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白身野士
“海水已退，漫衍大小水泽，皆是无人白地。”曹节已事前查问。
“蓟王此举，何意？”陛上面色如常。
现任西林令阎柔，是蓟王心中不二之选。
长城以北。前汉时所置，今汉已废数县：白檀、平刚、石成、广成、白狼等，今多有部族定居，广种苜蓿，习得青储饲料制备等诸多技艺，变游牧为半农牧。水草丰茂时，在草场间迁徙游牧。寒冬枯草季，则入安居点。避暴雪极寒。水洗水暖，享一年安闲，故称“半游牧”。只需不在游动，游牧另有何所惧。
温饱起盗心。亘古稳定之真谛。
曹节伏地奏曰：“陛下明见。”
当然，对封建体质的各种先进性，部落联盟最直观的体验，便是与之打交道的汉人官吏。
“如此，蓟王取来何用？”陛下再问。有利不起早啊。
二人久居边郡，与胡人常有来往。熟谙胡人风俗，又颇知兵事。最关头，与蓟王并无交集。乃野士白身。刘备见过火喜，荐于幽州牧王允劈面。由王允表为使高车中郎将、副中郎将。治白檀城，掌使高车，措置与之有关事件。
雍阳县治。
“王上东征西讨，劳苦功高。返国前，陛下赐加黄钺，替主‘伐不义而征无道’，扩土二千里。我朝有功必赏，军功尤重。然，蓟王返国前，披丧送亲，险屠大将军满门。自知必为人所忌，故心有所虑，只要废土。”
“十二侯国”的设立，可谓神来之笔。与刘备先前，将羌、氐分治，立护氐校尉，如出一辙。
“地盘盐渍，寸草不生。断难稻作。”曹节点头。
百万三韩，四十万扶余，另有二十万高句丽。来岁献费，何止七亿。
与刘备重筑的白檀城，互市多年。随高车日趋汉化，受三郡乌桓、南匈奴等内迁部族所染，亦逐步适应农牧。现在皆筑城而居。再加众所周知的“北有蓟，莫纵缰”。边郡情势，逐步稳定。
一言蔽之。正副中郎将，兼有“使节”性子。
“甚好，甚好！”
使高车中郎将，与汉廷“使者校尉”，有异曲同工之妙。
“今水退否？”
“阿母，保重。”有一少年，跪地向老母告别。
刘备必须慎重。
互市互市，各取所需，各补所短。再加有蓟国虎踞在侧。衣食无忧，糊口日渐安闲的高车，又岂敢轻起兵器。
毫不客气的说。大汉的使者校尉，在举目皆是仆从国度的暗淡星空下，以封建轨制的先进性而言，绝对是维系地区稳定的中坚力量。
归义侯国，既稀释崩溃了高车十二部过于集权的部落轨制，又分离了各部渠帅，对老丈人王位的觊觎。
洛阳。
“听闻各有十万人。”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便是塞外胡人，亦不例外。
一艘明轮大舡，旗号招展，泊在岸边。城内万民空巷，皆来送适龄后辈，前去蓟国太学坛行学。
独一掣肘，阎柔名声在外。乃是众所周知，直少年时便跟随刘备的肱骨家臣。若堂而皇之，调任高车中郎将，恐遭人非议。特别在蓟国再并五县，环球谛视之际。不成等闲落人话柄。
曹节又进言道：“王幽州（王允）表中言道，欲尽遣扶余四加，迁入前汉废县安居。想必，亦是蓟王暗中授意，为陛下分忧矣。”
知主公刘备忧心使高车中郎将人选。阎柔、阎志二人，遂向刘备保举了幽州渔阳人，鲜于辅、鲜于银。
何况，西林邑二万余户牧人，豢养三十万匹各式良马，干系严峻。民情政务，皆需阎柔打理。孔殷间，亦难假别人之手。
“哦……”陛下欣然点头：“撤除祖陵地点之北平县，蓟王所求，皆是前汉废县。两汉之交，毁于海侵。”
“豫儿已晓得。”少年再拜登船。不敢回望，只怕热泪被老母所见。
刘备与副伏罗老王商定。前汉时边郡，悉数复置。立高车十二归义侯国。类比“使匈奴中郎将”，设“使高车中郎将”。
轮番推举轨制，也能有效制止一家独大。汉庭的参与，如同西域都护府，制止小国被大国所并。
“听闻，蓟王围海造盐田百万，亩可产青盐十六石。”曹节有问必答：“不毛之地，旁人弃如敝屣。然蓟王却能‘化腐朽为奇异’。”此语出自《庄子・知北游》:“腐朽复化为奇异。”之句。
分立高车十二侯国，结果斐然，远超刘备估计。
幽州牧王允与蓟王刘备上表，不分前后，抵尚书台。曹节看过，不敢怠慢，仓猝入宫呈报陛下御览。
蓟王又商定。新任高车归义王，当从高车十二归义侯中，由部落联盟并汉庭，共同推举。
“吾儿此去，当学有所成，上报王恩，下安万民。”老母谆谆善诱。
“先前不过十有一县。雍奴薮一析成七，乃蓟王所为。非朕所赐。开疆扩土二千里，岂能如此吝啬。若被人晓得，所赐多是前汉废县，不毛之地。必为天下所不齿。”陛下欣然笑道。
副伏罗归义王，立王庭于白海之滨。
“垂白叟且说来。”
高车归义侯国，类比办理东夷之乐浪。大事小情，无需上洛。可入白檀城，向使高车中郎将通禀。
所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又谓名不正而言不顺。能被大汉承认，方能名正言顺。今后今后，被各自部族，乃至全部部落联盟，所承认。
“扶余四加，有民多少？”陛下目光自暴虐非常。
陛下欣然点头：“蓟王铸山煮海，坐拥渔盐之利。富可敌国，自是道理。蓟王之意，朕已尽知。如此，可再将沓氏县，一并划归蓟王。”
可谓一石数鸟。参考西域都护府之于西域城邦。分而化之，对大汉无益。
“老奴窃觉得，蓟王心有所虑。”曹节不做坦白。
“垂白叟此语，正合朕意。”陛下问道：“废县可行稻作否？”
凡是过的下去。谁又愿提着脑袋，铤而走险。终归是“逼上梁山”。
一旦高车部落风俗了推举轨制。必会传承有序。降落老王归天后，兵乱四起，各部相互攻伐，联盟随即崩溃的风险。
归义侯国的建立。标记取高车正式归入大汉管理体系。
并将此项轨制，不竭持续乃至发扬光大，构成“祖制”。
使匈奴中郎将，主护南单于，比二千石，可拥节，有处置二人，有事可新增。主，持节出使、领护或戍卫南匈奴等职责，亦主监察北匈奴动静。
请开“白檀、平刚、石成、广成、白狼、乐亭、骊成等县。”在曹节的提示下，陛下先看王允表书，方才御览蓟王上表：“求增落日、昌城、乐亭、骊成并北平五县。”
“若如此，当有二十二县。”曹节大惊伏地。
换言之。首任使高车中郎将的人选。直接干系到“推举轨制”成败与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