亦被拓宽,足可四车并行。故姐姐一起西行,皆通畅无阻。”
“只因,只因……”提及悲伤事,许师忍不住落泪。待辎车女子好生安抚,这才将真相断断续续道出。
“恰是如此。”许师问道:“姐姐可愿祝我一臂之力。”
若真是榆木疙瘩,烧火棒棰。任凭拨弄,就是不开窍。曹节又何必亲来相见。
身穿浴袍,登二楼雅座。环顾座上来宾,这便双眼一亮。
“嘶……”倒吸一口冷气,辎车女子这便觉悟:“以是蓟王未雨绸缪,先行修路。”
贾诩叹道:“若非垂白叟坐镇尚书台,本日时势当崩坏到何种境地,犹未可知也。”
两人举杯对饮。落杯后,曹节又问:“首任护氐校尉,王上可故意仪之人。”
曹节心对劲足。对贾诩更多另眼相看。
“莫非,mm欲趁机行刺!”辎车女子大惊。
“偏将军马腾,或可一用。”贾诩答曰。
第二重,乃是马腾的售价。蓟王欲在身前设障自保,马腾合法其用。故要买来马腾保护身前,觉得樊篱。蓟王还需另付一笔不菲的庸金。
“此去,可留有后路。”辎车女子公然盘算主张。
“然也。”皆是冰雪聪明之人。只需点破短长干系,缔盟水到渠成。
“自当通畅无阻。”辎车女子又答。
“好。”
“哦?”曹节欣然一笑:“承右丞吉言。老朽了此残躯,当再为王上及陛下,鞍前马后,牛马十载。”还要再弄权十年啊。
辎车女子已有备而来:“所需皆在车上。”
“如此,姐姐速换乘幕府车驾,已遮蓟王耳目。”
“本来如此。”听闻蓟王乃为自保,曹节即点头应允:“护主上安危,老奴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