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虚伪
於莫轩将九天坤鼎支出怀中,亲身扛起那楠木方匣,回身对一个少年侍从道:“金忠尔,将这剩下的寒冰七镈重新放归去吧!”金忠尔恭声领命,带着众侍从入宫挂镈。
箫声暖和欢腾,如野渡无人,空谷骤雨,又如碧野无垠,繁花点点。或低婉缠绵,或昂扬开阔,但都是愉悦跳脱,让人寒意尽消,如沐东风。
南宫易哈哈大笑,笑声中四人六禽已经冲出了群山顶颠,在苍宇回旋。阳光刺目,流云如瀑,表情仿佛好久没有这般放松。
第六百三十八章虚假
山风吼怒,镈乐在群山间回荡,听在世人的耳中,竟是彻骨的清寒。夏季凌晨的阳光在这万仞高山之巅,竟感受不到些许暖意。雷电鹜在八镈宫顶唦唦啼鸣,环抱翱翔,只要当它们的翅膀扫过甚顶,世人才感遭到瞬息的暖和。
於莫轩大喜,跳将起来,大步走入,笑道:“好一春水流箫曲!”
曲风扬将八镈上的寒冰露吸下,放在恶谷十毒装盛“元泱寒消丹”的玉瓶中,吐了口气道:“现下只差那彻骨鲈胆了。”
曲风扬嘿然道:“五百丈?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不知那水上面另有些甚么东西?罢了罢了,管它龙潭虎穴,我先去了!”
八镈宫外那回旋环绕的红色真气垂垂消逝,四周树木花草也逐步停止奇特的摆动,冰霜逐步溶解,顺着叶梢、树干丝丝滑落。绿叶红花沾着微微转动的霜露,在阳光下更显鲜艳。
只要於莫轩十余人将那楠木方匣与启诗毓团团园住,盘腿而坐,坚如盘石。胜邪刃插在於莫轩身边地上,一大团乌黑色光圈将他们尽数罩住。乌黑色的八镈真气撞到那乌黑色的光圈上,顿时结为寒露,又化为净水,缓缓流下。
寒冰湖被久寒山群峰环抱包抄,在千仞崖底。四人骑乘雷电鹜翱翔于群山之间,向下了望。模糊瞥见水波摇摆,森冷白气腾腾弥散,寒意彻骨。
南宫易、曲风扬则抱起启诗毓,与於莫轩一道向寒冰湖而去。雷电鹜欢声啼鸣,在地上大步奔踏,两翼开路。
於莫轩默念法诀,双手环抱着九天坤鼎缓缓转动,两道乌黑色的真气从他掌心收回,螺旋环舞,将那九天坤鼎渐渐动员。
南宫易翻开《万里元泱图》,读道:“寒冰之湖,水深五百丈,森寒彻骨而不解冻。五百丈之下有彻骨鲈鱼,其味甘美,肝液凄寒极苦,能够入药。有稳神固魂之效。”
却听南宫易长笑道:“老乌龟,我让你听听甚么才是真正的音乐。”箫声悠然响起,清雅欢腾,仿佛三月桃花枝头绽放,冻泉复苏春水潺潺。在那急风暴雨的镈乐中,清澈委宛,犹为动听,世人顿觉精力一振。
过了半晌,九天坤鼎中收回一道涡漩银光,笔挺地照在一个寒冰镈上。那寒冰镈敏捷闲逛,俄然一震,被那银光吸起,越来越小,扭转着归入那九天坤鼎中。
雷电鹜鸣啼扑翼,在寒冰湖水面回旋。湖水直径将近5、六里,寒雾蒸腾。四周峭壁坚陡,滑不留手。雷电鹜的叫声在四壁回荡。飞瀑倾泻,在三百丈外的岩壁前隔起漫漫水帘。抬头上望,白露环绕,彼苍一角,仿佛坐井观天。
於莫轩轻拍寒冰镈,目中暴露踌躇不定的神采。感喟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高二寸,直径一寸的乌黑小鼎,放在地上。南宫易心想:“莫非这便是那神器九天坤鼎吗?”
两人谈笑风生,各种奇特锋利的噪音忽南忽北,层出不穷。想来曲直风扬在八镈宫内四周奔窜,以屠龙刀在寒冰八镈上收回诸种怪声。
南宫易大喜,笑道:“如此甚好!”
忽听铿然镈乐,如半夜滚滚春雷;箫声短促欢愉,好像夜风拂面,珠玉缠绵,继而渐转清越低垂,腾跃跌宕,如同青山碧水,鸟鸣蝶舞。
寒冰八镈的森寒镈乐越来越淡,越来越轻,惭渐也转为悠远空旷、浩大连缀。仿佛初春草原,吼怒卷过的风声,固然微带酷寒,但却带来了春的动静。
於莫轩心中大喜,看来乐镈真仙已经被南宫易的箫声节拍所控,不知不觉当中寒冰八镈所收回的声音也变得阳春白雪。
南宫易哈哈大笑道:“是极是极!”
顷刻之间,八镈宫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每一次镈乐荡漾,就有无数的白气从中腾散环绕。
鲜血放射,那断蟒头稍稍后缩,俄然水花喷舞,又有更多的蟒头暴弹而出。南宫易三人哈哈长笑,驾驭雷电鹜冲天飞起。转头望去,苍茫白雾当中,碧浪奔腾,赤玄色蟒头条条张舞,仿佛暮秋怒放的白菊。
说完,将启诗毓抛到南宫易怀中,骑着雷电鹜朝下闪电爬升,刹时没入森冷白雾当中。突听“扑通”一声,水花激溅,只剩下雷电鹜鸣啼不己,在白雾当中回缭绕舞。
於莫轩凝神聚意,借着胜邪刃与九天坤鼎的极力构成强大的真气罩,静坐其内,想要穿透那重重浓雾似的寒冰八镈真气,察看宫内幕形,但瞥见的,只是闪动不定的模糊人影。耳入耳到南宫易与曲风扬哈哈大笑声,以及接连不竭的真气对撞构成的爆炸声。心中悄悄有些焦心,不知他们可否在那残剩的香柱烧完之前,将寒冰八镈一一解下。
那镈乐层层回旋,节节攀高,好像海啸狂潮,一浪高于一浪,嗡然覆信滚滚不断,震得世人脑中麻痹。镈乐越来越快,越来越短促,如冰山倾崩、风云狂舞,无数道红色真气在八镈宫表里环绕急舞,团团回旋,好像春蚕吐丝结茧。
南宫易笑道:“这厮好生心急。”与於莫轩一道驾驭雷电鹜朝下爬升。峭壁忽闪,北风劲舞。冷雾劈面,白气聚散。仿佛顷刻问从隆冬进入夏季。
中午时分,世人将八镈宫清算洁净,在崖边搭架烧烤。曲风扬、南宫易将启诗毓横放在八镈宫内,开端喂药。
乐镈真仙众清客树倒猢狲散,纷繁下山。袁四感喟道:“不知明日还能喝到这般的美酒玉露吗?”对着曲风扬微微一笑,背起大葫芦,牵着那梦醇兽低歌浅唱,徐行下山,状甚得志孤傲。
话音未落,世人只听得“吱嘎!!”一声悠长不断的锋利噪音,刺耳狠恶,说不出的刺耳。
“当——当——”声响,仿佛有甚么千钧之物重重摔在地上。箫声袅袅,终究细不成闻。
久寒峰顶瞬息之间冷冷僻清,南宫易见五十一个美女披着轻纱在阳光中簌簌颤抖,茫然四顾,神采又是发急又是苦楚,心中大难堪熬,心道:“我赶走了乐镈真仙,对她们究竟是好还是坏呢?”想要扣问她们家住那边,却想起她们底子没法闻声,心中更加难受。
南宫易将“寒冰八镈露”与彻骨鲈肝研磨后,遵循恶谷十毒所叮嘱的比例插手那“元泱寒消丹”中,然后以真气化成半溶药浆,送入启诗毓口中。刚一入喉,她滚烫的肌肤立时变得风凉起来,体内烈火也瞬息冷却。
又听得曲风扬纵声大笑,继而“哐啷”巨响,仿佛久寒峰刹时爆炸开来普通。世人但是耳中嗡然,面前一黑,顿时朝后跌倒。
曲风扬笑道:“又听我用屠龙刀在这寒冰镈上拉弦琴。”
曲风扬大笑声中,俄然“哐啷!”脆响,仿佛惊雷崩爆,在山中嗡嗡反响。宫殿外几个壮汉原已喝得头昏脑胀,被这么一震,顿时一头撞倒在地,口中犹自傻笑道:“好酒好酒!”
南宫易与曲风扬跳下钟来,哈哈大笑。南宫易笑道:“那老乌龟被曲风扬用寒冰镈震声了双耳,不晓得逃到哪个深山老林里感受全无邪念至高至纯的乐曲去了。”
瞧见曲风扬欣喜交集的笑容,启诗毓微蹙的眉头逐步伸展开来,心中“咯登”一响,出现欢乐甜美之意,忖道:“本来……本来他这么体贴我。”动机刚起,俄然“啊”地一声,身材内仿佛有十7、八处火焰同时熊熊燃起,疼痛欲死。
南宫易长笑道:“既然你不知改过,那便让你听听真正全无邪念的乐曲吧!”
正自欢乐,却听八镈宫中传出乐镈真仙狂怒的吼声:“小贼找死!”俄然八镈齐鸣,重新收回那狂暴森冷的洪声巨响。
乐镈真仙怒极,大吼道:“小贼!竟敢滋扰我这完美无缺的霓裳八镈乐!”突地镈乐轰然齐鸣,震耳欲聋,短促狂暴,如山石迸裂,怒水决堤。八镈宫外森森白气蓦地收缩,冷风逸舞,丝丝作响。世人寒噤连连,纷繁朝后退去。四周树木银装素裒,一阵山风吹来,冰屑纷扬洒落。
曲风扬纵声长啸,转头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本来这寒冰湖底,还藏一头八首巨蟒怪。”
话音未落,寒冰湖水面俄然爆炸,无数条赤玄色的蟒头飞弹曲伸,朝南宫易四人抓来。迅疾如闪电,顷刻间将南宫易、於莫轩拦腰缠住。南宫易、於莫轩吓了一跳,闪电拔刃,将那蟒头斩断。
世人从地上爬起来,惊奇不定地朝里望去,只见寒冰八镈全数落在地上,将透明色的玛瑙石板砸得粉碎。南宫易与曲风扬坐在两个寒冰镈上,身上寥寥落落几处伤痕,鲜血滴落在地。宫殿八角上的八根香柱犹未烧尽,卷烟袅袅。
南宫易、曲风扬大喜,当下将真气疏导入她体内,将她体内狼藉的真气重新导入经脉,循序扭转。如此半晌,她体内那狂乱泯没逃逸的欲焰与五行神火逐步化散,流转为真气,在满身经络临时隐伏下来。
世人大为惊奇,不知这两个少年此欲何为?於莫轩俄然击掌笑道:“是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心道:“刚才乐镈真仙以霓裳舞扰乱南宫易与曲风扬的节拍,现下他们也以这噪音扰乱乐镈真仙的节拍,使得他没法埋头敲奏。”
那排山倒海、冷意森森的鼎鸣,在世人耳中逐步淡了下去。倒是那偶尔响起的锋利沙哑的刀锋磨钟之声,非常刺耳。
宫殿外乐镈真仙众清客中,多为好酒好乐之人,听到这箫声无不心旷神怡,忍不住想要大声喝采。
曲风扬喜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你可算是醒了!这是久寒山久寒峰。”
於莫轩瞧出他的心机,感喟道:“南宫易兄放心,眼下於某固然逃亡元泱,没法顾问这些女子。但在距此一千二百里的杜月山,却有我的忘年交;我能够将这些女子临时拜托他照顾。”
俄然瞧见一大片深绿色水面摇摆波荡,撞入视线。以南宫易真气之强,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两人身上、眉毛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四周草木倾扭捏舞,枝干与花叶上顷刻间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露。世人大骇,纷繁撤退。真气稍弱者还将来得及起家,便被泯没逃逸出的八镈真气撞得口喷鲜血,飞到数丈开外,满身寒露,簌簌颤栗。
俄然水浪冲天,一道人影高高跃起,跳到焕翅鸳背上,哈哈大笑,叫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快走!”正曲直风扬。
但不知两人何故能在八镈宫内,那暴风暴两似的清冷真气当中自在穿越,敲击寒冰八镈?
忽听南宫易哈哈笑道;“老乌龟,这便是你的‘寒冰霓裳仙乐’么?曲风扬,让他听听你的‘烧烤胡匪乐’!”
“哐哐”巨响连缀不断,八镈宫内传出乐镈真仙扯破民气的惨叫,继而“砰”地一声,宫殿顶上翡翠瓦崩射飞散,一条人影冲天飞去。
再过了半晌,启诗毓嘤儜一声,缓缓伸开了眼睛。碧眼有如幽潭,尽是猜疑迷乱的神采,低声道:“我……我这是在哪儿?”
於莫轩想到此人乃是惘云帝国镇守寒冰八镈的真人,但咎由自取,落得如此了局,也不由有些黯然。
阳光刺眼,碧木如浪。八镈宫外白雾似的真气逐步消逝。群山之间还是响彻着空暄清冷的镈乐,悠远而又冗长。